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洪縣
臨近洪縣城的官道上，二三十個條漢子正在趕路。
「前面是大河嗎？」其中一人指著遠處若隱若現的河水喊道。
李攸之抬頭望去，只見那河水寬闊無比，在他們現在這個位置看去，完全看不清對岸的景象。
確是黃河無疑了。
而洪縣城正是建在黃河岸邊，而他們所走的官道大致是由南向北的。
所以若是看到了黃河，那也證明他們離目的地不遠了。
果然，一行人翻過了前方的一個小山頭，便看見洪縣的城郭。
洪縣由於地處黃河要津，商業發達往來商旅眾多，因此城郭的囊括的範圍遠比其他縣要大上不少。
但在大周朝廷的官方定義下，洪縣算不上是上縣，僅僅是比下縣稍好的中縣。
在大周，每年收取稅糧六萬石到十萬石的稱為上縣，六萬石到三萬石的稱為中縣，三萬石以下稱為下縣。
而洪縣雖然商業發達，但境內的戶籍人口並不是特別多，每年徵收的稅糧也就四五萬石左右，因而只能算作中縣。
但這並不意味這洪縣普通平民的生活比大周其他地方更容易。
道理很簡單，普通的平民百姓是沒有本錢參與到洪縣發達的商業貿易中來，所以商業的發達對他們的生活並沒有任何的幫助。
絕大多數的普通縣民還得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辛苦勞作，來繳納沉重的稅款。
李攸之和王九一行人走到城門口，看見幾名兵丁正在盤查一隊商旅。
倒不是這隊商旅有什麼不軌的行為。
這幾名兵丁只是單純的在檢查貨物的多寡，並以此為依據收取城門稅。
在大周，城門稅是商業稅的一種。
按照大周官方的規定，商稅應該是三十稅一，但官方卻沒有明確規定其徵收內容。
因而各地也是自行其是，商旅路過有城門稅等過稅，商品在城市裡銷售擇優門市稅等住稅。
導致的結果就是實際的商稅可能是規定的幾倍到十幾倍，極大的阻礙了商品經濟的發展。
事實上，不僅僅是商業稅有這種現象。
在大周的治下，包括田稅、鹽稅等其他稅款，其實際徵收的數額也遠遠高於規定徵收的數額。
總之一句話，最終解釋權規大周官府。
不過好在李攸之他們一看就是窮鬼，也沒有什麼疑似貨物的大件行李物品，要強征暴斂也沒有一個由頭。
所以守門的兵丁對他們也是興趣乏乏，任由他們穿過城門朝城內走去。
一行人一路走到一處十字路口。
李攸之朝王九他們拱手道：「各位兄弟就此別過了，小弟要先行一步了。」
王九有些納悶：「攸之兄弟你不去客棧住店嗎？王某知道縣裡一出客棧，價格還算公道。」
李攸之嘿嘿一笑。
住店是不可能住店的，能白嫖的事情為什麼要住店？
「不去客棧了，小弟還要先去拜訪一位好友。」
王九還是一頭霧水：「那不妨先去客棧安頓下來，晚些再去也不遲。」
李攸之見王九不太上道，只得把話說得明白些：「九哥所說是正理，可是我那位好友是在是過於熱情，我這一去，他怕是非要留我在府上住下。」
「到時候盛情難卻，我怕是回不來了。到時候交的客房錢豈不是白白浪費了。」
王九這會終於明白李攸之的意思了，於是也不再挽留：「也好，那兄弟且去吧。」
「我這幾日都會在同福客棧住店，兄弟若是有事可來此處尋我。」
李攸之點了點頭道：「九哥、各位兄弟若是有事，也可來城東陸府尋我。」
接著他抱拳道：「那九哥、各位兄弟保重，小弟先走一步。」
眾人也是紛紛抱拳道：「攸之兄弟保重。」
......
李攸之所說的冤大頭...所說的好友自然只能是陸文固這傢伙了。
原主曾經跟李老秀才來過陸府，時間雖然已經過去接近十年了，而且現在這位又不是本人，但憑藉原主的記憶，陸府大致的方位這一位還是知道的。
陸府位於城東南，屬於是洪縣的富人區。
古代城市中富人區和窮人區往往是涇渭分明的。
秦漢以右為尊，固窮人多居城左，富人多居城右，因而也有閭左豪右的說法。
現代人常說：上北下南，左西右東。
而古人可能是拿反了地圖，在古人眼裡是上南下北，左東右西。
故此，江東也被稱作江左。
而到了明清時，人們對左右尊卑的看法發生了改變。
人們不再以右為尊，反而以左為尊。
反映在地圖上就是以東為尊，以西為卑。
且豪家大戶又偏愛居住在城南，故也有窮不往南，富不向北的說法。
大周類似於大明，同樣是以左為尊。
所以陸家作為洪縣裡有名的狗大戶，自然也是住在東南面。
......
好巧不巧，就在李攸之憑藉記憶尋那陸府的時候，半道上居然遇到了陸文固這廝。
李攸之有些驚訝，陸文固不是在做賈知縣的幕僚嗎，怎麼不在縣衙里呆著？
而且現在可是大白天，這傢伙就這樣光明正大地摸魚？
要知道，古人可沒有雙休這種說法。
古代又官員放假一般是上九休一，所以也有十旬休假的說法。
也就是每月的十號、二十號、三十號是假期，可今天既不是十號也不是二十號更不是三十號，所以根本不可能是假期。
陸文固這廝不是在摸魚，就是被賈化同開除了。李攸之不懷好意的想到。
「喲，陸大少爺，大白天不在縣衙公幹，怎麼有這閒情逸緻在這裡閑逛啊？難道是被縣太爺給開了？」隔得老遠，李攸之欠揍地挑釁道。
陸文固聞言本有些惱怒，但轉頭一看原來是李攸之這廝說出這般欠揍的話語。
當即就更加惱怒了，擼起袖子就準備上去干一架。
但他剛走了幾步，便想起了前段時間自己好像才被這廝收拾過一次。
也不知道這傢伙最近不知道吃了什麼大力丸，打架變得厲害無比。
自己這樣冒冒失失地上前肯定是自取其辱。
一想到這，陸文固的心情便慢慢平復了下來。
等到走到李攸之面前，陸文固臉上掛著佛系的笑容，佛繫到甚至皮膚表面都快要冒出一層佛光了。
「攸之你說笑了，縣尹大人這不是派我外出公幹嗎，哪有你說的那些事。」陸文固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