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 憐憫之心(3)
那人的神色稍頓,淡淡地瞥過來一眼:
「哦?說來聽聽。」
面對面席地而坐,長腿在她身側展開伸直,雙手置於身後兩側,懶洋洋的姿勢,目光溫潤,眉間帶笑,一副心情不錯的模樣。
唉~!美是美,可卻並不真誠。除了利益就只有謊言。
即便背後隱藏的目的或好或壞,卻總是需要用等價交換。不管是什麼,都要放在天平上稱一稱。這樣的人,會愛人么?
斂下內心的薄涼,她正色:
「想用那塊石頭,交換你派兵支援。」
頭微偏,濕漉漉的發梢溫柔覆蓋住古銅色的側臉,掩去低垂眸瞳背後一閃而過的光亮。
「你又想要救新瑪雅?這地方你怎麼就這麼喜歡呢?!」
後面半句出自他的唔囔低語,帶出些許無奈般的寵溺。
又?!之前拿聖石幫助新瑪雅避免南北戰火難道是她的主意?
「我曾經出於人道主義,提供過援手?」
這不太像白羽、烏鴉,她……能幹出來的事。
「送給人家石頭,是你自己的主意。跟我並沒什麼干係。雖然……最後你借著我的名號送出去的……」
那人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不會吧?!這倒是令她有些意外。為什麼烏鴉要做這樣的舉動?
「為什麼?」
「你說那裡,適合結婚。」
白羽:……?!
「我想同你……在新瑪雅結婚?」她舌頭都有些不太連貫。
「不然你想同誰?!」陰霾匯上眼瞳,冷厲充滿殺氣,「我會殺了他。」
扶額,她……白羽,怕不是瘋了,招惹這種男人。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總以為,這男人在哄騙她。
低垂著眉眼看他,搞不太懂的樣子。
「我以為,我們只是利益聯姻……或者說,簽訂長期合同。」
慌亂一閃而過,很快,快得她沒能抓住。如若不是他不自覺得身體微僵,她會以為那僅僅是個錯覺。
算了,她懶得糾纏這個自己本身就處於弱勢的話題。抓不住可利用的根基,乾脆作罷。還是談正經事吧!
「行,就當我再次發慈悲。石頭換兵力,換不換?」
她賭阿努比斯是需要那塊黑石頭的,她已經從那人眼中看出來興緻。不過,阿努比斯是誰,怎可能這般輕易地答應她的要求。
「民眾不會領情的,他們只會嘲笑你。」
眸瞳里閃爍著細碎的星辰,阿努比斯的微微揚起唇,摻雜著幾分無奈地長嘆一聲,非常狠戾地給予暴擊。
她知道他所指的是抗議與暴亂,並不以為意。
「笑唄!」眸光顫動,譏諷溢出黑瞳,一臉的無所畏懼,「那些大放厥詞的人,也就只敢躲在後面說著屁話而已。」
「那你為了什麼站在前沿,非要捨命去救他們?讓他們被吞滅,死掉、閉上嘴,不好嗎?」他話語里有看盡世態炎涼的冷漠。
「為了那些仍然願意,用微薄之力試圖反抗的人。」
新瑪雅現在的局面她有責任。提供了魚,卻並沒提供釣魚的杆子。餓死只是早晚的事情。因此才會陷入如今這種內部混亂、外部無法抵抗、其它勢力不斷蠶食的局面。
她蹙眉,如果是幾個月前,或許她也認同他這種觀點:天下蒼生,與她何干?她不曾有拯救天下蒼生的胸懷。
可如今,卻又覺得不公平,對那些用微薄的力量努力反抗的人的不公平。
一個人的力量很薄弱,相比整個落敗的局面而言,根本微不足道。可正是這些綿薄之力,造就了那些熱血的夥伴,站在同一條戰線上。所以她想要幫他們一把,哪怕只是傳授些許經驗,哪怕只是令一兩個人活下來……
「哼!大發善心呢!」
阿努比斯嗤笑,她從未見過他那樣子的微笑。
淡極,卻包含了化不開的溫柔。三分玩味,三分讚賞,三分認同,還有一分藏在眸光深處的情愫:
「很好。現在連性格都完全一致了。就算沒有記憶,我也很肯定你就是小羽。」
她看著他,一臉淡漠。是她太無所謂,還是他們太在意了。
如果是……那在她的夢境中過去是傷痛的。如果不是,一片空白至少無需背負。衡量取捨,不是的話,對她來說反而更好些。
但有人不懂……或者根本不想、不願承認。
為何不往前看呢?明明她都懶得去報復,為何要死糾著不放手?!比如面前這位。
她不聲不響地坐在他對面,面無表情。
他也不介意她地沉默不語,繼續說:
「知道我喜歡你什麼嗎?我們如此相似,既對立又統一……人們懼怕我們,卻又無比需要我們。如同一把永遠都上了堂的槍,傷害別人,殺掉那些意見忤逆者;卻又忍不住想要保護值得被我們保護的東西……」
對立統一?在她看來鬼扯。
他是高高在上的統治者,坐擁龐大的商業帝國;而她不過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一粒塵埃,興風作浪也翻不出汪洋,而且隨時有可能把自己淹死。
至於懼怕,誰怕過她?!想要弄死她的人排著隊的往上涌,看上去可一點都沒有畏懼的意思。
他們根本不是一個階級,這個話題無法溝通。
扯太遠,她明明是來聊合作的。
「言歸正傳吧!我需要r11機器人。另外,我還希望能夠得到其它正在開發項目的第一波實驗品贊助。比如你們正在研究的人入機器,發過來一個讓讓我試試手……」
男人笑了笑,妖嬈中不失魅惑:
「這麼大的胃口,就跟我換一塊石頭??你要知道,無需你,我也可以將它拿下來。而且……會比你勝算大許多。」
這……倒是沒有錯。
「既然是這樣,您幹嘛不親自去調解新中洲的勢力紛爭?為何還需要我學習全球經濟,了解企業併購的方式?為何不自己去炸毀機器人之母?」
最後一句質問,成功令阿努比斯的臉陰沉下來。精神威壓頓時令她頭疼欲裂。
蹙著眉,她笑容疏離冷漠:
「不是希望我想起來么?我現在能拼湊的記憶碎片就這有這些。你想要什麼,麻煩請直接點……」
「如果我說,我想要你呢?」
他看著她,眼神透著危險信號。
「你身邊不缺陪伴,我的大人。幾個月前媒體不是還曾拍到您與未婚妻參加酒會的畫面么?雖然不太清楚。」
她記得蓋婭曾經提到過。
「你吃醋了?」尾音上挑,眸瞳里興緻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