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年味

春去秋來，馬上就要升二年級的鐵辰漸漸表現出和大多數同齡人不相襯的舉動。

他每天都會做夢，他總是夢到好像自己在很久以前就做過今天經歷的事情，年齡太小的鐵辰開始每天都喜歡想，他感覺思考發獃很有趣。

家裡兩個孩子都上學了，鐵軍夫婦也經常去周邊鎮上趕集賣貨，什麼貨都賣，鄰過年了，他們賣的黃紙，黃表，香燭居多，鞭炮爆竹也有，燈籠，棉襖也賣，給孩子做好一天的飯之後出去每天都很晚才回家。

星，辰都是餓了就找吃的，閑了出去瞎跑，每天晚上七八點爸媽回家之前趕作業，完不成作業就是一頓訓斥。

「今天十五，給娃連燈籠都沒點呢，你快點啊」已經晚上八點了，媳婦在回家的馬路邊沖鐵軍說著，語氣有點急促。

「哎呀，你先回去吧，我修好就回，把貨放我車上，你騎快點。」這是鐵軍的自行車鏈子斷了。

「那你快，我等你會兒。我娃還沒吃飯呢」妻子不會讓丈夫馱這麼多東西一個人趕夜路的，儘管離家不遠！

夫妻兩個趕回來的時候九點多，正月十五的村子裡面張燈結綵，家家門口大紅燈籠高高掛。

村裡孩子們一人挑著一個紙燈籠一堆一堆的轉悠，村頭還有大人們組織唱戲的。五花臉，大金刀，十幾二十多人穿著戲服在人圍起來的圈子裡又轉又唱。

兄弟倆也在邊上看熱鬧，沒和小夥伴們玩，因為他們沒燈籠，在這圈子裡沒燈籠你咋跟朋友們玩，沒面子啊，誰都上來問一聲星星哥你的燈籠呢，阿辰你的燈籠呢？這怎麼回答？

鐵辰感覺自己承受著同齡人不該承受的尷尬，哥哥鐵星又不怎麼太說話。

得虧鐵軍找了過來，抱起已經靠著凳子睡著的小兒子，領著大兒子往回走，在路上鐵辰就悠悠醒來了。

到家的時候母親薛蘭已經把飯菜熱鍋里了，，村頭熱鬧的氛圍最起碼還得維持兩個多點。

不大一會兒飯菜就端了出來，一家四口吃著飯菜，小兒子吃的很快飯量又不大，幾口就整完了一個饅頭，含含糊糊剛要說話媽媽薛蘭就輕輕掃了他一眼「嘴裡東西咽下去再說話。」

鐵辰腮幫子鼓鼓的低下了頭嚼著嘴裡的饅頭～

妻子話音剛落，鐵軍就起身走出門外，過了三兩分鐘進了屋子裡

他手裡提著兩個鐵星和鐵辰沒玩過只在集市裡看到過的塑料燈籠，還是亮著的。這說明什麼？

不是傻瓜的兩個兒子知道這是給他們的，兩人滿眼星星的望著燈籠，輕輕的從爸爸那裡接過來，提著燈籠『把手』，鼻孔朝天的出去找小夥伴們了！

今天正月十五，按照他們家習俗，鐵軍夫婦還得領著兄弟兩人去村信用社不遠的馬路邊房子里住著的老爹跟前敬飯敬酒，妻子薛蘭吃完飯又進灶房裡面忙活了起來。

鐵軍把車上沒來的及卸的貨物都歸置放好，也進去幫妻子忙了。

等兩個兒子玩了大半個鐘頭，虛榮心得到最大滿足的時候才回到家裡，正好趕上孝敬老人的飯好，鐵軍這才領著妻兒趕往老父親那裡。

鐵軍他娘腦袋不太好使，他爹在信用社那邊有自己蓋的房子，上下兩層的土胚房，一層屋子在土坡下面是住人的，上面一層在坡上面馬路邊上，是用來放修車工具的，他已經修了二十多年自行車了。

「爺」

「爺」

「爹」

「爸」一家四口給鐵倉提著吃食，

進了屋子裡喊了起來。

「軍娃兒來了啊，蘭蘭快進來」

炕上坐著的鐵倉夫妻兩人，看到兩個小孫子來了趕忙挪挪身子下了炕，嘴上回著兒子兒媳手裡已經抱起小孫子一頓扒拉「嘿，嘿」的和孩子們玩起來了。

鐵辰的奶奶坐炕頭傻樂呵的看著。

薛蘭摟著鐵星和鐵辰坐在炕邊聽著他們父子兩人邊小酌邊拉著的家常，訴說著下年該怎麼種地，種什麼作物～

兒媳婦薛蘭在心裡合計著，鐵軍家什麼都是媳婦說了算，小日子過的也挺充實。

幼小的鐵辰和哥哥鐵星只能無聊的乾等著，大人們討論的事情他們還聽不懂，只知道家裡要種西瓜，蘿蔔之類的東西了

等到鐵倉酒過三巡之後就讓兒子領著媳婦和昏昏沉沉的孫子們趕緊往回走了。

夜已深，一家四口匆匆走進漫天星河；月光溫柔，夜也漸漸的安靜下來。

鐵辰在回家的路上全身忽冷忽熱起來，猶如被人鎖喉了一樣，他記得每當路過村口那個轉彎處就渾身不自在，今晚又來了，但是今晚的感覺太明顯了，他嘴裡口水泌出一大堆吐了出來

他想告訴媽媽，但是他又不知道怎麼和家人表達這樣的事情，所以沒有說出口。

忽然，鐵辰回頭看過去……

『在你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是否也在凝視你』

……

「咦」一個小女孩清脆的聲音忽遠忽近，猶如來自另一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