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幕 君王會

「什麼都不做？」身著暗金色華服的男人望著正準備襲擊狩獵隊營地的士兵，平平淡淡的話語中帶著一種威嚴感。

「我倒是不知道我有必要做什麼？」低沉的女聲從霜木陰影中傳來。

「你的子民正打算殺掉你的使徒，用你的話來說就是你的子嗣。」男人沒有轉過身，他知道那位荊棘君王現在還沒有真正的形體，回過頭也什麼都看不見。

「我不認為那些僕役種能威脅我的子嗣。」

「僕役種？真是古老的用詞，你好像忘了是誰將你送進墳墓。」男人感慨的說道，「你口中的僕役種如今就是整片大陸的主宰。」

「將我送入墳墓的是丹茲瑞傑，君王的背叛者。」

「似乎是這樣，但是將那柄灰焰之劍刺進你胸膛的畢竟不是他。」男人雙手環在胸前，一支響箭與雪花逆向而行飛向天空，藏匿著的士兵受到信號，開始發起突擊。

「你在我復甦后這麼快就找來，不是為了和我在這回憶往昔吧，有什麼就直說。」

「性子倒是沒變，明明和你同源的精靈大多嫻靜溫柔，你卻偏偏是個直來直往的急性子。」士兵們的襲擊並不順利，光是在四個遊俠的壓制下就難有寸進，「那個半精靈是你的使徒，另一個精靈呢？那個看起來似乎更有潛力。」

「既然知道就有話直說吧，至於另一個精靈……我不知道她經歷過什麼，但她不是通過我的力量完成的升華，相比於我的血裔她更接近原初裔族。」

「那這可有趣了，那個野蠻人小子看起來應該也是原初裔族，不覺得很巧嗎？」

「諾亞維特，你是被那些僕役種打怕了嗎？不僅僅力量衰弱了，連腦子都有些不太好使。」荊棘君王的低沉聲音中顯露出躁意，「其他原初裔族的存在與我無關，我也不想了解，如果不是看在舊識的份上我根本懶得理你。」

「……」男人沉默片刻，「我確實被僕役種打怕了，尤其是人類。如果不是這個難以探究起源的種族說不定我已經觸摸到生靈的終點了……算是舊識的忠言，不要太小看這個世代的凡俗。」

「所以，你還是沒有回答我的話——你要是再敢扯些無所謂的閑話我就拼著再次沉睡把你也帶下去。」

枯枝上荊棘蔓延而出，剛剛那句顯然不是玩笑。

「我希望你能放棄自己原本的力量，它被精靈灌注進一柄法杖中，現在處於精靈王朝的掌控中。」

「……」沉默中，荊棘生長得越發茂盛。

「往好處想，它至少在精靈手中，某種意義上所有精靈都是你的『血裔』。」男人面不改色的說道。

「我可以視為這是你的挑釁和侮辱嗎？」

「我既沒有挑釁你，也沒有侮辱你，君王們需要一個蓬勃發展的精靈王朝。」蔓延到男人身邊的荊棘在無聲中化作焦灰，「你也並非第一個放棄自身力量的君王，焰獅在你之前。」

「我不覺得那個傢伙會同意。」

「所以焰獅君王再度陷入沉睡，他的子民盡數消失在歷史的洪流中，當然，出於愧疚我們為他樹立了祭奠的豐碑。」

「我從沒想過，曾經傲慢不可一世的金龍君王會像如今這樣賣弄伎倆。」荊棘開始收縮，「我可以暫時放棄我的力量，但那絕非永久。」

「這樣就已經足夠了，如果復甦的每個君王都能夠和你一樣，我們現在的處境說不上會更好一些。」

男人揮動手指，

原本正在繞后的第三隊士兵在無聲息中化作灰燼，「雖然只是些微不足道的幫助，但是我還是希望我能表達我的感謝。」

「多此一舉。」低沉的女聲漸漸遠去，金龍君王知道她已經走了。

隨著最後一支奇兵被抹殺，不論是阻攔野蠻人的隊伍還是襲擊營地的隊伍都漸漸潰敗，就算還有一個荊棘教會的司祭在一旁也沒法翻盤，三隊人手解決一個職業者小隊不是難事，甚至伏擊都不需要，但是七個人里有三個都是與君王有關的存在，除非還有一個職業者小隊，否則根本就是妄想，最多就是造成些傷亡罷了。

透過風雪再看一眼那三個與神選裔族相關的「後輩」，金龍君王喃喃的說道：「君王會需要新的血液，那些不受管教的神選之民也需要新的『君王』……人類，太過強盛了。」

略大的風雪刮過，男人的身影消失不見，只有剛剛產生的灰燼隨著凜風消散在雪嶺之中。

襲擊狩獵隊的教會軍在指揮官的帶領下向雪嶺深處潰逃，為了趕時間，伊諾等人只能放棄追擊開始返回村莊。

五號休息點附近再次陷入沉寂，唯有陰沉的天空下雪花連綿不斷的飄落，飄落，好像要將所有的空間的浸染成白色。

披著斗篷的伊洛娜出現在兩位君王曾經交談過的地方，不過在飛雪的掩蓋下，什麼痕迹都沒有留下。-

拔出身後的大劍，灰色的焰火隨著大劍在空氣中劃過的軌跡出現，然後瞬間轉化為丹紅色的焰尾。

焰尾的痕迹持續了約莫五分鐘才徹底散去。

「神性力量的殘餘很多，君王應該在這裡停留過一段時間，而且這位君王恐怕是大君王。」伊洛娜皺著眉頭分析。

五號休息點就在旁邊，伊諾他們進山狩獵的目的地應該就在這個休息點左右。

「難道是想要抓走伊奧卡？」伊洛娜有些不確定想到，那傢伙不知道什麼原因攜帶著神性力量，如果說有君王想對他下手也不無可能。

手持大劍向營地靠近，焰尾消失的速度很快，營地里空空蕩蕩，但是沒有戰鬥過的痕迹。

伊洛娜持著大劍從裡到外調查，有發現不少潦草處理的屍體，營地北部出現了持續存在的跡象——君王應該出過手，但只有片刻。

大致調查過一遍后，伊洛娜重新背上大劍，站在營地中思考。

營地里有整理的痕迹，這個時間節點，狩獵隊不可能繼續深入，大概率是開始回村，那麼營地北部遭到君王襲擊的應該不是狩獵隊的人。附近有戰鬥過的痕迹，那些屍體受到的攻擊也能和狩獵隊的武器對應上，根據殘缺的制服和物件應該是神選會的某一系。

有君王復甦，神選會出場並不讓伊洛娜意外，但是……君王為什麼沒有對狩獵隊的人出手，反而是對自己人出手？

想不出原因，但至少確定了君王的存在和伊諾沒事。

差不多該回去向父親報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