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uh和yj的比賽還在繼續，yj雖然降服了神龍，但射手和中單被凌溯羽擊殺，上單、打野和輔助復活后，拼盡全力也沒能再拿下uh這邊任何一座塔。

不過這一把，uh還是輸了。

清完三波神兵，為了搶下河道的陽炎神鳥，雙方又打了波團，這波團打到一半，凌溯羽的守護精靈突然瞬步逃脫，uh其他成員被全滅，yj這邊沒有損失任何一個英雄。

然後yj在毫無干擾的情況下非常順利地降服了陽炎神鳥，被降服的神鳥會飛到敵方防禦塔上承受塔傷。

yj借著陽炎神鳥，一口氣推掉了uh中路所有的塔，一路推到uh的營地前。

「清兵啊！」

「快清兵！」

隊友焦急的呼喊縈繞在耳邊，可凌溯羽非但沒有讓守護精靈邁出泉水半步，反而鬆開了滑鼠。

救不了的，他這個時候踏出泉水必死無疑。

【yj勢如破竹，uh無力反抗！好的！讓我們恭喜yj拿到今天第一把比賽的勝利！】

uh的營地還沒有被完全摧毀，解說阿沐已經提前宣布了這場比賽的結果。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剛才那波團戰直接把uh打崩了，除非《光輝英雄》這款遊戲出bug，讓uh這邊所有陣亡的英雄當場復活，否則uh根本無力回天。

凌溯羽也是直接跟隊友說：「救不了。」

然而除了他，沒有人願意接受這個結果。

上單：「你為什麼不清兵？」

中單：「不試試怎麼知道？」

打野：「呵，不愧是你啊凌溯羽，決定再信你一次的我是傻子！」

輔助：「……」

凌溯羽抿了下唇，摘下耳機，讓自己的耳朵得到了短暫的解脫，同時淡淡地說了這麼幾個字：「下一把好好打。」

然而，隊友的憤怒一直到下一把比賽開始都沒能消退，上單花式越塔白給，中單好幾次技能放空，打野連續兩次帶錯節奏，連累輔助一起送死，失誤不斷，越打越爛。

凌溯羽打到後面胃裡都有點犯噁心了。

他的這群隊友，真的是職業選手？

五年前是這樣，五年後還是這樣。

明明能打好，卻偏偏在他上場的時候出問題。

難道真的是他有問題？

他身為射手，身為整支戰隊的c位、輸出核心，保命不是應該的嗎？

不保命拿什麼輸出？

眼神？

還是意念？

「uh輸了……」

fight戰隊的訓練室里，竇嘉彥看完uh和yj的這兩場比賽，心情複雜，不知道該怎麼評價。

知道自家隊長想挖羽毛的時候，他巴不得uh輸掉比賽，斷了自家隊長的這個念頭，讓他還能和傑哥一起打比賽。

可現在，uh輸了，還是連輸兩把，他非但不覺得開心，反而心裡很不是滋味。

「uh故意的嗎？」他甚至有了這樣的想法，「是收了錢還是怎麼的？全程我只看到羽毛一個人在認真打。」

「uh跟yj打收什麼錢啊？輸不是很正常？」隔著兩個座位，fight的隊長唐語安摘下耳機，懶懶地打了個哈欠，語氣就像在陳述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聽不懂中文的人還以為他說的是「今天天氣真好啊，曬個衣服吧」。

不過他說的是事實，uh對上yj本就輸多勝少，更早的比賽暫且不提，就說今年6月的夏季賽，uh小組賽對上yj打了個0-2，好不容易挺進四分之一決賽，對上yj，又打了個0-2。

yj在順風局的強勢打法太克制uh了。

可以說，今天這場比賽，就算姜浩沒被禁賽，uh也是輸的可能性更大。

反倒是換替補上場后，前期增強攻勢把yj打懵了一會兒，甚至短暫地壓制住了yj。

可惜……

這個時候，直播畫面上正在展示兩支戰隊剛才那把比賽的個人戰績。

勝者mvp是yj的馬鳴息，11殺3死亡8助攻。

敗者mvp是uh的凌溯羽，9殺0死亡2助攻。

然後再上一把，勝者mvp是yj的打野，蕭鴻的疾風之刃，7殺2死亡4助攻。

敗者mvp是uh的凌溯羽，6殺0死亡1助攻。

熟悉的0死亡，熟悉的敗者mvp。

【uh今天發揮失常，但羽毛的表現可圈可點！】阿沐說。

【看來姜浩被禁賽還是對uh的選手產生了不小的影響啊！】知知為uh的發揮失常找到了理由。

唐語安看著屏幕上顯示的個人戰績，聽著掛在脖子上的耳機里傳出的聲音，一臉的若有所思。

就在這時，竇嘉彥起身摸到他身邊，小心翼翼地開口，問了這麼一句話：「那個，隊長，你……還打算把羽毛挖進來嗎？」

聽到這個問題，唐語安挑了下眉，轉頭看他，一臉的饒有興緻：「怎麼？」

只見面前這個只有19歲的秀氣少年抬手撓頭，一臉尷尬地說：「我收回怕你有了新射手就不要傑哥的話，那啥，我覺得羽毛打得挺好的，你真想挖的話我不反對。」

「還沒想好呢。」唐語安隨口回應著，唇角卻是忍不住揚了起來。

自家中單雖然屁話多，屁事也多，好像永遠都長不大，但重情重義，善良又耿直。

唐語安一聽就知道這傢伙是心疼羽毛了，實力一帶四還只能打替補。

不過羽毛這個選手吧……

「我需要考慮考慮。」唐語安說。

uh這兩把比賽，除開羽毛，其他人打得是真的爛，而且是越打越爛。

光看戰績，羽毛真的是實力一帶四，可惜沒帶起來，然而，實際情況真的是這樣么？

其他人可能看不出問題，但身為職業輔助，還是戰隊隊長的唐語安，一眼就發現了問題所在——uh沒有一個好指揮。

對線的時候這個問題還不是很明顯，可打團的時候，上單根本沒有保護後排的意識，中單和打野都只顧著盯對方英雄，注意不到自己的走位偏離了團隊，輔助就跟機器人似的，有人上他就上，好幾次跟丟自己的射手。

第一把比賽剛開始的時候，唐語安還在想，羽毛這個實力不該是替補，他究竟怎麼得罪uh了？

連續看完兩把比賽，他算是明白為什麼羽毛必須是替補了。

uh需要的不是一個技術一流的射手，而是一個能引領全隊走向勝利的指揮。

偏偏這個指揮是姜浩，偏偏姜浩打的是射手位，偏偏同位置的羽毛並沒有媲美姜浩的指揮能力。

所以，uh的射手必須是姜浩。

所以，明明技術不差，但在姜浩入隊后，羽毛再也沒有上場打過比賽。

然後羽毛這個選手也不是說就沒有問題了。

他在指揮上很消極，也不知道是沒這個能力還是沒這個意願，但唐語安能看出來，他很有自己的想法。

他清楚地知道什麼時候該上，什麼時候不該，該上的時候沖得毫不猶豫，不該上的時候，哪怕隊友全上了也不會被帶節奏，從頭到尾都在自己的節奏里。

這樣的選手，說得好聽點是個人風格強烈，說得難聽點是不聽從指揮。

唐語安聽不到uh耳機里的對話，但他敢打賭，羽毛這個選手絕對違抗過隊長的指揮，甚至跟隊友起過衝突，否則無法解釋為什麼第二局他那四個隊友個個都跟破了防似的一通亂打，打得連從沒玩過moba的路人看了都能喊一句「我上我也行！」

把這樣一個「個人風格強烈」的選手挖到隊里，要想駕馭住，就不能隨便指揮了。

哦，當然不是說他現在就指揮得很隨便。

而是——他現在可以完全根據自己的想法來指揮，但把羽毛挖進隊后，他可能需要配合羽毛，圍繞羽毛的想法和需求來指揮。

換句話說，不是自己帶節奏，而是進入到羽毛的節奏里。

這對輔助來說不算難，但對指揮來說是個不小的挑戰。

很不巧的，唐語安就是fight的指揮。

所以，究竟要不要把羽毛挖進隊，唐語安需要好好考慮清楚再行動。

而另一邊，打完比賽的凌溯羽面無表情地走進衛生間，用冷水洗了把臉。

他抬頭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眉頭不可抑制地一皺。

隊友的話還縈繞在他耳邊：

「你為什麼不跟團？！」

「就你高貴？就你不能死？」

「你連姜浩的一個小指頭都比不上！」

凌溯羽一拳打出去，輕輕地落在鏡子上。

別看他表面風平浪靜，其實他現在心裡什麼情緒都有。

有憤怒——恨自己的隊友為什麼會發揮成這個鬼樣子！

有悔恨——恨自己為什麼沒有勇氣開口阻止隊友開那些一看就打不贏的團？

有不甘——好不容易上場一次，他真的好想贏，真的好想，可為什麼就是贏不了？

還有質疑——贏不了比賽，真的是他的問題么？他一沒帶錯過節奏，二沒技能落空過，他到底哪裡打得不好？

他想要發泄，可他不能。

打碎了比賽場地的鏡子，是要賠的。

更重要的是——他怕疼。

所以，他的拳頭打出去后，只是輕輕地落在鏡子上，然後嘆了口氣，轉身離開衛生間。

然而剛出去就被一個人堵了。

不是那個說要把他堵廁所里打的打野崔饒，而是……uh的經理。

「羽毛，原來你在這裡啊！」經理一把抓住凌溯羽的手腕，然後估計是覺得自己的語氣太急切，他咳了一聲，又抬手推了推眼鏡，然後再接著說，「那個，跟uh續約的事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凌溯羽愣愣地看著他，過了一會兒再反應過來：「呃，uh願意跟我續約？」

他還以為，uh巴不得他早點滾蛋……

「瞧你說的。」經理友好地笑道，「uh除了姜浩，就數你射手玩得最溜了，只要你願意續約，你就還是uh射手位的第一替補。」

聽到「第一替補」這四個字，凌溯羽的眼睛一黯。

「你覺得固定薪資少的話可以再提，不過你的情況你自己清楚，打電競嘛，最終還是奔著贏去的，所以……」

經理之後又說了些什麼，凌溯羽沒在聽了。

他滿腦子只剩下那四個字——第一替補。

替補就是替補，第一替補又怎樣？

他當夠替補了。

他想要上場比賽，想要參與其中，想要親自拿到比賽的勝利。

所以，哪怕今天連輸兩把，哪怕明天還會接著輸，導致沒有戰隊願意要他，他還是想為自己爭取一下。

「不用了。」凌溯羽艱難地做出決定，掙脫了經理的手，「謝謝uh對我實力的肯定，但我……不想續約。」

「為什麼？是因為那幫兔崽子又說了什麼屁話嗎？」經理瞬間急了。

「不，跟他們無關。」凌溯羽說著，頓了頓，「uh不適合我，就這麼簡單。」

說完這句話，他沒去看經理的反應，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