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幕 吟遊詩人的希望

聖刻十二年10月21日午，龍寒地區，雪龍領，雪嶺。

四號休息點距離五號休息點並不遠，即使下著小雪，帶著倆傷員，隊伍依舊在傍晚前到達了休息點。

長尾雪兔的目擊地距離五號休息點不遠，這裡就算是終點了。

「呼。」熱氣往上悠悠的飄著，伊諾已經不需要木棍支撐，伊奧卡被倆老獵人抬了一路，現在又被送進帳篷里躺著，不過他可能不太樂意見到自己，就先不去煩他了。

「時間還挺緊的，沒法等伊奧卡慢慢養傷，營地就交給我了，搜尋長尾雪兔就只能靠你們了。」伊諾望著老獵人和艾拉。

「伊諾少爺你們就安心養傷吧，這些事情交給我們就好了。」亨特拍著胸脯。

艾拉看起來也沒有什麼意見，不過臉色相比之前似乎多了些許愁色，伊諾路上有試過詢問，不過艾拉沒有回應，只是搪塞了過去。

維娜在臨時搭建的木棚里追著尾巴轉圈圈，和最初見到的維娜一樣，看不出什麼線索。

小雪飄搖，落在指間便迅速融化，艾拉帶著維娜和老獵人們外出搜尋，伊諾和艾爾則留守營地。

至於伊奧卡，伊奧卡還在躺屍。

無事可乾的伊諾看了眼艾爾，艾爾看都不看他一眼，從昨晚開始就這樣。

「艾爾？」伊諾試探性的出聲。

沒有回應。

伊諾把頭探到艾爾面前，艾爾正在發神，好像沒注意到他。

「艾爾？」伊諾又一次呼喚道。

艾爾的視線有了聚焦，不過眼前唐突出現一張臉讓她有些慌亂，一拳打了上去，伊諾痛苦的捂著臉。

「你幹什麼啊！」艾爾帶著怒意的說道。

「看你沒反應過來瞅瞅嘛。」伊諾揉著鼻子，艾爾的拳頭就沒留過手，「想什麼呢？」

「想過去唄，畢竟我現在就一孤家寡人，除了過去也沒什麼可想的。」

「人還是得往前看，想過去也沒用。」伊諾語重心長的說道，眉眼神態模仿著慈祥的老人。

「也不想想我為什麼會這樣。」艾爾眼神不善的看著伊諾，右手握拳，蓄勢待發。

「別，打著你不痛我也痛。」伊諾後退了兩步。

「說吧，找我幹啥？」

「這不沒事幹嘛，想著聊聊天消磨下……」伊諾發現艾爾的眼神愈發銳利，「沒事，我只是突然腦子一抽，非常抱歉打擾了艾爾小姐你休息。」

說完伊諾就灰溜溜的跑出木棚，早知道跟老獵人他們一起去找長尾雪兔了，這個世界又沒有什麼手機、電腦，沒個聊天對象這不活坐牢嗎？

……

沒事幹的伊諾在休息點附近慢悠悠的晃著。

孤身一人在小雪中漫步，或許讓詩人看見還能描繪出些唯美的意境，但是對於伊諾而言只不過是聊以自娛的消遣。

「我親愛的朋友，是什麼讓我們再次相會？莫非這就是命運的指引。」帶著些許詠嘆調的聲音從林中傳來，伊諾的神情有些奇怪，又迅速釋懷。

他認得這個聲音——不久前到自家蹭吃蹭喝的吟遊詩人。

「雷薩先生，我覺得那大概不是什麼命運的指引，而是你比較倒霉。」

身上扎著霜木葉的雷薩從林中走出，神態疲憊，面色微白。

「確實有些倒霉，被一個人扔在雪嶺里，本來想著和你合流，結果你們走得飛快。我一路連滾帶爬，吃的是沒味道的乾糧，喝的是地上的積雪，

迷了路只能往回走，到了地也只有些殘留篝火。如果不是帶好了地圖，我就只能葬身在這蒼茫雪嶺中了。」

「但我們終究相遇了不是嗎？」伊諾笑容滿面，上前搭著雷薩的肩膀，「你來的正是時候，我剛好閑得沒事幹。」

「我能先到營地里喘口氣嗎？」雷薩翻著白眼，和伊諾相處過一段時間，他自然知道這位少爺想要幹什麼——這人就一話癆，自己要是不說一聲，他能和自己站著說到晚上。

「行行行，和我聊聊你一路上怎麼了，我們邊走邊說。」伊諾搭著雷薩往營地里走去。

「好吧。」雷薩隨著伊諾的步子，無奈的回道。

……

「嗯嗯嗯，我懂，我懂，我懂。」雷薩麻木的點著頭，雙眼看不到什麼神采。

自從見到伊諾，自己無論是吃口乾糧還是喝口水耳邊就沒有清凈過一刻，明明平時就夠話癆，幾日不見伊諾病情又加重了，說話都不帶歇氣，這麼說下去真的不會口乾舌燥嗎？究竟自己是吟遊詩人還是伊諾是吟遊詩人啊。

「雷薩先生，也別光是我說，你也聊兩句？」雷薩的表情有些異樣，伊諾關切的問道。

「我哪有什麼可說的，我就是跟著伊洛娜小姐進山，然後跟著跟著就被拋棄了，之後一路坎坷來找你。-」雷薩俊秀的臉上掛著禮節性的微笑。

「我也猜到是這樣，不過來都來了，你一個吟遊詩人正好積累些素材，以後去酒館也能講些新奇有趣的故事……」

伊諾再一次口若懸河的講起自己近幾天的經歷，事無巨細，甚至附帶大量猜測和心理活動，雷薩只覺得自己腦瓜子嗡嗡的，就像被人拿著棒子一下擊打在腦門上，別提痛不痛，腦袋快不屬於自己了。

「好煩啊！」一聲嬌喝從伊諾身後傳來，一個小巧的尖耳朵少女掀開了帳篷帷幕，一手刀砍在伊諾脖子上。

「啪嗒。」

伊諾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倒地不起，雷薩的耳邊終於沒了聲音。

雷薩看著少女，雙手顫抖，眼眶微微濕潤，那伴著濕冷空氣出現的少女對於他來說是如此聖潔，以至於他無法用言語描繪自己的心情，就好像沙漠中的一汪清泉，男人堆中的唯一女性，那是一種奇迹，一種救贖。

「……」少女和雷薩對視，臉上突然出現了一種難以言說的厭惡感，「總覺得好討厭，全身起雞皮疙瘩。」

雷薩伸出手，少女退了一步，雪花飄落到她霜藍色的長發上。

帷幕落下，再不見少女身影，明明不用再聽伊諾的話癆，但是雷薩心中卻有些說不清的空虛感。

雷薩摘下兜帽，尖尖的耳朵暴露在空氣中，他並非沒有見過其他精靈或是半精靈，但那個精靈少女是特殊的。

霜藍色的長發、翠綠色的雙瞳，精靈中只有一支血脈會有這樣的特徵——弦月王朝的皇室，月精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