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匹馬單刀敢獨行(2)
女子這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心裡苦笑不已。她殺人前有個習慣,先沐浴一番,再用昂貴的蘇羅香熏身,哪會想到這個男人有一個比狗還靈的鼻子?
蘇羅香為長安城和記老鋪獨門秘方所制,有「一兩黃金半錢香」之說,蓬門蓽戶的賣花女子如何用得起?
嬛羅使勁嗅了幾下,空氣中果然有種淡淡的香味,不留心的話根本發現不了。她在長安城也用過蘇羅香,那東西貴得離譜。知道鄭吉說的不假,詫異地望向鄭吉,目光中多了一些東西。
鄭吉沒有回頭也知道嬛羅心裡想什麼,尷尬道:「我的鼻子大約與別人有些不同,聞過的味道一般很難忘記……」
嬛羅嘴角翹起:「解釋什麼?我又沒興趣知道!」
「呃……」鄭吉狂汗,得,又一巴掌拍到馬蹄上去了。他再次眯了眼,望著眼前的女子:「這麼漂亮又有情調的女殺手在西域並不多見,除了刈鹿樓的七當家蘇魅兒,我實在想不出來還有哪一個。」
女子嘆息道:「不得不說,我小看了你,那些人也都小看了你。」
「看錯人不算什麼,錯殺了人才麻煩。」
蘇魅兒望向鄭吉,眸子盈盈如水:「我知道你不想殺我,我也殺不了你,既然這樣,我認栽,放我離開好不好?」
鄭吉挑挑眉毛:「你真知道我怎麼想?」
蘇魅兒咯咯笑道:「我是一個女人,最清楚男人心裡想什麼。你真要殺我,我還能站在這裡和你說話么?」
嬛羅見不得蘇魅兒對鄭吉拋眉弄眼,氣道:「他不殺你,我不會憐香惜玉。」短刀一翻,刺向蘇魅兒。
蘇魅兒大驚,正在這時,一支箭矢呼嘯飛來,射向嬛羅。
鄭吉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顧不得與蘇魅兒周旋,向後疾掠,一把抱住嬛羅,左手兩指閃電般夾住那支箭,箭尾的白羽猶自錚響不已。
「放開我!」嬛羅冷不防被鄭吉抱住,頓時羞得滿面通紅,當她看到鄭吉手中的箭時,俏臉刷地變得雪白。
趁這個工夫,蘇魅兒早跑得沒了影子。
「殺人啦……」不知誰叫了一聲,滿街的人驚呼四散,恨不得多生兩條腿。馬嘶人喊,有十幾匹駱駝受了驚,四處衝撞。
一個垂髫幼童被人撞倒,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一頭受驚的公駝正朝他衝過去,寬大的蹄子比他的腦袋都大,要是踩下去,那個孩子哪裡還有命在?
嬛羅看到這一幕,尖聲叫道:「鄭吉,快救救那個孩子!」
鄭吉不敢怠慢,在公駝巨大的蹄子落下之前,一把抄起幼童,衝到街邊。
「鄭吉,你們沒事吧?」嬛羅跑過來,聲音顫抖,小臉煞白。
「沒事!」鄭吉抱起那個小孩,哄道:「別怕,小傢伙,告訴我,你的家人在哪裡?」
小孩望向鄭吉,眼底掠過一抹野獸捕食般的噬血寒芒。
鄭吉突然意識到什麼,瞳孔猛地一縮,將小孩狠擲出去。
「不要……他還是個孩子!」嬛羅見鄭吉要殺那個孩子,失聲驚呼。
一線烏芒從那個小孩口中飛出,擦著鄭吉的鬢髮飛過去,空氣中有股淡淡的甜腥味。
鄭吉冷汗狂出,不是反應夠快,這一根五毒破鋒針一旦刺破他的皮膚,足以讓他命喪當場。
鄭吉大怒,刀光匹練般飛起,直取那個孩子的腦袋。
豈知那孩子靈活異常,動如脫兔,貼地疾飛,霎時竄出十幾丈遠,堪堪避開鄭吉的刀芒,這等身手豈是一個五六歲的孩童能夠做到的?
「……」嬛羅臉色慘白,說不出話來。
「好身手!好刀法!」十幾個在附近觀望的漢子手持彎刀慢慢圍上來,為首的傢伙高鼻深目,斷髮垂頸,臉上有一刀疤,陰森可怖。右手提一張烏木弓,左腕纏獸皮,上面架著一隻海東青,金睛雪羽,極為兇悍。
鄭吉收刀,把嬛羅護在身後。他殺人很少出第二刀,一刀殺不死那個小孩,足以說明很多問題。當然更重要的是對方的幫手已經出現,而且很多,他失去了擊殺對方的機會。
「你是誰?」鄭吉的目光從那隻白矛隼身上掃過,沒有任何波動。
那人笑起來,肌肉牽動疤痕,顯得更加猙獰:「我說我是等你們的人,你信不信?」
「相信!」鄭吉沒有任何猶豫和遲疑。
嬛羅瞪大眼睛,滿臉不可思議。
「咦,你真的相信?」
「當然!」鄭吉看向海東青:「這鳥兒不錯,從北海那邊弄來的?」
「好眼力!」那人眼睛一亮,讚歎道:「此隼名為九年鳳,產於北海,最擅長追蹤。沒有它,我那幾個兄弟可就白死了。」
「你想替那幾個馬賊報仇?」
「他們不是馬賊。還有,你拿了不該拿的東西,識相的話交出來。」
「我拿了很多東西,比如錢和衣服,不知道你指的是什麼?」
「一個青銅匣子。」
「我說沒見過,你肯定不信。即便我拿了,你確定我會交給你?」
「那東西不是你的,你不交就得死。」
「那東西也不是你的,我交了一樣會死。」
「東西交給我,我會讓你們死得痛快一點兒。」
「想殺我們,你這點兒人手還不夠吧?」
一個昂藏漢子叫道:「老大,這隻漢狗太囂張,讓我屠了他。」
「莽牛,你殺不了他。」一個陰惻惻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