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王的求婚（6）

說不恐懼，是不可能的。帝國並沒有真正令這些年輕的士兵們經歷對抗荒鬼的戰役。

夜晚偶爾出現的防禦漏洞，這些年雖然陸陸續續的會出現，但荒鬼的入侵都是小範圍的，數量均不大，很快就能被解決掉。

可像今晚這樣，從海里接連不斷地從冒出，根本像是沒有盡頭一般，破天荒頭一遭。位於皇宮太近了，一旦防線被衝破，恐怕整個帝國的核心都將不復存在。

普納特少將慣性的撲克臉此時異常的難看，一時間不知該對全局進行把控，才有辦法獲得突破困境的勝算。憲兵們不用多說，雖然頭皮發麻，但仍舊頂著恐懼，迅速加入戰鬥。位於最後方的馬爾卡經驗豐富，感謝地向遞過槍械的兄弟，指點快速幹掉荒鬼的辦法。

友方的人數在增加，令麗莉防守的壓力逐減，得空掃了兩把槍甩給位於崖下方的白羽跟龍泉。轉頭卻發現普納特少將竟然站在她後方愣神。又好氣又好笑地提醒：

「少將，你現在恐怕缺個將軍。問問下面的小羽毛，這方面沒人比她更有經驗，畢竟她幹掉過一條街的荒鬼跟高階異種。」

她甜美的嗓音為了蓋住周圍荒鬼的嘶吼，刻意提得很高。卻成功令憲兵們都聽得一清二楚，頓時士氣大漲，下手沉穩張狂了許多。

收到美女提點的普納特少將眼睛一亮，快速往下方的礁石移動。不一會兒就看到了黑礁石上踩在荒鬼的肩膀，徒手拔掉敵人後頸椎骨的白羽。

「白小姐——」

聽到呼喚聲，女子轉過頭來。罩在泳衣外部的長款白襯衫此時在腰部打了個結，被水打濕包裹住玲瓏纖瘦的身段，貼身的泳衣若隱若現，襯衫下一雙修長筆直的腿，沒有任何修飾，赤腳斜踏在荒鬼的背上。倘若不是轉頭之際，黝黑如墨的眸瞳中溢滿了寒霜，深邃到盡頭的黑暗裡觸不到底的旋渦，到真像個午夜迷失在海灘旁，貪玩撿貝殼的單純姑娘。

但普納特少將絕對不會這麼以為的。那一瞬間望向他的黑眸，眼神中的殺意，帶著篤定般地堅持，彷彿沒有什麼可以攻破的銅牆壁壘；似叢林中食物鏈頂端的猛獸，冷靜克制，等待隨時給獵物致命一擊。

「你到這裡來幹嘛？」白羽見到對方第一句便單刀直入地切斷，快速下令，「弄一架直升機來，帶我去海中央。我們得找到這些傢伙的領頭者……」

乍聽這消息，普納特少將先是愣了一下：

「你是說、你是說這些傢伙是有目的的？」

踏下新涌冒而出的腦袋，探手拔斷頸椎。白羽的神色中稍顯不耐：

「是的，少將。」她壓著聲音說道，「這些傢伙只朝一個方位攀登就能說明問題，他們的目標是皇宮。」

沒有領頭者，這些荒鬼怎可能這麼有默契？！

經過她這麼一提醒，普納特少將也意識到了問題。這些傢伙雖然數量多，但沒有如往常那般突破了防禦壁壘后，成擴散趨勢到處亂竄。反而移動方向呈現收口，以爬上岸灘為目的，壓迫性地朝皇宮方向推進。

他從未見過荒鬼是有領頭者的，也從未想過能夠引領荒鬼的是一種怎樣的存在。當他載著白羽一路來到海面的中央，發現那艘破舊的軍艦時，第一反應是震驚。

銹跡斑駁的艦身，沒有掛任何國家的國旗。船身卡在透明的壁壘漏洞上方。指揮艙內，一位「異能者」正源源不絕地輸出力量，腐蝕著漏洞，企圖將缺口越開越大。船身上剩餘的半數荒鬼，順著漏洞一個接一個的往海里跳。

「果然是異種啊——」直升機打橫，停在空中。白羽半個身體探出去，望向下方的異能者，唇上掛起冷笑。

聽到白羽這麼稱呼下方的人，普納特少將也跟著探頭，仔仔細細地打量起艙內，與其它荒鬼的行動明顯有異的傢伙。

身體上有腐肉的痕迹，因遠距離的關係看得並不十分清楚，就表面而言與普通荒鬼並無太大的差別。可那雙眼睛卻明顯不同，清明透徹，還帶著非人類所能擁有的空無與冰冷；沒有殺意，但全身上下都包裹在誅弒的氣焰當中。那種仇恨一般的敵意，不似人類或者是荒鬼，倒像是來自地獄的惡靈。

此刻它已經發現了頭頂上方的直升機，緩緩地將視線落在他們這邊。

機內的狙擊手架上了槍，他聽到身側的白羽簡短又直接地下令：

「貼著它耳朵附近爆頭，尤其是能看到金屬光澤的那側。一擊不中，不要戀戰。立即撤——」

邊說著，她一邊輕車熟路地往身上背彈藥夾。普納特少將看出白羽打算獨自跳下去單挑對方的意圖，正想要伸手阻止，狙擊手的子彈就已經發射了出去。

不知是異種閃避的速度太快，還是直升機導致準頭的不確定性，子彈很不湊巧地射偏了……

穿透艙體的玻璃窗，造成半大不小的孔洞，卻僅僅擦過了異種的臉頰，遁入背後的鋼筋水泥，並沒有擊中預定目標。

直升機上面配置的是帝國數一數二的狙擊手，完全可以勝任兩千米外的精準射殺。專業素質沒得挑，可誰想，偏偏在這種關鍵性時刻，偏了準頭……

這突發的失誤，嚴重打擊到了狙擊手的職業自尊，根本忘記了白羽方才下達地命令：一擊不中即刻抽身。好勝心起，迅速更換子彈，意欲再補上一發。

然而，機會往往在擦身而過後，造成無法挽回的結果。射殺的動作成功引起了異種的注意，突破壁壘防禦的手瞬息間調轉了方向。從防禦壁壘的缺口處一轉，直衝著狙擊手的槍口而來。他們錯失了先機的同時，也成功惹怒了對方。

那傢伙的腐蝕異能多厲害不言而喻。這不僅僅會直接幹掉狙擊手，更有可能打到直升機上，造成足矣致命的窟窿，墜機的命運在所難免。

變幻角度揚手抬高，這麼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動作，便能構成致命地威脅。

狙擊手怎可能來得及射出第二發子彈。機上所有人因這突發的情況大驚失色。駕駛員臉色慘白，匆忙拉杆升高，可卻壓根來不及，飛行的角度變更趕不上對方出手的速度。散發著硫磺一般味道的異能，恍然眨眼便到了面前，眼瞅著就要在艙體的上切割出流線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