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對家裡人的愧疚

十五里路程並不遠，半個小時就到了。

梁麗梅先在前一站就下了車，她和楊大山是鄰村的，楊大山多坐了一站。

村子里還是記憶中的一片片土牆木頭平房，街道都是土路，一下雨保准滿是泥濘無法行走，沒有一家能拿的出手的新房子。

「山子回來了？」

路上遇到一個熟人貓叔，他還是一臉滄桑感，頭髮亂蓬蓬的就像雞窩一樣的，記憶中後來這個人得了肝病死了，一輩子就愛打麻將，死的時候無兒無女還是兩個侄子出錢送葬的。

「哦，貓叔今天沒去打麻將？」

楊大山每次見面都這樣問他。

「嗨，剛完事兒。」

貓叔一臉的晦氣，好像不太願意多說，一看就是又輸了！

「哦，那我先回了啊，貓叔。」

楊大山訕訕的道別。

「哦，快點回去吧！」

貓叔微微駝著背，他的背影說不出的蕭索……

其實重生前楊大山並不願意跟貓叔這樣的人打招呼，他在別人眼裡就是一個高傲的人。

不過也許是經歷多了，放下了從前的架子，事實上他後來混的不比貓叔強多少。

路過村委會的時候，楊大山特意進去看了看，村委會還是記憶中的一棟小二樓，父親他們一般都是在二層上辦公。

「山子回來了？」

父親正拿起暖壺在倒水，一眼就看見了兒子。

「哦，我剛回來，路過進來看看您。」

楊大山看到父親后百感交集，說話的聲音還帶著更咽……

「怎麼了？你沒遇上啥事兒吧！」

父親明顯有些奇怪他的表現。

「爹，我沒事，可能是剛才沙子吹進眼裡了，現在好多了！」

楊大山抬手擦了擦就要奪眶而出的淚水……

「你小子就是毛病多，喝不喝水？」

父親和顏悅色的遞過來杯子，楊大山接住就喝。

噗嗤噗嗤……

一口水全吐了出來……

「沒看見我是剛倒的開水嗎？笨蛋，燙著了吧？」

父親關切的問。

「沒事沒事，爹你忙你的，我先回去了！」

楊大山感覺到父親的關懷，怕忍不住難過哭出聲，趕緊一溜煙跑了。

「這小子……唉！」

父親楊之榮看著跑的快沒影了的兒子的背影，嘆了口氣。

楊大山一口氣跑了足有三百米，快到自家門口才停下來。

他剛才好想抱著父親大哭一場！

記得當年由於父親對他比較嚴厲，他經常遇到父親就故意躲開了，有時候甚至還特別恨自己的父親，有一次甚至打了一個多月不和父親說話。

直到父親病故后他才感覺到父親其實一直都是愛自己的，平時責罵也好，怪怨也罷，都是為自己好！

他非常後悔自己當初的做法，也難怪剛才特別想哭，那是悔恨的淚！

推開自己家的大門，楊大山看見母親在院子里洗衣服。

母親今年三十八歲，留著剪髮頭，還很年輕，個子高高的，皮膚白白凈凈很像個知識分子，姐姐其實就是像母親。

「媽，我回來了！」

楊大山喊了一聲。

母親站起身，狠狠的捶了捶有些酸困的腰問:

「哦，回來就好，山子你餓不餓？鍋里留著中午的飯呢！」

「我不餓，回的時候吃了飯！」

楊大山趕緊過去扶住了母親。

「那就把衣服脫了，趁現在洗了！」

說完就扯住他的上衣要幫他脫。

「媽，我自己洗吧！你回家歇一會兒！」

楊大山柔聲對母親說。

什麼？

母親奇怪的重新打量了他一下。

這還是自家那個兒子嗎？

他什麼時候自己洗過衣服？

哪次不是帶回來一堆臟衣服留著等母親洗？

這孩子咋一下子就懂事了？

「媽，你是不是不相信我會自己洗衣服？來，我現在就洗給你看。」

楊大山立刻就坐在小板凳上擼起袖子要洗衣服。

「好了好了，媽相信你，不過你剛回來急啥呢，先休息一下吧！」

母親終於相信他懂事了！

不過還是沒讓他洗衣服，拉著他進了家門。

「楊大山回來了？」

屋子裡，姐姐正在椅子上看書，頭也沒抬問了一句。

「嗯，姐姐你看的什麼書？」

楊大山伸手就要去翻看封面，姐姐楊慧玲觸電一般立刻把書藏在背後不讓他看。

「哈哈，早就看見了，瓊瑤寫的《六個夢》。」

楊大山哈哈大笑，楊慧玲臉上飛起一朵紅雲。

這個弟弟真討厭！

自己知道就行了，還非得暴露出書名！

她偷偷看了母親一眼，看母親沒什麼反應，起身就要去院子里……

「姐姐你幹嘛去？我早就想念你了，就不能坐下說說話嗎？」

「楊大山你就算了吧，你會想念我？」

姐姐往出走的身子一僵，

然後站住了，轉過身來表示不信。

「姐姐，我是真的想你，以前都是我不對，老惹你生氣，我在這裡當著媽媽的面向你道歉好嗎？」

楊大山一臉誠懇的說，眼睛里居然擠出來幾滴淚水！

「算了，以前的事不提了，不過你今天真的讓我大吃一驚！」

姐姐愣住了！

轉而就豁達的原諒了他。

今天弟弟的表現讓她和母親都很奇怪。

母親站在那裡愛憐的揉了揉他的腦袋說:

「山子長大了，懂事了！」

「嗯，確實是懂事了，山子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別拐彎抹角了！」

姐姐一臉吃透了弟弟的神色。

哼，平時鬼頭鬼腦就想著如何捉弄你姐姐，今天突然這樣獻殷勤，一定是又想捏什麼鬼！

「唉，姐姐你跟我之間就不能建立起點信任基礎嗎？」

楊大山有些無奈。

也怪他以前確實做的過分，就沒有一次不是他的錯，而姐姐畢竟是當姐姐的，雖然心裡委屈，但每次都只能忍氣吞聲。

「如果你真的沒有其他事，姐姐就相信你了！」

楊慧玲一臉堅定的說。

「姐姐，我真的沒有什麼事，我就是感覺自己以前做了很多對不起你的事！」

楊大山看著姐姐那張白皙的臉，心裡暗道:其實姐姐很漂亮，真的是要樣貌有樣貌，要身材有身材！

可惜遇到自己這樣一個混賬弟弟，惹了天大的麻煩不說，最後姐姐無奈之下嫁給了一個大她十幾歲的老光棍！

關鍵是那個老光棍還愛喝酒賭博，愛家暴妻子！

楊大山曾經有一次為姐姐出頭，差點拿菜刀砍了他！

如果不是姐姐死死的抱住自己，那就是楊大山第二次殺人了！

姐姐，放心吧！

這次回來，我一定不會讓你嫁給那個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