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幕 蘇醒
荊棘之柱高聳,但終究也不過十多米,以伊奧卡狂暴后的速度也不過幾次呼吸的時間。
伊奧卡雙手握拳,正要揮向晶瞳時一種驟然而起的危機感讓他側身閃躲,十多隻荊棘錐以晶瞳為中心陡然長出,瞬間就延展出一米多,宛若突刺的長矛。
伊奧卡依靠戰鬥直覺避過了插向心臟的荊棘錐,但卻無法徹底躲過所有攻擊,左手小臂和右腿都受到貫穿性的傷害,而更加危險的是荊棘錐還在迅速延伸,將伊奧卡推離晶瞳,推向荊棘之柱以外。
伊奧卡靠著蠻力強行砸斷貫穿左手的荊棘錐,但是新的荊棘錐又刺入小腹。
不能繼續留在荊棘之柱上,現在不順勢脫離的話就只能等著被捅成破布。
但是外圍的荊棘藤條已經開始向荊棘之柱匯聚,即使離開最後也不過是換種死法。
這種怪物不是伊奧卡一個人能應對的。
「嗖!」
伴著似曾聽聞的羽箭射出聲,一支箭矢恍若流束,穿過交錯的藤條與堅硬的荊棘柱,精準的射擊在晶瞳上。
幽藍色的透明外殼破裂,繁衍著荊棘的深藍核心向地面墜落。
伊奧卡下意識的回頭,消失不見的艾拉再次出現,身上沒有一點傷痕,甚至連衣物都沒有損壞。
剛剛從繭體中出來時他沒有看見艾拉,還以為她已經遭遇不測了。
隨著最後一枚晶瞳的破碎,荊棘之柱與外圍的藤蔓開始枯萎,好像被抽取掉了生命力,迅速的枯乾,最後化作白雪上的黑灰。
伊奧卡開始向下墜落,伴隨著怪物的湮滅他的狂暴狀態也走到了盡頭,痛楚從身體的每一個地方傳來,連一根手指都沒法移動。
「至少,結束了。」伊奧卡心中自語,然後意識便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中。
……
「孩子,記住那逝去的時代。
神選的子嗣君臨世界,世間的生靈皆是螻蟻。
金龍之王於群山展翅,屍骸即是力量;
永冬之王於極北長眠,萬物歸於寂靜;
荊棘之王於幽林自縛,痛楚化為美德;
鳥羽的神使宣揚純潔,蝠翼的魔仆散播污濁。
君王啊,君王!
何時停息那無盡的紛爭。
君王啊,君王!
何時聽聞那子民的悲聲。
你於是說道:
一切皆為神賜的宿命,無人可違逆高天之上的意志。
凡俗應當自知。」
雷薩調試著自己的弦琴,輕聲唱誦。
伊洛娜有些焦躁的踱著步子,明明伊諾已經脫離了危險,但是她卻突然毫無理由的不安起來。
「但是君王終究被三族推翻了。」伊洛娜出聲,神情若有所思,「僅剩的君王也只能躲在陰影中做些小動作。」
「是這樣的,但是似乎沒有君王們的時代也說不上有多美好。」雷薩繼續調試著琴弦,「三族之間早已不像締結盟約時那般齊心,甚至互相攻伐起來。如果讓那些犧牲在黑暗時代的英靈們知道了,說不定能氣活,他們付出了一切換來的和平卻被自己的後人打破,甚至變本加厲。」
伊洛娜陷入沉默,輕聲嘆息,「對於人類來說,三百年太過漫長。」
「是這樣的……」雷薩的語氣有些苦澀,「三百年,對於精靈來說只是前半生,對於矮人而言也不過兩代人,往昔的誓言就好像還在眼前一般。」
雷薩撥動琴弦,悅耳而傷感的音樂在林間響起。
「有時候我在想,如果那些被稱為神之子嗣的君王能再次歸來,三族會不會重歸於好。」
伊洛娜沒有回答,但是她突然明白自己為什麼感到不安。
她有一瞬間察覺到了君王的氣息,很微弱,但是確實是具有活性的君王氣息。
雪嶺有一位君王正在蘇醒。
「雷薩先生,我要去調查一些事情,伊諾就拜託你了。」
「?」雷薩疑惑的看向伊洛娜,她進山不就是為了伊諾嗎?什麼事能讓這個弟控離開?
但是伊洛娜沒有回答雷薩的疑惑,雷薩也沒敢問出來。
看著伊洛娜光速消失在自己面前,雷薩有些發愁,自己一個吟遊詩人在這雪嶺可怎麼活,真遇上什麼野獸自己還沒伊諾能打。
「還是得去抱大腿。」雷薩背起弦琴,還好自己身上有地圖,不然就只能在雪嶺里自生自滅了。
……
「這日子真不好過。」格蘭男爵坐在書桌前愁眉苦臉,自家女兒追著養子跑了,將所有政務都丟給自己。
雖然這些本就是自己的工作,但是自從女兒長大后自己就很久沒有再碰過。
「而且我都跑到這種鄉下地方了,還能碰到君王蘇醒,不知道是自己太倒霉還是那個君王太倒霉。」
「砰。」書房外傳來敲門聲。
「進來。」格蘭收起一張愁臉,露出一副不威自怒的表情。
「男爵大人。」一位和藹的老人推開門,「衛兵隊那邊發現了些情況,他們人手不足我就來帶話了。」
「布里韋德是你啊。」格蘭不在板著臉,軟趴趴的癱在椅子上,「怎麼了?那群雪狼崽子又來了?」
「倒不是雪狼。-」布里韋德搖搖頭,「有一群人往雪嶺去了,凱斯沒親眼看到是什麼人,但是從痕迹來看不少於三十人。」
「有人找死我們也沒辦法,往年還好說,今年我兩個孩子都在山裡,光是要撈他們就有我忙的了。」格蘭有氣無力的說著。
「好像是神選會的人,凱斯有發現一些和祭拜君王相關的東西。」布里韋德補充道。
「……唉。」格蘭感覺更加疲勞,「專門到這窮鄉僻壤來,和神選會那些瘋子的一貫思路差距太大,看樣子是君王在召喚信徒。」
「能確定是哪個君王的信徒嗎?」格蘭勉強支棱起來,「如果是比較安分的幾家就不管。」
「不確定,雖然有祭祀的痕迹,但是沒什麼標誌性的物品,不過那些極端君王的祭祀特徵凱斯都知道,應該不是。」
「那就不管,給雪龍城那邊送個消息。」
「我知道了。」布里韋德點頭后又問道,「伊洛娜小姐和伊諾少爺那邊?」
「也不用管,他們也都成年了,我總不可能隨時隨地都看著他們。」格蘭擺了擺手,「倒是伊奧卡我有點擔心,他們一家的性子都太倔了,我真怕他上頭了就什麼都不管。」
「那孩子應該不會有什麼事,畢竟他受到過這片大地的祝福。」布里韋德臉上露著欣慰的笑容。
「那種東西也說不上好事。」格蘭癟著嘴,「一旦走上那條道路就沒有回頭一說。」
「我不覺得那孩子會走上君王的道路,他們一家真的很倔。」布里韋德向著格蘭行禮,之後向著書房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