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匹馬單刀敢獨行(13)
鄭吉見狀,趕緊接下白鹿刀和九眼天珠,又從姑翼手中拿過禮單,笑道:「諸位的聘禮我先替公主收下,至於花落誰家,公主剛才的話說得很明白。從現在開始,大家機會均等,公平競爭,誰先誅殺馬賊,擒拿元兇,為公主報得大仇,誰就是勝出者。咦,元貴靡殿下,你的聘禮呢?」
元貴靡被蘇祗摩搶了風頭,正鬱悶不已,聽到鄭吉的話,轉嗔為喜道:「我有玉貔貅一對,乃漢天子所賜,為烏孫當今七大國寶之一,價值連城,以此為聘,不輕於人吧?」
鄭吉接過玉貔貅,笑道:「以白玉貔貅為聘,足見世子殿下誠意,我替公主收下。烏孫與大宛世代交好,公主借重殿下之處還多著呢。」
「為嬛羅公主效勞,本世子責無旁貸。」
「世子殿下義薄雲天,在下佩服,先替公主謝過。」
宴會經此一鬧,打亂了相虺的計劃,他一忍再忍,才沒有當場拂袖而去。
姑翼盯住鄭吉和幾位王子,眸子里寒芒閃爍。
宴會結束,相虺回到偏殿,一口氣砸了五隻玉杯。仆婢們趴在地上,渾身顫抖,大氣都不敢出。
姑翼和蘇魅兒跟進來,看到這一幕,姑翼喝退仆婢,勸道:「殿下不必憂慮,只要那兩個人出不了白馬城,就還在咱們的掌控之中。」
相虺一拳砸在桌子上:「不殺那個漢人,本侯難消心中之恨!」
姑翼道:「那個漢人極為狡猾,現在又與幾位王子牽扯到一起。殿下殺他,幾位王子一定會從中作梗。」
「作梗?這裡是白馬城,還由不得他們說了算。何況大漢屯田校尉賴丹都被父王殺了,本侯還殺不了一個漢軍兵卒?」
賴丹原是扜彌國太子,曾被龜茲扣為人質。當初貳師將軍李廣利征伐大宛回師,路經扜彌國,聽說賴丹之事,責令龜茲放了賴丹,並把賴丹帶回了長安。
後來,賴丹被武帝封為使者校尉,重返西域主持屯田。親匈奴的龜茲人害怕漢帝國勢力擴張,千方百計抵制賴丹屯田,最終勾結匈奴,殺害了賴丹。
蘇魅兒笑道:「奴家有幾句腹心之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相虺臉色舒緩幾分,頷首道:「這裡沒有外人,但說無妨。」
蘇魅兒向相虺深施一禮,說道:「據奴家所知,當初殺賴丹,龜茲有匈奴天狼騎兵做後盾,不懼於大漢帝國。而今漢方在西域的勢力非昔日可比,漢與匈奴相爭愈演愈烈。諸國夾在其中,首鼠兩端如履薄冰。今日重演賴丹之事,觸怒漢天子,龜茲將如何自處?」
姑翼冷笑道:「危言聳聽!當年殺了賴丹,漢天子可曾說過什麼?還不得反過來厚賂龜茲?」
「奴家不懂廟堂角力,也不清楚漢天子的想法。奴家只知此一時彼一時也,於國而言,我們不宜再做火中取栗之事。大宛公主從長安歸國,中途被劫,大宛視為奇恥大辱,大漢也有損顏面。這個時候殺了那個漢人,羈留公主,我們不止是替人背了黑鍋,還會引火燒身。一旦白馬城成了眾矢之的,殿下恐怕很難化解這場危機。」
相虺沉吟未決,蘇魅兒與一般女子不同,雖出身刈鹿樓,卻極有見識,否則也不會被他視為心腹。他承認蘇魅兒的話有道理,不過輕易放嬛羅公主和那個漢人離開,的確不甘心,何況鳳凰膽也落到那個漢人手裡,他無論如何都得拿回來。
姑翼看出相虺的心思,尖聲笑道:「也許根本不用我們出手,就會有人殺了那個漢人。那個漢人一死,鳳凰膽還是殿下的,至於嬛羅公主,只要殿下多費些心思,難道還不能贏得她的芳心?」
相虺精神一振:「你有什麼好主意?」
姑翼狡黠道:「解鈴還須繫鈴人,殿下只要想想現在誰最想殺掉那個漢人,得到公主,就明白了。」
「最想殺掉那個漢人的當然是劫殺公主的人……」相虺恍然,大笑道:「那幫人追丟了公主,也許正氣得暴跳如雷呢。咱們只要把公主的消息放出去,還愁沒有人動手?」
姑翼陰毒道:「那些人動手時,咱們可以為之提供一些方便,想必他們不會令人失望。退一步講,就算他們不能得手,咱們也可以趁機殺掉那個漢人,搶回鳳凰膽。到時候殿下出手救下公主,還怕公主不對殿下死心塌地?」
相虺大喜:「就這麼辦!你下去把事情安排妥當,派人嚴密監視公主與諸位王子的動靜,咱們靜候那幫人找上門來。」
「屬下遵命!」姑翼匆匆退下。
蘇魅兒望著姑翼的背影,若有所思。
第三天夜晚,一個神秘的黑衣人在姑翼帶領下進入侯府,交給相虺一封密信。
相虺看完,將密信放到燭火上點燃,看著它化為一團灰燼,說道:「你回復尊上,所託之事,本侯會儘力安排。」
黑衣人也不稱謝,轉身離去。
相虺雙眉緊鎖,臉色陰沉,良久說道:「本侯的猜測果然沒有錯,西域雖大,敢做這件事的除了他們,的確沒有旁人。」
「殿下英明!」姑翼適時奉承一句,說道:「他們計劃明晚動手,如果能夠成功,我就讓人在城外伏擊他們,從他們手中搶回公主。他們若是失敗,咱們的人就會乘機衝進去,趁亂殺死那個漢人,搶回鳳凰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