第9章 插曲

被強森放下的男孩向以撒躬身一禮，接著在向主僕二人扮了個鬼臉后一溜煙的向大廳跑去。

就在這時，一旁的羅伯特夫人一臉憤怒的向尼克呵斥道：

「這位先生，你就算再著急，也不能在這被曜日之主的光輝庇護的地方橫衝直撞！」

「況且看你穿著也是個有身份的人，我正在向以撒牧師尋求問題的答案，你應該像紳士一樣在外面等著，這是最基本的禮儀！」

「你……」

說著說著，她似乎感到了身後以撒那認可崇拜的眼神，覺得自己彷彿站在了道德的制高點，神情越發亢奮，嘴裡的呵斥也逐漸變得污穢不堪。

尼克面容漸冷，伸手攔住強森後向羅伯特夫人身後的以撒看去，出聲問道：

「這是什麼東西？矮人？看著不像。」

「噗——」

一旁幸災樂禍的以撒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身前矮壯矮壯的中年婦女，忍不住笑出了聲，隨後連忙正色對其安撫道：

「羅伯特夫人，您丈夫的事我們之後再聊，現在我需要先幫這位先生檢查一下同伴的傷勢。」

羅伯特？

尼克眉頭微挑，似乎想到了什麼，眼神中多了幾分玩味。

矮人？

矮人？！

那滿臉絡腮，渾身肌肉，體型矮壯整日酗酒的形象在腦海中閃過，羅伯特夫人頓時怒不可遏。

她雙眼冒火，將擋在她身前的以撒一把推到一旁，厲喝道：

「不行！」

接著回過頭，張牙舞爪的向尼克撒潑道：

「你居然敢稱呼一位淑女為醜陋的矮人？！」

「你必須得給我一個說法！」

「下跪道歉，不然別想出這個門！」

被她推開的以撒目光漸冷，笑意也逐漸斂去，最終他面無表情對尼克微微頜首，似在應允著什麼。

尼克見狀不由的搖頭失笑，隨後面帶憐憫的看向了面前的悍婦，輕聲說道：

「目空一切，喧賓奪主，你以為你是什麼人？不過能逼到以撒生氣，倒是罕見……」

「說法？從今往後，羅伯特家族拒魔棧道通行權收回，矮人巨人兩族將不會在和你們有任何交易！」

「這就是我的說法，還滿意嗎？」

「嘎？！」

羅伯特夫人的神色頓時凝固，即將出口的呵斥也變成了令人捧腹的怪聲。

整個人一時之間懵在了原地，就連從她身旁越過的以撒也視如無睹。

矮人一族的各色礦石、百鍛武器；巨人一族的古獸獸皮，珍稀木材，這些都是就連超凡者都趨之如鶩的珍惜材料。

而在爾撒帝國境內，唯一能安全通往兩族所在的西部大陸的，唯有【拒魔棧道】！

她的所有底氣，便是來源於此，僅僅靠著烈酒與糧食等俗物，就能換到兩族的超凡之物，這是何等的暴利！

憑藉著這些超凡材料，就連城外的法師塔中的那些法師老爺都對他們以禮相待。

但現在，她面前的這個青年，居然說要收回通行權，斷了倆族和他們家族的來往？！

回過神的羅伯特夫人乾笑兩聲，強裝鎮定的說道：

「怎…怎麼可能？你別想嚇我！」

「矮人和巨人兩族怎麼會聽你的！」

和以撒觀察傷口的尼克抬起頭，似笑非笑的說道：

「你真的不知道？」

砰——

羅伯特夫人臉上強裝的鎮定被尼克一句話擊的粉碎。

她當然知道，在科頓市，有資格說這種話的只有一個——

三族商路的開拓者，科頓市的建造者，掌管整個科頓市商業命脈的存在——霍頓家族！

她神色慌亂的跪倒在地，額頭不斷冒出的冷汗將臉上的脂粉打濕，顯得分外滑稽，口中無助道：

「霍頓先生！我不知道是您。」

「看在羅伯特他為了救人，英勇獻身的份上，您就饒我一次吧！」

尼克聞言臉上浮現一絲錯愕的神情，隨後面色古怪的對以撒問道：

「謊話說多了，自己也會信嗎？」

俯身檢查傷口的以撒肩膀止不住的聳動，似乎在強忍著笑意。

「英勇？雖然只是一階戰職者，但好歹也是個超凡者，結果在野外因為褲子沒穿好而絆倒，最後被一隻普通鬣狗掏了肛？」

「真是丟盡了超凡者的人！」

「不過……」

尼克冷眼瞥了一眼跪伏在地，看不清面容的羅伯特夫人，譏諷道：

「他確實是個好人，紅燈街的姑娘們都這麼認為，畢竟這年頭，願意為女人獻出金錢的男人不少，但願意『獻』出生命的男人可真不多了。」

「而且，這一年裡你過的也很不錯啊，羅伯特才死了一年，你就……」

說到這兒，尼克停頓片刻，隨後脫帽放在胸口微微躬身，紳士的說道：

「還要我說下去嗎？尊敬的羅伯特夫人，後面的事，可是就不太體面了……」

「你…你怎麼會知道？！」

羅伯特夫人驚叫一聲，癱倒在地，臉上滿是驚恐與懊悔。

「咳咳！」

這時，以撒乾咳兩聲打斷了尼克的話。

「格雷警官沒什麼事，不過我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

尼克微微點頭，隨後促狹的在其耳邊低聲說道：

「我這是替你報不平，你居然是第七個！」

隨後故意無視了面容扭曲的以撒，指著癱倒在地的羅伯特夫人對強森說道：

「帶她出去，在外面等我。」

「是，少爺。」

「還有，通知一下列夫市長，說格雷受傷，在曜日教堂醫治。」

「是」

待強森拎著哭天喊地的羅伯特夫人離開后，以撒嫌棄的瞥了一眼地面上的可疑水漬，回頭對尼克說道：

「我覺得，我們需要換個地方。」

尼克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片刻后。

曜日教堂大廳中。

雖然天氣漸漸陰沉，時不時還有悶雷聲響起，但略顯陰暗的天光在映入教堂彩色玻璃狀穹頂之後，反而顯得明亮了幾分。

使得教堂內如同白晝一般。

寬闊的廳內並沒有神像，以曜日之主為首的三聖靈，是少數不依靠神像供奉的存在之一。

供以教徒禱告的，僅有大廳正中央牆壁上的，一副太陽狀的曜日徽記浮雕。

在徽記兩側，還立著兩尊半人高的雕紋石壇，上面盛著清油，燃著明火，散發出一陣陣淡淡的清香。之前那名名為柯林的男孩正站在壇邊，時不時的向裡面添上新油。

二人攙著格雷進入這裡，將其放到曜日教徽下的石台之上，撕開了其腹部的衣物。

尼克深吸一口氣輕輕吐出，緊張的看著躺著石台上的格雷，等待著以撒的動作。

「謹以曜日之主之名，凈化一切不潔！——熾光之凈！」

隨著以撒的禱言響起，一朵金紅色的火焰憑空凝聚在以撒掌心之中，火焰中逸散的金光，將教堂內映得仿若神國一般。

從格雷傷口中流出的綠色膿液在金光下被炙起陣陣青煙，逐漸化為焦黑的顆粒。

待金光散去，從傷口中流出的膿液已變回了血液應有的本色，格雷臉上痛苦的神情也逐漸舒緩，只是臉色依舊有些蒼白。

做完這一切，以撒揮手散去火焰，在檢查了一番傷口之後扭頭對尼克說道：

「行了，傷口不是很深，沒什麼大礙，教堂有普通人用的藥物，包紮一下就好。」

說完，便讓一旁看守廳內燭火的男孩科林去取醫藥箱。

而尼克聞言則不由的有些愕然，下意識的問道：

「這就行了？他還昏迷著，就連傷口還沒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