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抽

「媽媽？回房間去睡吧，在外面會著涼的。」吉野順平為母親攆了攆蓋在身上的毛毯，輕聲喚道。

趴在沙發上已經睡得不省人事的吉野凪只是迷迷糊糊地嘟囔了兩句，便轉過身面朝沙發的另一面繼續沉入夢鄉。

「真是的……」

反正這樣的情況也不是一兩次了，吉野順平只得無奈地站起身。在確定客廳的溫度即使睡一晚上也沒有關係后，便輕手輕腳地開始收拾起客廳里被吉野凪喝剩下的易拉罐。

今晚的月光很明亮，吉野順平索性將客廳里的燈都關掉，只借著朦朧月光所給予的光線照明。

餐桌上還留有一盤被保溫起來的炒飯，吉野凪在上面貼上了小紙條，如果覺得餓了就讓他熱好后吃掉。吉野順平不禁柔和了眉眼，對著母親所在的方向輕聲說道：「謝謝媽媽。」

多虧母親的提醒，吉野順平這才想起自己放學后就一直沒有吃過東西。他繞過餐桌去拿新的碗筷，正想分出一半給房間里的上原玲也，卻又突然想起他似乎和自己不是同一個食譜，只好又一臉泄氣的回來。

吉野順平將餐盤端起來，正準備快些吃掉后回到卧室，卻發現一直被忽視的陰影處似乎放著什麼東西。

就在他伸出手準備拿起查看之時，一股毛骨悚然的陰寒氣息突然出現在他身後。被極致惡意鎖定的恐懼令他的汗毛豎起，額角也開始滲出冷汗。

直覺告訴他，有無比強大又十分危險的東西出現在了他的身後，但他不敢回頭，被求生的慾望激勵起來的腦海中正瘋狂思考著逃跑的路線。

媽媽……對了！媽媽怎麼樣了！

吉野順平動作僵硬地偏過頭往沙發上看去，吉野凪看起來依舊睡得十分安穩，但這份安穩中卻又透著詭異的死寂。

眼看吉野凪一副無知無覺的樣子，吉野順平再也按耐不住，他已經來不思考，只是憑著本能頭也不回的將手中的餐盤向身後扔去。

極端的恐懼讓他的身體止不住地發抖，就在他撲在母親身前，試圖用自己的身軀為她遮擋一切危險時，一道破空聲從身後襲來，將他重重地拍在牆壁上。

瓷器碎裂在地發出刺耳的破碎聲，一同破碎的還有吉野順平模糊的意識，在昏迷前的最後一眼，他只來得及看見如夢幻般奇異的水母覆蓋在母親身上，而少年的背影就這樣決然地擋在他的身前。

「……快逃……」

最終，吉野順平只能無力的閉上眼，被迫讓意識沉入黑暗。

……

抱歉，接下來的事情可不能讓你知道。

上原玲也瞥了一眼吉野凪身上呈現保護姿態的水母式神，滿意地勾起嘴角。

與虎杖悠仁建立羈絆的吉野順平註定失去平凡的人生。

為了使虎杖悠仁受到塵世的牽絆與約束，以此和兩面宿儺建立「束縛」，吉野順平早在和虎杖悠仁邂逅的那刻起就被成為了一顆廢棄的棋子。

可惜上原玲也實在不願意放棄這位還算有天賦的未來勞動力，為了建設世界完整度，多掏點道具培養新韭菜也不是不行。

再說了，吉野順平還是他關注列表裡唯一的綠名，就他個人而言還是很有重要性的嘛。

那麼……

「還不出來嗎『夏油先生』？熱鬧也該看夠了吧。」

乘機將兩面宿儺的手指成功回收，上原玲也難得覺得一陣悠閑。他反身隨意跨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臂搭在椅背上撐著臉，一副有恃無恐的悠哉模樣。

失去目標的咒靈詭異的停止了動作。要不是屬於羂索的那根紅到發黑的血條一直在眼前晃來晃去，上原玲也都要以為人已經走遠了。

房間內沉默了良久，久到這段時間已經足夠黑髮少年打三個哈欠，原本已經沉寂下來的咒靈之中發出一陣騷亂。隨即，一道人影從其中緩緩走出。

「我很好奇，你是怎麼認識我的？」

身穿僧侶半袈裟，頭頂有著縫合線的男人帶著莫名的笑意，輕描淡寫的語氣中卻是令人不寒而慄的殺意。

「別生氣嘛——」少年懶洋洋的拖長了尾音，「真人有向你介紹我嗎？本來打算等到姐妹校的時候再和你打招呼的。雖然和真人才剛認識不久，不過我們之前的相處一直很愉快哦。對了，忘記自我介紹了。」

少年微微一笑，堇色雙瞳中卻只有凝結的寒霜。「我叫上原玲也，也是——未來的天元。」

這一句話便猶如炸響在耳邊的驚雷。

縱然心中萬般震撼，但夏油傑面上卻半分不顯異色。他輕笑一聲，語氣中滿是質疑和嘲弄。「星漿體？你難道不知道星漿體早在十幾年前就已經死了嗎？」

「真是的，怎麼聽不懂呢。」上原玲也一臉不滿地抱怨道：「星漿體是被吞噬的那個，不要拿我和他們比。」

他沉下眼眸，嘴角雖依舊噙著笑意，雙眼中卻滿是陰晦。「準確地說，我會徹底替代他成為新的天元。」

夏油傑面色一沉，正準備繼續追問，上原玲也卻突然一臉無所謂的轉開話題。「不過這也不是什麼要緊事。我找你是因為其他的原因。正好你今天來了，有件事想請夏油先生幫個忙。」

「幫忙？」

意識到一直被少年牽著鼻子走，夏油傑按耐住心中的殺意，決定先將所能獲知的情報了解清楚。

畢竟，知曉「夏油傑」還存活於世的人都不應該存在。

「沒錯，如果你不答應我，我就把夏油傑還活著的事告訴五條悟。」

夏油傑：……

過了半響，似是妥協了一般，彷彿是正對著自己的弟子循循善誘滿懷包容的年輕教師，男人溫和的輕笑道：「說說你的條件吧。」

「我想要宿儺的手指。」上原玲也很坦然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吉野順平家中的兩面宿儺副左手小指已經在十分鐘前被他通過交易行賣掉了。

一直抽不出想要的技能，又沒有道具可以賭合成台。宮裡深沒有辦法，只得上交易行碰碰運氣，正好遇上ID06求購宿儺手指。

由於並未載入咒術世界的緣故，這位大佬想要兩面宿儺的手指只能通過交易行與其他玩家進行交易或交換。

【ID06：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合成的時候系統都提示相同道具疊加失敗幾率翻倍，我已經把所有手指都浪費掉了，嗚嗚。】

對話框那頭的大佬十分苦惱。

【ID99：所以你用來合成的……不會大部分都是同一個部位的吧?】

原本與玩家交流也是語言不通，幸而對方花巨資購買了新手禮包的語言翻譯器，宮裡深得以和他正常交流。

回想起地圖事件里的劇情簡介，前期最方便獲得的手指是就差在簡介上寫上門牌號的吉野順平家中的這一根，如果是他要賣材料，為了圖省事也會選擇這一個吧。

那問題是，兩面宿儺一個人能長二十根副左手小指嗎？

【ID06：……是這樣嗎？人類怎麼這麼麻煩。】

【ID99：你可以重新攢嘛，我這邊的材料都還在，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將後面能拿到的都給你哦。】

【ID06：太謝謝你了！嗚嗚。】

【ID99：不過我現在等級太低了，可能打不過NPC，可以先借點道具給我嗎？】

【ID06：嗚嗚，可是我的東西都被合成台吞掉了，還剩幾個沒有合掉的天賦，我看看你的角色面板。】

沒過一會，對面再次發言。

【ID06：你真的有在認真玩嗎？】大佬甚至震驚到都不嗚嗚了。

【ID99：啊這……】我也不想的啊！

【ID06：交易行不能交易品質等級相差太多的東西，等級差距太大交易CD也會延長，手指拿到之後你就直接掛上來吧，我這有一個很適合你的技能，你一定用得上。嗚嗚。】

【ID99：好、好的，謝謝嗚嗚。】

就這樣，靠著抱大腿，上原玲也獲得了第一個攻擊技能。

……

「不過只是宿儺的手指而已。」

夏油傑早已恢復了對一切都遊刃有餘的姿態。他的聲音很輕，卻又帶有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想要得到任何東西都需要付出一定的代價。你，給的起嗎？」

兩人的目光在劍拔弩張的氣氛中交匯。

突然，上原玲也嗤笑一聲，率先移開目光。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在這場博弈中主動認輸。

「好吧，我和你立下束縛。」少年一臉委屈，就像被無良教師批評的叛逆小學生，不得不做出違背意願的讓步。

「我會幫助你封印五條悟。與之作為交換，你要將手上所有的宿儺手指交給我。」

上原玲也的語氣十分篤定，他並沒有預想夏油傑拒絕合作的可能性。無論如何，他都會讓對方答應他的條件。

「當然，如果你還覺得我的籌碼不夠的話。」

黑髮少年攤開手掌，黑色的飆風匯聚於他的掌心之中，正逐漸從小型的風場慢慢向外擴散。

劇烈的強風擋住了男人的視線，本就對上原玲也暗中警戒的夏油傑將此作為他的挑釁，下一瞬間，咒靈操術所降服的咒靈遵循著殺意向他席捲而來。

似要毀滅一切的烈風卻不忍吹動少年的髮絲。凌冽的風聲正為他呼嘯。上原玲也表情漠然，低聲喚道：

「風穴。」

隨著少年的輕聲落下，已經猶如黑洞的風之旋渦猛然擴大數十倍，最接近的咒靈早已在這場風暴中化為風沙。無數咒靈自四面八方蜂擁而至，因痛苦而發出的悲鳴嚎叫隨著崩裂的身軀一同湮滅。

萬籟俱寂，一切就此「塵埃落定」。

「如果夏油先生還不滿意，」

上原玲也抬起眼，對著夏油傑一字一頓道：「不如讓我見識一下你的——百、鬼、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