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融合

隊伍在慢慢地縮短著，原本有些看不清具體情況的陸白等人也在一個多小時后，來到了靠前的位置。

「白色的不及格好像有點多啊……」視野最開闊的唐凱南皺著眉頭說道，「至少有三分之二以上的人是白色，剩下的又有大半是綠色的光…」

「算是挺正常的吧,老郭不是說最近幾年各個學院的錄取率大概也就在百分之二十不到的水平么?」羅楠有些不安地搓著手，緊緊地盯著自己前方已經沒剩下多少的人群，「你這麼一說我有點慌了啊。」

「我覺得我們兩個還是祈禱一下覺醒的結果不要太差比較好，萬一那些和我們有過節的人的潛力測評在a以上的話，我們不就跪了?」陸白也開始有些焦慮起來。

在初中的三年裡，他得罪的人可不算少，其中又以同級的人最多。

那些作為學長的人好歹會要點臉在畢業之後不再找自己的麻煩，但是同級的人可沒就沒這種顧慮了，萬一真有人覺醒了高潛力的異能的話，自己這邊肯定是免不了一頓毒打的。

「到我了。」

突然,楚秋雨微微發顫的聲音在三人耳中響起,她用手緊緊攥著自己的裙擺,慢慢地走出。

在負責維持秩序的異能者的引導下走向了剛剛空閑下來的v號機。陸白看著她不停顫抖著的手臂，無比突兀地生出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把這個儀器戴到頭上去，放輕鬆,深呼吸，接下來的交給我,明白了嗎?」

負責儀器調試的老師對楚秋雨淡淡地說道，而楚秋雨也如他所說那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站到了測試台上，戴起了那個彷彿重到可以決定命運的頭盔狀儀器。

「你覺得她能拿到什麼級別的評定?」羅楠緊緊地盯著楚秋雨充滿了不安的臉龐，低聲問道。

「b級吧，個人看法。」唐凱南給出了一個不高也不低的評價。

「會不會太低了一點?」羅楠有些懷疑地搖了搖頭，看著已經開始了激發的儀器,「我覺得可以達到a級,還是比較稀有的類型……陸白你怎麼看?」

「會不會……只有c級?」陸白猶豫著說出了自己的推測。

「朋友你過分了啊,c級?你的意思是楚秋雨在異能上的水平不過剛剛及格?開什麼……」羅楠剛準備反駁陸白的推測，就看到了楚秋雨的身體顫抖了一下，滿臉蒼白地跪倒在了測試台上，「玩笑……啊?」

儀器非常忠實地履行了自己的職責,用不算強烈的綠光宣告了楚秋雨的異能潛力評定。

「唔，心相學派的異能啊，有點可惜了，只有c級的潛力……」負責記錄的老師調出了楚秋雨的資料進行確認,用頗為惋惜的語氣說道:「稍微有點太低了，如果能有b級就好了。」

他抬手取下了楚秋雨頭上的儀器，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後便示意下一個人過來測試。

楚秋雨緊緊地咬著自己的嘴唇，有些失魂落魄地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地順著離開的通道朝外面走去，那柔弱無力的白色身影看起來就像是正處於狂風暴雨之中的一株百合一般弱小，讓所有看著的人都心生憐惜,恨不得馬上趕到她身邊，把她摟入懷中好好安慰一番。

陸白一聲不吭地朝前擠去，羅楠和唐凱南對視一眼，非常配合地幫他把想要上前的人們攔了下來，讓陸白能夠成為下一個走上v號機進行測試的人。

楚秋雨現在精神狀況明顯不對,讓陸白趕緊完成測試，然後追上去安慰一下她，這是根本不需要思考也能夠得出的結論，唐凱南和羅楠作為陸白和楚秋雨多年的朋友，這點默契還是有的。

「知道怎麼做吧?」那個老師頭也不抬地問道。

「啊，知道。」陸白小心翼翼地把儀器戴到了頭上，然後站到了測試台上，閉上了雙眼,默默在心裡回想起了自己往日使用異能時的感覺。

他不太清楚為什麼楚秋雨會這麼看重她在異能方面的天賦,以她在其他方面的天賦，即使沒能成為異能者，想必也是可以過得很輕鬆很舒服的……

而且按照小郭所說的,心相學派的異能者在整個華國都是非常稀缺的人才，即使楚秋雨的潛力評定只有c級，應該也還是能獲得進入森藍學院進修的機會的啊?為什麼她會露出那種失魂落魄的表情啊?

難道是覺醒異能的時候，被迫付出了什麼代價?

還沒等陸白把這件事想清楚，那顆內置於頭盔內的奇異礦石便散發出了屬於自己的波動，開始與陸白身上的異能共鳴起來。

「咚。」

一聲沉重而有力的心跳聲突然在所有在場者的腦中響起,彷彿遠古神話中如山巒般巨大的巨獸從久遠的沉睡中蘇醒過來一般。

毫不講理地將自己的蘇醒昭告天下,不容拒絕地把自己歸來的信息打入了每一個人的腦中，然後伴隨著一聲彷彿要將天地吞盡的吸氣聲，所有在場的人都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陸白現在的狀態很奇怪。

他就像一個與事情毫無關係的旁觀者一樣，默默地站在一旁，看著那暗紫色的符文脈絡恣意地在自己的身體上爬行著，在自己的身上構建出一個又一個讓人無法理解其中意義的玄奧圖案。

他看到自己上身的衣服被暗紫色的力量撕成了碎片,看到那些圖案最終在自己的背後組成了一個被鎖鏈纏繞著的漆黑的逆十字，他看到自己的眼睛變成了暴虐的金色，看到自己的瞳孔緩緩變成了如同爬行動物一般陰冷而危險的黑色豎瞳,看到暗紫色的狂風以自己的身體為中心恣意地咆哮著。

他抬手伸向自己的身體，於是身體也抬起了手，被暗紫色符文纏繞著的手指與陸白勉強算白的手接觸到了一起,然後陸白露出了笑容,彷彿靈魂歸體一樣,和自己的身體重新合為一體。

他睜開了雙眼,看著已經被震驚地說不出話來的老師，以及下巴都快掉在地上的待考學生們,露出了一個燦爛至極的陽光笑容,然後張開了雙手，做出了一個彷彿要和整個世界來一個大大的擁抱的姿勢，開心地說道:

「愛笑的人運氣總是不錯的，對吧?」

戴在他頭上的儀器瘋狂地閃爍起來,象徵著至高的s級潛力的金色光芒安靜而內斂地照在每個觀眾的臉上。

陸白笑著把儀器取下,放到了呆若木雞的老師面前,笑嘻嘻地說道:

「老師,幫我登記好成績啊,我還有點事兒要去做。」

「哦，好……」老師愣愣地看著這個笑容陽光的大男孩，下意識地接過了測試頭盔。

見狀,陸白轉過頭，對著滿臉複雜的羅楠招了招手，大聲說道:

「朋友把你的外衣借我穿下啊，我總不好裸著上身去追楚秋雨吧?」

羅楠對他豎了個中指，但還是乾脆利落地把自己抱在手裡的外套朝陸白丟了過去,然後扯開嗓子喊道:「陸白老大，我以後就跟著你混了啊!」

「好說好說。」陸白對著羅楠還有唐凱南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臉,然後接住了羅楠的外套,一邊往身上套著，一邊快步朝著考生退場的通道跑去。

2065年6月7日，麟城高中升學考試第三考點。

所有人都記住了那個叫陸白的陽光男生，記住了測試中將其他色彩都驅逐出去的暗金光芒，以及他背上那個纏繞著鎖鏈的黑色逆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