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1切妄圖化龍者斬立絕！
小女孩似乎是一切異常的源頭！
蘇青丘看著劉媽媽，道：「那孩子可在？」
「在，奴家這便喚她過來。」劉媽媽點了點頭，片刻后一位七八歲的模樣，臉色蒼白、身體單薄、走起路來都有些弱不經風的小女孩，一臉怯懦的走了過來。
「別怕！」劉媽媽輕聲的安慰這小女孩，隨後看向蘇青丘道：「這便是奴家收留的丫頭，小名三娘，閨中名我還沒給她起。來此地后，之前一直跟在麗娘身邊做事，還算乖巧懂事。」
「哎，都說小女孩愛招惹那些腌臢事物，要不是這死丫頭，或許春日樓也沒這些事情了。」
蘇青丘看了一眼小臉蒼白的三娘，黑白分明的眸子閃過一絲光芒，沉默一會，他突然沒頭沒尾的問道：「既如此，為何還留下她？」
劉媽媽愣了愣，再次嘆了口氣，摸了摸三娘的頭，苦笑道：「她這麼小就被爹媽賣掉，奴家若不要，她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條了。」
「這裡苦是苦了點，但好歹跟著我還有口飯吃，雖然自此便有了賤籍，受人白眼，總好過餓死不是？」
說完這些，劉媽媽咬了咬牙，這才繼續道：「大人，那些腌臢之事，真的會與這孩子有關嗎？」
她不願意相信。
麻繩專挑細處斷，噩運只找苦命人。這孩子被親爹賣了，已經夠苦了，還要與那些腌臢事沾染上不成？
劉媽媽久經風浪，雖然沒真正經歷過那些腌臢事，卻也明白普通人一旦與之沾染，絕無好下場。
傳說中的斬龍司可是六親不認！
然而蘇青丘並未回答，仍舊淡淡的看著三娘。良久之後才說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如果不是，最好不過了，就是需麻煩蘇大人，多幫忙探查一下。若是……」劉媽媽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最後仍舊輕輕的放在了三娘頭頂，繼續道：「這孩子也是個可憐人，我本意收她為清倌人，但他父為了多賣幾兩銀子，非要賣她為昌，給她簽了死契。」
「本是開門做生意的，我們這些賣皮肉的風塵之地，也沒資格去同情旁人。不過真要是與她有關，還請大人給她個痛快，希望來世投個好人家吧。」
說完，劉媽媽便退後了幾步，周圍人也四散開來，遠遠圍觀。
蘇青丘點了點頭，再次看向三娘，眼神平靜道：「你可聽見？」
一直怯懦不言的少女，黑的發亮的眼睛，閃爍了一下，身體微微顫抖，道：「我……我不是！」
她似乎極度害怕，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蘇青丘深深的看了一眼小女孩，隨後扭頭看向了劉媽媽，道：「我需要春日樓近三個月來，所有來此消費的恩客名單，劉媽媽可有？」
春日樓絕對有此記錄，即使沒有，春日樓的鶯鶯燕燕們也會記得有多少恩客前來。
劉媽媽點了點頭，令人前去取記錄，然後有些遲疑的說道：「那大人，三娘她……」
「她不是！」
這一次蘇青丘沒有絲毫猶豫，斬釘截鐵的說道。
當然，他只是說女孩不是把人當煙花放的鬼魅，卻沒說她沒問題！
相反，她的問題很大！
……
片刻后，記錄取來。蘇青丘一一對照，仔細甄別，最後目光放在了幾個字眼之上：河東道、江南、以及清倌人張麗，也即麗娘。
所有死亡的恩客，都來自於河東道，並且或多或少都與張麗有關！
「張麗在哪？」
蘇青丘問道。
然而張媽媽卻變了臉色，良久之後才嘆口氣道：「她死了！」
原來，就在一個星期前，因為接待的幾名恩客相繼慘死，引起了各種流言蜚語，死者家屬也苦苦相逼、認為這一切都是張麗引起的
最終這位走投無路、無比絕望的清倌人，便在自己屋中上吊自殺了。
因為此人是自殺，與那些被腌臢事物禍害的人不同，所以春日樓便只是走了一個流程，並未記錄在這次的鬼魅事件之中。
「死了？」
「走吧，去她死的地方看看。」
蘇青丘踏步而出。
路上，還是幾名捕快心細，走進小聲的問道：「大人，那孩子也有問題？」
蘇青丘點點頭，瞥了一眼跟在隊伍最後的三娘，輕聲道：「其人雖存，執念相生，魂魄離體，謂之陰魂……她已經死了！」
死…死了？
所有捕快愕然，旋即一股涼意湧上頭皮。
感情剛剛他們一直在與一頭鬼對話啊！居然還活著，真特么命大。
……
後院不大，不消片刻，一行人便到了目的地。
蘇青丘立足，在他面前，是一間被青磚封死窗戶與門戶的屋子。
死了人的屋子，因為晦氣，也無人敢住，便用青磚封死門、窗，以示生人不進。
始一接近，一股濃郁的戾氣便撲面而來，在蘇青丘眼中，那用青磚封死的門，正一汩汩往外流淌著鮮紅的血！
鬼哭狼嚎、頃刻入耳！
同時還伴有著一股若有若無的駁雜、扭曲、混亂失控的腐朽龍氣。
「又是一頭妄圖化龍的怪物么！與那八頭偽龍類似。」
蘇青丘不再猶豫，腳尖輕輕向前一點。
下一秒
青磚之石向內塌陷，豁然破碎。張麗屋中之景，暴露於青天白日之下。
只見屋中四處，結滿了血色肉繭，地上散落著各種肢體殘骸。屋子正中，一身紅衣的女子，正安靜的坐在那裡，撫弄著琴弦，還輕輕的唱著：
「台下人走過，不見舊顏色。台上人唱著，心碎離別歌。情字難落幕，她唱需以血來和。戲幕起，戲幕落，誰是客……」
聲聲悲鳴、聲聲泣血。
在其身後，還有一隻若隱若現，漆黑的虎獸虛影，那一縷扭曲的龍氣就是自虛影散發出來的。
「竟是一隻倀鬼！」
「你們退後！」
蘇青丘低喝一聲，隨後伸手在青石磚上一抹，四五顆蘊含著龍氣的青石子浮現而出。
一步跨入屋中，手中的石子也驟然飛出，轟隆的一下子便砸向了張麗。
但後者根本不管不顧，仍舊在那裡自顧自的彈著琴，只是其身後的黑虎虛影，猛然咆哮起來。
宛如驚雷。
但無濟於事，蘇青丘再次一揮，四周圍的青磚如同雨滴一般，全部漂浮而起，狂風暴雨般的向內襲去。
剎那間，屋內血繭和殘骸，紛紛破碎，一時間屋子中宛如下了一場血雨腥風。
巨大的動靜，似乎終於驚醒了張麗，她看著蘇青丘，充滿戾氣的眼中，稍稍恢復了一絲清明：
「客人來自於江南，不是那河東無情人。卻也要來阻止奴家不成？」
「以身侍虎，殘害一十七人，按律斬立絕！」
蘇青丘冷冷道。
張麗表情一滯，手中的琴弦都停止了撥弄，好半天才緩緩道：「憑什麼？只准那些無情人欺我辱我罵我騙我，貪我身子，卻不准我殺了他們？這世間可還有道理所講？」
「哪條律法規定的！」
蘇青丘搖了搖頭，-跟這些失控的妖魔根本無道理可講。
看著張麗身後黑虎投影，感受著那扭曲的龍氣，他神色越發的冰冷，道：「哪條律法？」
「我定的！」
「一切魑魅魍魎，妄圖化龍者，皆斬立絕！」
「不管是什麼原因，既然害人，那便需進輪迴走上一遭，是非曲折，一切自有定論。」
轟隆！
蘇青丘不在廢話，一拳砸出，凜冽的龍氣凝聚拳中，把張麗以及其身後的黑虎之影統統籠罩其內。
拳分，事畢！
黑虎投影破碎，張麗的身影也開始逐漸消散，她充滿戾氣的眼神也完全恢復清明。
看了看四周，似乎才明白髮生了什麼，先是略帶歉意的看了一眼遠處張媽媽和自己那些姐們們，隨後目光掃過幼小身軀的三娘，微微一頓，眼神中的愧疚，越發明顯。
「先生，我用一消息，換您一次出手可好？」
「說！」
「東山有虎，名烈山君。我這一切皆拜烈山君所賜，它很危險，還請先生小心。至於我所求之事，還請先生送三娘一程吧。」
「好！」
蘇青丘點了點頭。其實不用張麗說，他也會處理三娘之事的。
最後心愿已了，張麗再次看了看屋外的藍天白雲，以及已經泣不成聲的張媽媽等人，喃喃道：「煙花三月下岑州，最美不過江南春…媽媽，姐妹們，我們來世再見！」
「但願來世，仍相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