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記警合作
第6章記警合作
多湖警方的函件發往了漁村市公安局,隨後電話也打到了常務副局長張鑫那裡。
目的是調查香煙毒殺案死者余向陽的社會關係,以及尋找偵破線索。
張鑫打內線電話把勞餮叫到辦公室。
「張局,找我?」勞餮戴著個黑色口罩,立在了副局長辦公室門口,人倒是精神,不喝酒人清醒時還呈現出多份帥氣。
張局在接電話,朝勞餮點下頭,同時招手示意進去坐。
勞餮是老公安,也可以說是老刑警,雖然無官職,也只是個三級警司,但因為十五年前一個主意,把公安部掛了號的著名記者、作家高愛蓮被害案破了,立了大功。這樣一個刑警種子,論說應該不是市局刑警大隊長也應該是區刑警大隊長了,可偏不是,而且說出來你都要氣死。
為何?
他這個人一向好喝酒,生活不檢點,四十好幾的人了不成家,卻經常跟一些女人拉扯不清,有幾次還因為女人們爭風吃醋鬧到了公安局,他便受到處分,全省通報,降職降薪。因此,同事們都不願意跟他來往,領導們也幾乎都不待見他,他自己也破罐子破摔,從此工作、生活一蹶不振,幾年前早就踢出了刑警隊,現在在局辦公室被安排做些後勤工作。其實這後勤工作還是張鑫局長照顧的,要不早就被踢到工會去休閑養老了。
「有個好事。」勞餮坐下后,老同學加老上級的張鑫報喜。
張鑫是勞餮警院的同班同學。兩人的身份現在雖然天差地別,但關係還算可以。
「那好啊!」勞餮一拍大腿,「咱倆晚上喝一杯!」
張局搖搖頭,心說你呀,狗改不了吃屎,一說好事就想著喝酒。
張鑫沒有回應勞餮說喝酒的話,而是從辦公桌抽屜里拿出一個案卷,在桌上順著桌面朝外推,擺明著要勞餮看。
勞餮拿起案卷,一看是剛列印的紙張,還有照片,就有了些許興趣。畢竟,他是干刑警出來的,對案子有著狼對血腥的感覺。
張鑫看勞餮的眼睛定格了照片,就緩緩說道:
「這個是余向陽,我市斯密之鄉網路科技有限公司法人代表,上一周在多湖市死了,死於香煙中的【氰】化鉀中毒,多湖警方要我方協助調查。具體的案情你回辦公室后細看。」
聽張局這樣說,勞餮趕緊放下手中資料,抬頭看著眼前這個讓他一輩子都羨慕嫉妒恨的同學。
「當然,光是余向陽這麼一個人,用不著我們市局來協助,羅口區分局和轄區派出所就可以解決。我是考慮趁著這次機會,順便查一查十五年前高愛蓮被害的案子,到底有沒有遺漏?你是當年案子的主辦人,也是立功人員……」
「等等等等,張局!」
儘管是同學,但在手下工作二十多年,稱呼對方官職已經習以為常,不習以為常的只是他的低情商和狗性子,聽到說要複查自己的案子,便嚷嚷起來:「那個案子有什麼遺漏?我也不是主辦人,主辦人是你好吧!」
「主辦人怎麼不是你?對,我是責任人,也相當於主辦人,但案子主要是你破的,我跟著沾了光,不對嗎?」
張局也急了。
「好,既然這樣,我怎麼可能去翻舊賬,打自己的嘴巴?再說,哪來的遺漏?十幾年了,該槍斃的已經槍斃了,該坐牢的都可能刑滿釋放了。你說,查什麼遺漏?」
勞餮就像有人要挖自己的祖墳,不但嚴重不同意,還要跳起腳來。
張鑫從頭到腳看了勞餮一遍,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說:「有錯就糾,有冤就伸,我們當警察的,要敢……」
局長的話還沒說完,勞餮把一隻手握成一個拳頭,往沙發上的案卷用力一砸,大聲說:「我沒有你那麼高境界!這事你找他人。」
說著,就準備站起來,拍屁股走人。
張局忍著怒火,壓著聲音喝道:「坐下!」雙目逼視,直到看著勞餮重新坐下了,才又嚴肅而小聲地說:
「我就知道你這個鬼一輩子上不了檯面。你在這坐著,我讓她人主力調查,你來配合,這樣總可以吧?案子有遺漏,有錯謬,打臉了,你無官一身輕怕什麼?打的是我的臉。」
說著,用座機撥了一個電話,似乎對局裡另外的下屬說叫客人進來。
果然,五分鐘不到,一個女子在外敲門。
張局努嘴,示意勞餮去開門。
勞餮打開門一看,進來的居然是李葒,心說這張鑫搞什麼鬼,莫非調查案子需要外人插手,心裡更不高興了。
但儘管不高興,人家是美女,而且是比自己年輕好多歲的美女,對勞餮的人生哲學來說,他人是伸手不打笑臉人,他是伸手不打天下美女,因此,他的臉立刻換成了笑臉。
在一個市工作,又是媒體行業,李葒當然知道勞餮的毛病,選擇位置坐時,遠遠地在沙發一角,距離勞餮兩米以上。不過,這正好符合病毒期間的社交距離。
張局瞪了一眼讓勞餮坐好,又溫柔地看了李葒一眼后說:
「李大記者,你昨天送來的密信我不但看了,還反覆地斟酌了,並且也讓刑警隊的技術人員在做檢測和鑒定,雖然紙上的指紋在資料庫中暫時沒有,但基本上我是同意你的判斷的。」
說到這裡,站起來,從辦公桌旁邊的礦泉水紙箱內拿出一瓶水,丟一瓶給李葒,遲疑了一會,又彎腰給勞餮也丟出一瓶,之後才接著剛才的話繼續道:
「你的判斷,簡直就是一個合格的刑警。我也知道,你不幹刑警是浪費,當然,你不幹記者,同樣也是人才的浪費。那怎麼辦呢?我思來想去,你媽媽的案子,確實可能存在錯謬,但眼下又不能公開糾錯,沒有人,條件也不是完全成熟,最主要的是,要糾錯一個案子,不是那麼容易的。起碼,現在坐在你旁邊的這個老刑警,他就有不同看法。不過,他只是有不同看法,並不是壞人,他也是很同情你和你媽媽,以及你們李家的遭遇的。」
慢慢說著,慢慢站起來,然後移步到李葒的面前,比剛才更鄭重地說道:
「我決定,這個案子你來調查,勞餮配合。有警察配合的話,你就便於工作,畢竟身份不同。但對外我會說勞餮獨立調查,記者配合。當然,其實不會對外,今天就我們仨,你知你知我知,不會有第四人知道。」
張局側側身面向勞餮:
「調查余向陽是可以公開的。你就先從余向陽的社會關係調查開始,多湖方面有韓風警官與你對接……」
李葒突然嘣了一句:「韓風嗎?太好了!」
張局鼓起眼睛:「你們認識?」
李葒爽直地說:「豈止認識!我們是小學同學,關係老鐵。」說最後兩個字時,還看了旁邊的老警官一眼。
旁邊的勞餮眼一翻道:「我才是勞餮。」
李葒就呵呵地笑。
笑畢,李葒想起昨天臨時出現了密信的事,就收斂起笑容,頓時像烏雲在眼前掠過,哀思爬上心頭,悲聲道:
「張局,我同意協助警方,也一定會不遺餘力。但是我要去多湖一周,因為……因為我的外婆死了,我的爸爸在那邊也傳染上病毒了,現在戴著呼吸機在醫院裡。」
聽這,勞餮表現得很友好,主動提出來道:「你去吧。我先調查余向陽的家庭情況。」
張局卻蹙眉道:
「李記,雖然我們也替你爸爸擔心,但我不建議你去。你剛才不是說外婆過世了嗎?顯然你爸是從你外婆那裡傳染來的,你一過去,與你爸一接觸,豈不……我看,你爸也不會同意,對吧?」
李葒點頭,但隨之又搖頭。
她此時在心裡默默地告訴自己,一定要去,要去。
昨天,她已經將高鐵票改期一次了,今天不能再改了。再說,去多湖,除了見爸爸,她還有更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