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障眼法
門外
古巷幽幽,雜草叢生。
除了三五個身穿捕快服裝的人外,再無其他。
「頭,解決了?」
小捕快劉能見一身白衣的蘇青丘從荒廢的宅院中走出,臉色一喜,快步向前走去,但臨近宅院的時候,頓時遲疑。
望向宅院的臉色,有些發白。
這裡面有些腌臢之物,他豈能不知,畢竟此次前來便是為處理這東西的。
蘇青丘聞言,點點頭,淡淡說道:「嗯,其實是個可憐人,不過並不值得同情。具體的過程,我已經記錄了下來,回去在與府台彙報吧。」
蘇青丘扔出了一個捲軸,上面赫然記錄著此次事端的前因後果:
名稱:地縛靈
地點:岑州府西南十三街,東街三十八號荒廢宅院中。
因由:一百三十年前,倭寇入侵、叩拜八首偽龍,因死後執念不散,與八首偽龍之力結合,化為此地地縛靈。
判定:生前罪孽深重,叩首偽龍、不敬祖宗、獻祭兒女。死後害三十八人,失控風險加劇,按律當斬。已滅其魂,挫其神,毀滅地縛靈依託之物。
幾個捕快看著手中的捲軸,深吸了口涼氣。
地縛靈!
這東西可不好對付,能力不小,關鍵是一般手段還無法殺死,號稱執念不滅,地縛不除。
但眼下卻被自家的頭這般輕而易舉的除掉了,屬實難以想象。
「回去后,你們去翻閱一下一百三十年前的參軍記錄,看看有沒有一位叫做張猛的士兵,然後調查一下他的信息,把這些信息謄寫在卷宗上,於子夜午時在此地焚燒。」
「記著,焚燒卷宗的時候,不要讓人再踏入荒宅半步,派人看好了!」
蘇青丘吩咐道。
雖然地縛靈已經被其龍氣擊潰,但這玩意確實難纏,執念不除的話,蘇青丘也摸不准它會不會重新復甦。
最好的辦法還是讓其執念消散,而那地縛靈的執念不就是他兒子的下落么,告訴他便是了。
正準備離開,蘇青丘似乎又想到了什麼,看著手中的面,想了想,放在了劉能面前,道:「等了這麼久,餓了吧?這碗面就給你了,記得全部吃下去。」
劉猛臉色一白,苦著臉,極不情願的接過了蘇青丘手中的面,稀里呼嚕的吃進了肚子里,隨後便捂著肚子,一臉菜色的向著角落的茅廁跑去。
這處地縛靈的特色就是做面,甭管活人死人來了,都要做一碗面,還必須吃下去。
雖然吃下去死不了人,但後果嘛……
「頭,我要請三天,不,是五天假!」
劉能有氣無力的聲音從茅廁中傳來。
「准你七天!」
「你也不用回衙門了,稍後直接回家吧,我會向府台解釋的。」
蘇青丘擺了擺手,便讓其他幾名捕快在這裡等著,自己則先返回了衙門中。
……
岑州府,府衙。
作為江南道的大城,岑州府府衙並不闊綽,反而略顯寒酸。
佔地不大,左右十幾間屋子,還不如城中富商的庭院華麗。
蘇青丘初來乍到,憑藉著真龍之力,在衙門內尋得了一份職差:手底下領著十幾名快班衙役,專司緝捕。
本來處理這些稀奇古怪事情並不在他的職權範圍內,但誰讓岑州府奇人異士稀少,無奈之下府台只能硬著頭皮讓蘇青丘帶領手下去試試了。
「大人!」
蘇青丘拱了拱手,
不再說話,立於案桌之旁。
一身青袍官衣,古稀之年的府台柯七律,正嘆著氣,頗為痛苦的揉著額頭,聞言驟然抬頭,見蘇青丘立於堂下,急忙問道:「青丘,事處理的如何?」
東街那處荒宅,最近頗不太平,已經死了不少人,頗為棘手。
「幸不辱命!」
「這是案件卷宗,還請大人審閱。」
蘇青丘淡淡道,隨後便把卷宗遞給了柯七律。
「哈哈,好啊!」
「本官就知道青丘你定然可以的。」
「待本官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在做亂。」
柯七律哈哈一笑,眉間舒展,接過卷宗仔仔細細的看了起來。
片刻后
「哼!」
「又是這幫倭寇遺留下來的霍亂!當年景泰帝真該把他們徹底滅絕才是,恨不得唾其骨,食其肉!」
「還有那八首偽龍……」
提到八首偽龍,柯七律的聲音都小了三分,面對這種神話傳說中的怪物,他也不敢直呼其名,生怕糟了罪。
審閱完卷宗,柯七律長出了口氣,抬起頭和顏悅色的看著蘇青丘,道:「這件事辦的不錯,想來青丘之能已經有了皇庭斬龍司的幾分能耐。這件事本官定為你向上請功,一應的嘉獎必不可少。」
「不過,眼下這裡還有件事比較棘手,本官因此都快愁白了頭,青丘你看……」
蘇青丘聽聞斬龍司三個字,眸光流轉,臉色微微變冷,淡淡道:「大人,這與制不符。在下司職緝拿抓捕罪犯,這些魑魅魍魎、神鬼仙魔之事,本不在我的職權範圍之內,如此做便是越權。而且在下能力不足,還請大人另請斬龍司的高手前來處理吧。」
他當然喜歡處理妖魔鬼怪之事,這有助於他化龍成長。只是九鼎之器,不可妄動。他可是貨真價實的龍,想讓他辦事……
得加錢!
柯七律聞言臉色一苦,繼續道:「與制不符本官自然知曉,只是最近天下不太平,江南道這邊尤甚。斬龍司的力量都被牽扯住了,根本騰不開手來處理這些小事。」
「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斬龍司已經上奏朝廷,允許地方自主招納能人異士,名額雖然有限,但咱們岑州府還是有一些的。本官給你掛個斬龍司編外成員的身份,多領一份皇糧如何?」
「而且你若處理了那些讓人頭疼不安的事情,岑州府這邊也會有所獎勵,就好比這次荒宅地縛靈之事,十兩紋銀還是有的。並且本大人做主,從府衙內庫調撥一根百年人蔘給你,可否!」
面對蘇青丘這般的能人異士,柯七律把姿態放的很低,就怕前者直接撂挑子不幹了,他又不敢以勢壓人。
十兩紋銀不少了,而百年人蔘更加珍貴,有銀子也不一定買得到。
蘇青丘沉吟片刻,隨後拱了拱手,道:「如此多謝大人,只要這岑州府有事,卑職自當儘力。」
「不過卑職還有一個請求,希望大人答應。」
「你說。」
「卑職希望能擴充幾名捕快,雖然普通人幫不到什麼忙,但處理這些事,還是需要一定的人手進行事前勘探和掃尾的。」
蘇青丘在要人!
這是他早就準備好的腹案,畢竟很多前期後期的工作太耽誤時間了,這有礙於他的修行。
「此事易爾。」柯七律點點頭,沉吟一會後,繼續說道:「這樣吧,本官稍後上奏,推薦你為岑州府司獄,併兼任斬龍司編外、位從九品。司職羈押、看管、審查、捉拿、以及處理州府之內的一應鬼神之事。」
「至於招人,你便宜行事便可。」
蘇青丘挑了挑眉毛,柯七律這是把一府之地,公檢法三職都給了他啊。雖然官職不大,但權利可是實打實的。
「謝大人!」
蘇青丘再次感謝,並在柯七律期盼的眼神中,接過了那捲讓他頭疼萬分涉及魑魅魍魎的卷宗。
事件:煙花
地點:岑州府東城,春日樓。
因由:近日來春日樓發生了幾件不祥之事,幾名勾欄客在眾目睽睽之下,升入半空,隨後身體炸裂,宛如煙花一般。春日樓為此上報朝廷,並拿出百兩紋銀作賞,希望朝廷儘快派人解決此事。
判定:疑為鬼魅作祟,請斬龍司高人處理。
「春日樓?」
蘇青丘看了一眼柯七律,後者臉色一紅,佯裝著咳嗽了一聲,道:「咳咳,這個……這個春日樓畢竟是咱們府衙一大稅收來源,青丘你若無事,還請儘快去探查一番。」
主要是春日樓里不僅有他的相好,還有他的乾股,被這些腌臢事每影響一天,他這心頭都如同滴血一般。
「明白了。待下官回去稍加整理,明日便著手處理春日樓之事。」
蘇青丘再次拱手,隨後便在柯七律殷殷期盼下,離開了府衙。
待他返回東城的家中,大日已經西落,黃昏殘血,近乎月上梢頭。
在觀左右無人後,蘇青丘快步回到了家中,鎖好房門,隨後心中低喝一聲:
「小障眼法,散!」
旋即,周圍憑空浮現出了一層層霧氣,遮掩了四周之景。
只見屋中鏡前,一條全身玄色,脊椎高高隆起,猙獰嶙峋;眸子黑白分明,沒有爪,額頭矗立著一根獨角,身長足足有四五米,與蛇近似,卻又與蛇截然不同的生物浮現而出。
虺!
真龍幼體。
也是蘇青丘現今真正的模樣。
「登峰造極的小障眼法還真是厲害,居然都可以在形體上做到臨時偽裝,這已經脫離了幻術的標準了吧?」
「雖然不是傳說中的化形,卻也頗為了得了。」
「也不知道在向上升,達到技近於道的層次,會蛻變成什麼樣子。」
蘇青丘觀察著自己的模樣,感覺身體又長大了一點點,頓時滿意的點了點頭。
又練習了一會小障眼法,在各種形態中來回切換,直至體內的龍氣耗盡方才停止。
小障眼法是他立身人間的根本,雖然此刻已經處於登峰造極之境,但仍有向上空間。
多多練習,自然是不會錯的。
「不過與斬妖除魔后的提升相比,自己練習提升的速度太慢了,果然身為龍,還是斬妖除魔來的快啊。」
蘇青丘猶自不滿的感嘆道,隨後眼珠子一轉,便把心思放在了新的任務上,拿出那枚捲軸配套的資料,細細研讀起來。
以期有所發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