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七章 應對之策
話說高虎從井陘關出發,直線趕往濮州,一路躲躲閃閃,危險路段日伏夜行,相安無事。來到魏州地界,恰逢張高的大軍攻打魏州,幾經打聽,一經尋找,在魏州城外西南百里的中軍大帳見到王猛,呈上白谷書信。
王猛接過書信,快速看過,遞給陳亮。
陳亮將書信看過,對著高虎問道:「高虎,你二哥怎麼還沒出井陘關?」
高虎喝過王猛遞來的茶水,答道:「劉大哥說,敵強我弱,不宜正面交鋒,當避其鋒芒,出其不意。叛軍動身南下,首尾兩端,難以兼顧,正是我軍出擊的最佳時機。」
陳亮笑道:「這樣也好,敵在明,你們在暗,即可伺機而動,還能以靜制動,后發制人。」
王猛道:「那好,你今晚好好喝頓酒,明日再動身回去。」
高虎一聽,瞬間變成一個調皮的孩子,喜悅道:「真的啊!那太好了。」
陳亮歡歡一笑,道:「那會有假!辛苦一路,完成使命,值得獎勵。」
王猛接過書信,道:「軍師,周秉正投誠,十有八九包藏禍心。」
高虎笑道:「大帥,劉大哥也是這麼認為的。」
陳亮道:「他既然去意已決,也沒必要挽留了,順著他來吧。」
王猛惋惜道:「他曾跟隨我師傅南征百戰十數載,戰功赫赫,今日落的這般下場,真是造化弄人,可惜之至。」
陳亮道:「誰說不是。可這也是他自己選的,怨不得旁人。」
王猛走向帥案,坐了下來,鋪開紙張,提筆書寫起來。
陳亮問道:「大帥,此事你我明白即可,不宜點破,更無須對陛下提什麼建議,免得周秉正起疑心,反而不美。」
王猛笑道:「就寫上我昨晚為一首曲子填的歌詞,送給溫良玉,讓他自己去捉摸。」
陳亮歡言道:「難得大帥還有這等雅興,唱來聽聽!」
王猛一邊寫著,一邊清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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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門前一條河,對岸傳來千年歌,歌聲盪起層層波,何時渡得這條河?
後生你要把河過,先來對上我的歌。不知蝶兒為何來,莫問花兒為誰開。如若不知我的心,為啥要將河兒過!
歲月門前一條河,對岸傳來千年歌,歌聲劃開層層波,何時伏上我的歌?
你若真想把河過,等到太陽西邊落。春風願做船兒槳,寒冰可做河上橋。
寒冰橋上行,馬蹄不可有,悄悄話兒悄悄說,切莫不信河中落。
小船河上走,蓮花采一朵,上得岸來送與我,算你有心不可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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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亮輕笑道:「好一朵聖潔的蓮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王猛寫好書信,裝進信封,封上蠟,剛起得身來,陳鯤走了進來。
王猛走出帥案,將信交與陳鯤,道:「著人將此信六百里加急送往京師,交與溫良玉。」
陳鯤接過書信,順手倒了一杯茶水喝過,話別高虎,出得大帳。
......
隨著兩路信使趕往京師,宮裡宮外一片嘩然。
皇帝坐於御書房,手捧著兩份書信,歡喜不止。
董寧同著溫良玉入得門來,見到皇帝一身喜氣,跟著喜氣盈盈。
溫良玉上前行禮問安,禮拜道:「臣參見陛下,吾皇萬歲!」
皇帝歡言道:「二弟,平身,坐。」
溫良玉坐了下來,道:「陛下,是不是前線傳來什麼捷報,
您這般歡喜!」
皇帝喜氣道:「二弟,的確是捷報頻頻。張守城老將軍已攻下了衛州,活捉安思景次子安流兒,正送往京城途中。」
溫良玉喜悅道:「陛下,這真是大喜事。叛軍失去衛州,就相當於鄴城失去南邊的門戶,三弟王猛再攻下魏州,鄴城就是一座孤城,北逃無路,南竄無門,攻取它猶如瓮中捉鱉,手到擒來。」
「今日叫你來,就是商談這件大事。」皇帝起身,走出書桌,將手中的兩封書信遞給溫良玉,坐了回去。
溫良玉接過書信,認真看過,起身,將書信遞還給皇帝,道:「陛下,臣憂心此事有詐。」
皇帝道:「二弟,烏德潤乃一良將,忠於朝廷,他的書信是可信的。況且周秉正送來了降表,我若將此事告知安思景,他那裡還有迴旋的餘地。」
溫良玉道:「陛下,那您打算怎樣安置周秉正?」
皇帝答道:「二弟,你看這樣可好?冊封周秉正為歸義郡王、范陽長史、御史大夫、河北節度使,其子周若清等封為列卿,命他率部南下討伐安思景。」
溫良玉道:「陛下,如若周秉正真心投誠,冊封個郡王什麼的也沒什麼,畢竟他早年跟著正國大將軍南征百戰多年,立國有功。跟著安思景起兵造反,也是礙於安思景的淫威,實屬迫不得已,值得原諒。但......」
皇帝見溫良玉停了下來,道:「但什麼?二弟有話就算,不必吞吞吐吐。」
溫良玉接著道:「但周秉正現在部下兵馬大多數是胡人,如若讓他坐鎮河北,恐怕會留下後患。」
董寧問道:「溫大人,後患何來?」
溫良玉看了皇帝華隆一眼,見其眼光中也有著疑惑,便站起身來,道:「陛下,安思景反叛朝廷,為引入救兵,將大量的胡人部落遷徙進河北,河北之地差不多已被胡化。若是日後再讓周秉正執掌舊部,鎮守河北,河北之地定會逐漸脫離朝廷管控,好如養虎為患。望陛下明鑒!」
皇帝聽過,好像是那麼回事,站起身來,走離龍椅,來回走了幾步,猛然回過頭來,對著溫良玉問道:「二弟,若老三在此,他會怎麼想?」
溫良玉起身,將王猛的書信衣兜里掏了出來,交與皇帝御覽。
皇帝看過書信,道:「二弟,老三這是什麼意思?」
溫良玉答道:「陛下,王猛對此事看的很是明白,歌詞里也說的很是清楚。首先,不知蝶兒為何來,莫問花兒為誰開,是叫朝廷先自問一下,周秉正的投誠是真是假;其次,就算周秉正投誠之心是真的,他也已參加了叛亂,還為叛軍屢立奇功,已不是一朵聖潔的蓮花了;再者,讓他率領舊部鎮守河北,好如朝廷牽著馬過冰河,一旦天氣轉暖,冰塊不是特別結實,難以承受馬蹄的踐踏,跌落河中是遲早的事。」
皇帝聽過,重新將王猛的書信看了看,道:「老三既然如此深思熟慮,為何不明說?非得繞這麼大個彎子,豈不多此一舉。」
溫良玉答道:「陛下,您雖然認同他是你結義兄弟,可無話不談。但他也是你的臣子,身為武將,是不該左右朝廷施政的。他只是擔心朝廷過於看重周秉正投誠之事,留下後患,才迫不得已寄來書信,向我提個醒,好讓我跟您說說,萬一周秉正包藏禍心,您事先也好有個防備。」
皇帝坐了回去,道:「二弟,周秉正投誠之事,依你看,如何處理為好?」
溫良玉坐了下來,答道:「陛下,三弟行走江湖十來年,三教九流都有交往,識盡人心。不如就按老三的意思辦,順著周秉正的意願來,送去嘉獎詔書,讓圍攻鄴城的將領們得知周秉正已是自己人,明面上極力配合他行事,暗地裡有所準備。再去信三弟,讓其時刻保持警惕,已應對周秉正投而復判。至於老三採用什麼樣的方式應對周秉正的投誠,陛下您不加過問,任其從心所欲。」
皇帝靜了靜,道:「二弟,若周秉正是真心投誠,我們這樣做是不是有些不盡人意?」
溫良玉答道:「陛下,周秉正若是真心投誠,他就地撥亂反正就可以了,用不著率軍南下。」
皇帝聽過,想了想,道:「也是,白谷八萬兵馬擺在那裡,他只要跟我軍來個裡應外合,就可光復常州、范陽等地。一旦安思景的老巢范陽失守,叛軍就如同喪家之犬,不戰自潰,哪用得著他周秉正率兵南下馳援鄴城之戰事。」
溫良玉道:「陛下您既深知其中要害,那就順著周秉正的意願來,裝作被蒙在鼓裡,什麼都不知道,讓他作繭自縛,聰明反被聰明誤,好將叛軍一舉拿下,還天下以太平。」
皇帝高興道:「好,就按二弟說的,蒙在鼓裡,裝作什麼都不知。」
溫良玉俯首道:「陛下聖明!」
皇帝歡喜道:「好,二弟,你來擬旨,發往范陽,招撫周秉正,嘉封周秉正為歸義郡王、范陽長史、御史大夫、河北節度使,其子周若清等封為列卿,命他率部南下,討伐安思景。」
溫良玉起身,行禮拜別,道:「臣,領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言語落,走出御書房,朝著中書省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