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穿越

「怎麼哭了？」

費平川手足無措，忙找紙巾。

母親拉了拉父親：「我們暫時出去吧。」

房間里就剩下他們兩人。

盛明蘭比窗外肆意綻放的鮮花還明亮，四十歲了依舊風韻猶存，費平川望著她，就像望著20歲的她，其實有時白月光這個詞，它可能形容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神態，譬如在大川眼裡，明蘭的笑，清澈的蕩漾了二十多年，像是初春，萬物綻放，就這樣生根發揚，越長越深，可惜，明蘭的笑成了他青春的記憶，即使樣貌再如何便，只要能遠遠，在朋友圈看上一眼，都能夢回青春。

他們之間的結局可以概括為兩次。

一次是18歲，她說：」我真的很討厭你。「

一次是28歲，她說：」我真的不願意再見到你。「

沒想到死神送了他最後一份禮物，還能讓他再見到最後一面。

」你還好嗎？「

費平川一如問出他們每次見面的問題。

」我一點都不好，一點都不好。「

明蘭的聲音里是帶著哽咽的。

費平川張大了嘴，他以為又會是慣例的回答：」我很好，謝謝。「

然後露出一個極其甜美的笑容，他就以為她真的過的很好。

」你以前都說你很好。「

」你不也是嗎，你看你現在，怎麼這樣了。「

明蘭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眼淚又下來了，眼睛濕漉漉的，一雙眼睛高中時招了多少男生的憐愛，可費平川只敢藏在心裡，然後笑著兄弟相稱，高中時候的他是差生，是老師眼中拖全班後腿的差生，他如何配的上，如何有勇氣去表白盛明蘭。

「我…………」

一句表白藏了20多年，沒想到20多年後他還是那麼慫。

「你怎麼了？」

「我謝謝你來看我。」

盛明蘭走了，她說明天還會繼續來，留下了獨屬的那份玫瑰清香，帶走了費平川的些許不安。

病房裡的費平川覺得自己這個病甚至也不能算太壞，有時他想著自己人生真的很苦，後來乾脆怪他自己是自己的慫讓人生更苦，所以甚至覺得如果哪一一天自己沒了也就沒了，哪天突然的猝死或許不是一件壞事。

但是真到了跟前，他又有了一點不舍，想要去改變什麼，卻發現依然是無能為力，原來有些勇氣真的比面對死亡的勇氣還難。

譬如剛剛的表白，譬如現在，面對的道歉。

門外進來的人一瞬間讓費平川紅了眼眶，如果說剛剛是他一輩子遺憾的人，那麼現在，就是他一輩子對不起的人，顧嘉。

顧嘉是他們高中時候的校草，校草再加上成績好，家境殷實的背景，就像是從天而降的一個寄託品，他成了眾多女生在高中望不到岸的苦海歲月中的，一個寄託，與其說有多少女生想跟他談戀愛，不如說是想跟他來滿足自己的青春幻想。

在那個社交互聯網那個剛剛發達的年代，如今已然年過半百的李易峰在那時是眾多女生的夢中小鮮肉，都成了時代的眼淚，她們總熱愛將自己的感情放在一個人身上，這樣可以熬過漫長歲月，有的放在明星，有的放在給喜歡的人，可惜那時的她們不明白，經歷遠遠比結果重要。

」顧嘉，真的好久不見。「

顧嘉站在那裡，身姿挺拔，1米八八的大個子，醫院的門也顯得有些嬌小，五官幾乎沒怎麼變樣，能看出年輕時候妥妥的一枚校草，

他正背著一個包，也是匆匆忙忙的趕來的，

」大川，我有時真的很恨你。「

顧嘉是從美國來的，有時費平川真的覺得自己是不是成為了一個罪人，把人都逼到了美國。

」對…………「費平川猶豫了很久，還是說不出口」對了，你怎麼過來的。「

」飛的飛過來的，不然還能游過來了？「

」哦哈哈，沒想到現在從美國回國這麼快。『

費平川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他看著顧嘉的黑眼圈越發愧疚。

他們見的很少，上一次的同學聚會，從來不可能到場的顧嘉居然來了，同學一個個全部都在拼著最大的努力巴結關係，就連什麼高中時我遞了一張你的衛生紙都說了出來，反倒是以前最親密的朋友卻一句話也沒說。

可惜他費平川最終也沒能說出對不起。

」醫生怎麼說？「顧嘉看出了他的窘迫。

」說是要以我的名字來命名這個病，搞笑吧，以後醫學發展，還要記上我的功勞。「

」你不要慌張，我已經聯繫了院長，也聯繫了這邊最好的醫院，會有最頂級的專家給你會診，新病毒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勇氣去面對新病毒，你一定沒事的，如果國內不行，「顧嘉把手搭上了費平川的肩，」我們就去國外。「

費平川頓時感動的無法言語，他覺得自己真是個混蛋。

趕在費平川前一步的，是他的父親。

他走上前，緊緊握住顧嘉的手，佝僂著的背鞠躬到了最深，哽咽著道：」謝謝你，謝謝你，我代表全家謝謝顧先生你的幫助。「

從未在面前流下眼淚的父親流下了一滴又一滴的淚。

一夜之間，父親頭上的白髮又多了不少，滿頭的白髮讓他額外滄桑，常年搬貨讓他的腰鬧下了嚴重的毛病，幾乎彎曲不了，但就是這樣，也依然一點一點想要全力彎下90度。

費平川突然眼睛一酸，他從未覺得父親如此的瘦小，曾今那個永遠高高在上說教著的他，如今蜷縮成了一團舊報紙，就因為他的不孝兒到40歲了，還在讓他擔心。

第三天，費平川被推上了手術台。

他看到了父母互相攙扶著，顫抖簽下風險書的手，看到了彭明捏緊的拳頭，看到了明蘭在默默的祈願，看到了顧嘉紅了的眼眶。

他突然好後悔，好後悔。

好想回到2017年，去彌補掉這些高中的遺憾，去讓這些一直愛著他的人，能不要再這麼失望。

可惜，真的會有如果嗎？

手術台上，儀器嗡嗡嗡的響，麻藥起作用了，他感覺意識卻變得越來越清醒。

天哪，不會打錯麻藥了吧，不會他對麻藥有耐藥性吧，他雖然講不了話，但意識越來越清醒，頓時緊張了，不要開刀啊，他沒睡著啊！！

突然，他又感覺到一陣眩暈。

再度清醒時，已經是被推出了手術台，而他此時竟然不覺的像是打了麻藥后的無力，反而精神抖擻。

而門外來的，居然是年輕時候的費平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