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我們是良民(7)

36. 我們是良民(7)

市長家,警署的人員大約在塞勒等人離開一個小時后就已經全面撤離。

臨走前,李警長好心的跑來敲了敲鹽幫王跟白羽她們所在的屋門。答話的是銀露珠:

「謝謝警長,我們等同伴們回來就走。」

李警長有些意外,本以為鹽幫王起了歹心,兩位姑娘會有事情,不過,現在看來內里相處融洽。那就不關他的事情了。

不過若是稍微朝門縫裡瞅一眼,便能發現,屋內明亮的地板上,有一個巨大的六芒星陣,覆蓋住整座沙發,而鹽幫王跟個木頭一樣,連眨眼都不能。一雙眼睛紅彤彤的,眼淚嘩啦啦往下流,臉色早就從通紅轉至煞白,目光驚悚。

「王老闆,警察走了呢!那我們來玩點其它的內容吧!」一張精緻的瓷娃娃臉透著著別樣的光彩。碧瞳亮閃閃的。

明明是看上去綺麗嬌媚的兩位少女,卻使得最為恐怖的手段。一代梟雄經歷了這輩子最可怕的噩夢。雙腳癱軟,臉色慘白,放聲慘叫。銀露珠將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斷,胳膊卸掉,再重新按回去,如此反覆了六七次。直到旁邊的白羽受不了那如殺豬般的聲音,淡淡地開口:

「讓他安靜會兒。」

「好呀!」

銀露珠興緻勃勃地應聲,伸手卸掉了他的下顎。

塞勒幾人回來的時候,六芒星陣早就撤掉了,因為那可憐的王老闆,早在一個小時前就不堪重負,昏闕過去。

踏入房門前還臉色陰鬱的少年們,看到攤在沙發地上的人,無奈地笑著搖頭。

「小銀,你下手能不能稍微輕一點……」巴龍抱怨著。

白羽的餘光,捕捉到了幾位少年有意無意望向她時,略微閃躲的視線,不過什麼都沒問。抬腳踢了他暈死在地上的人:

「讓他說話。」

一盆冷水澆上去,躺在地上的人立即一個激靈。睜開猩紅的眼,對上一張張幸災樂禍的少年臉孔,怒意上涌,咬牙切齒地道:

「你、你們……」轉臉面向白羽,此時恨不得撲上去咬斷對方的喉嚨,「原來你才是操控一切者。你是、你是……羽毛,最近風頭最勁的傭兵殺手……」

這個角度,恰好能看到白羽鎖骨處的紋身。頓時他萬般後悔。被指認出身份的白羽,笑了笑,沒多言。倒是亞伯度好心地沖他微笑:

「王先生,如果這件事讓我們可愛的羽親自操盤的話,那絕不會是你料想的局面。她的耐性一向不太好,怎可能陪你玩到最後?!」

「你們到底要什麼?錢,我給你們錢,你們要多少?」這時候,地上的人已經嚇得全身顫抖,哪裡還有半點梟雄的樣子。

「呃哼!答錯了喲!要懲罰的。」銀露珠湊過來,言笑晏晏。

「啊——住、住手,住手。要什麼你說,我都給你們……」

男人連連后搓閃避,可身後是沙發,能躲到哪裡去。幾個小時的折磨,令他的全是都被汗水濺濕了,恐懼早就令這位外人看來聞風喪膽的鹽幫幫主,失去了理智,雙腿打顫,爬都爬不起來,只得惶恐地胡亂揮著手。

「其實,原先這件事本該與你沒什麼關係,我想要的只是市長而已。」塞勒慢悠悠地瞥了他一眼,「將你牽連進去,我很抱歉王先生。不過你放心,我們並沒有打算要你的命。畢竟,你將長安管理的很好。這裡的確更需要秩序。不過,a-virus恐怕就……別想了。「

銀眸里閃爍的寒光,帶著奪人心魄的美。

「你們就是一群騙子跟竊賊——」鹽幫王狠狠地瞪著他。

「我們可是從貧民窟爬出來的』臭蟲』。盜若因餓,竊物充饑,人之不鄙——《聖經》諫言。喔……想來你是沒聽過的;不過沒關係,今天也算是聽到了。」亞伯度齜牙,「啊!還有一件事忘了說,在我們那裡只有臭蟲才會躲在背後放冷槍。男人……面對面的迎戰,才算是位體面的紳士。所以,就憑這一點,恭喜你,我們依然敬佩你!」

「小惡魔,惡魔……」

伴隨著詛咒一般的低吼,走出市長家的幾人,緩緩地關上了別墅的門。

「不殺他?」塞勒好奇的問身側的白羽。

「沒收錢。現在殺了不划算。留著他,今後沒準還有用。」

這樁案子已經水落石出,她也不枉還了阿努比斯的人情。今後塵歸塵,土歸土,大家還是不要麻煩彼此為好……

翌日,如同他們在一起過得最平常的日子一般,訓練,吃飯,打鬧。晃晃悠悠一天,晚飯一桌子菜,每一樣皆是白羽喜歡的。

像極了討好,以及悄無聲息地道別。

當她完成最後一道水果,喝掉杯子里最後一口茶。抬眼望了一下表:20點30分。

所有人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小心翼翼地看向她。看來已經做好準備了呀!唇角揚了揚,伸了個懶腰。

「還記得我們之間的契約嗎?來一場比試吧!我在外面等,是一起來,還是一個個來。你們自己選。」

沒有再看眾人的表情,她站起身,出門,關門。

站立在自己花園的草坪上,看著重新修正過的圍牆。已經是夏天了呀!爬山虎肆無忌憚的瘋長,包裹住了所有露在外面可見的磚頭以及金屬欄杆。未來幾個月的冬天,主人們不在,這些乾枯的荊棘會給企圖偷盜人帶來不小的麻煩吧!

想著,微笑的唇角度擴大。而巧了,被開門出來的塞勒捕了個正著。

那女孩雙手插兜,仰著頭,站在一片綠意當中,開懷著沖他微笑。沒有了礙事的帽子,整張臉孔在月光下泛著皎白的光,一雙眼睛又黑又亮,似是天上的星辰,明艷動人。胸口一滯,到嘴邊的話竟忘記了。

「怎麼、只有你嗎?還是打算放大招,從最狠的那個先開始下手?」她漫不經心地調侃著,身上卻半點煞氣都沒有,彷彿不過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銀灰色的眼瞳里波光瀲灧,塞勒微微低頭,收起那幾乎要滿溢的情緒波動。

「他們並不願意放棄契約,所以只有我一人。」

聽到這樣的答案,白羽有點不太理解,偏了偏頭。不過對最終的結局,並沒有什麼影響。她便懶得去糾結內容。塞勒看出了她心思,有些懊惱。先發奪人,雙手聚上異能,迎面襲去。

半個小時后,不出所料,白羽依舊贏了。

雖然她仍然站著,可身上的傷並不比塞勒少多少。

「雖然我贏了,但你們已經不是寵物了,你們都自由了……」

兩年,成長得好快,竟然已經能將她傷成這樣。過不了多久,他將會超越她。

「羽還真是無情呀!」幾步之遙,男孩半跪著坐起身,狼狽地抹了抹唇角的血,銀灰色的眸瞳定定地鎖住不遠處的白羽。嘴角掛著嘲弄的笑容,「你知道離開貧民窟的那幾天,他們為何內鬥嗎?」

她該知道么?

「是了,羽根本不在乎這些的;」塞勒語氣平淡,唇角卻掩不住的譏嘲與挫敗,「是寵愛。你的寵愛……」

她望著他,沒有說話。確切的講,竟不知該說什麼。今晚塞勒的表情難得像個孩子,得不到糖,需要人安慰的孩子。

「過來。」白羽向滿身是傷的賽勒招呼,如同每一次重傷歸來的少年,等待那位可以給他些許安全感的人,為他療傷前的呼喚一般。

他沒有抗拒,乖乖走了過去,坐在她身邊。

「閉上眼睛。」這個指令與之前不同,銀眸愣了一下。不過還是聽話的閉眼。過了些許時候,突覺左耳一疼,條件反射的閃躲。

「別動。」白羽平靜地接納他驟然迸發的殺意,心中讚許,這很好!他被她培養的很好,就算明明依賴她,身體的本能卻可以在大腦處理信息前,條件反射抵禦傷害。

放下手裡的止血棉,滿意地瞅了瞅自己在他耳朵上掛上的鑽石,揚起了唇角。前兩日衝動之下買的,沒想到還挺合適。

「寵愛……」白羽喃喃吐出兩個音節。

「什麼?」

這個語種很陌生,塞勒沒有聽太懂。她卻不願意重複,站起身來。他突然間緊張,也跟著站起來,抓住她的手腕有些用力,彷彿是溺水的人,奮力地掙扎,急於想要抓住浮萍:

「一年後的成人禮,你……會來嗎?」

她注視著他,沒有說話。過了很久,久到塞勒眼瞳里的光逐漸熄滅,最終連一滴希望也不剩,被純粹的幽暗取代。她才緩緩地開口:

「不要有所期待,這樣你才能準備好面對任何事情。」

從這個門走出去,不能帶有任何懦弱的情感。前面的路不會更好,只會比現在更加糟糕。沒有她,他才能真正的展翅,不論是沖向深淵,還是騰飛躍天。她是束縛在他腳下的繩子,現在繩子該剪斷了。

像是明白了什麼,忽而笑了。銀色眸瞳里如初見那天冷極,卻又燃燒著濃烈的焰光:

「羽也要做好準備啊……」他凝視著她,眼神沒有分毫波動,似乎是為了將她的模樣深深地印刻在腦海里,「今天我沒有資格留住你,所以只能放手。不過,下一次……」

他眼底的火苗炙熱,夾雜著其它看不懂的情感。那目光太過耀眼,令她顫慄。這是那日從試衣間走出驚鴻一瞥的少年模樣,貪饜暴戾,似叢林里最兇猛的野獸,卻又偏偏生得一張好皮囊,天真俊朗的宛若神裔……

心中一跳,這才是塞勒真正的樣子吧……藏得極深、極好。想來是逼急了,也難免會露出獠牙跟鋒利的爪。

頭一次,別開眼的人竟是白羽。

「怎麼,要拉著我墜入黑暗嗎?」

她語氣輕佻,卻不想換來他難得地嚴肅認真,一雙眼眸深不見底:

「嗯那。我會折了你的羽翼,囚了你的靈魂,拉著你一起,永墜地獄,再也別想飛回光明當中……」

「好可怕啊!喬恩·諾思大人。」

她微微偏頭,收下他的威脅,毫不示弱的回敬,語氣里全是欷歔。很滿意當自己連名帶姓的喚他時,那雙倒影著她臉孔的銀眸,條件反射地縮了縮。

輕鬆掙脫他手腕的桎梏,拍了拍近在咫尺好看得沒天理的俊臉,微笑不及眼底:

「聽說聖教的人死後,只有兩處可去,有聖子大人地方,環境肯定不錯。不過,也許我會早先一步,在那兒等你……」

死亡、地獄……她從未怕過。

冷戾的情緒在眼底醞釀到某個極致,卻又迅速地回落,頹然般,手掌撫上眼睛,喪氣地呢喃:

「幸好。這天底下能關上這閘門的人就你一個,否則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不論我是不是白羽,gp集團的某個重要人物?」

她偏頭笑著,突然忍不住想逗逗他。

然而面對她的那雙銀眸清澈乾淨,沒有一絲雜質。吐字清晰一字一頓,像是要烙印在她心坎上:

「你說的那位是誰我不認識。我只認識站在我面前的這個人……唯一的、獨一無二的,羽……」

這突如其來的表白,撞得她內心顫了一下,懵在當場。今晚的塞勒不太一樣,像是突然間變了身,露出了狼的本性。而後拖著長長的尾巴,狀似不經意的,在她心上微微地一掃,帶起絲絲麻麻的癢……

————————

早晨四點五十分,沒有人送別。

她知道他們都醒著,卧室門口被她放置的禮物盒,均已消失不見。

沒關係,反正彼此都不適應分別,這樣更好。

天微微亮,白羽走出家門的時候,修羅在屋外等著她。微笑著邀請:

「師妹,一起嗎?」

「你怎知我想去哪兒?」她背了個包,依然是那副洗的反白的牛仔褲跟t恤,手裡拎了一件帽衫。

「樓蘭去查a毒素?」修羅偏頭想了想。

「我才沒有那麼無聊。」

「那或者……想不想了解一下你的過去、白羽的過去。不過僅限於我知道的部分。比如我們共同的家族……」

------題外話------

要跟塞勒暫時性說byebye了呢!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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