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第156章

秦月看著它脖頸處顯眼的猩紅標號,沉默著許久不曾說話。

小葵疑惑地看看外婆，又轉頭看看bb，不明白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只是把溫熱的臉蛋輕輕貼在外婆的側臉,軟糯糯地喊她：「外婆~回家家~」

[您不用擔心我們會傷害小葵。]09A1倏而開口說破她剛才第一時間抱過小葵的心思。

它用那雙無神但有著光亮的清澈眼睛望著面前這位身為人族的聯邦將軍,輕聲說：[我只是幾個月前才擁有自主思維的智人,對您和聯邦造不成任何威脅，您有任何問題，歡迎去與我們的啟智者星辰溝通，它早就做好了與你們談判的準備。]

[現在，希望您能夠允許我們帶著小葵離開這裡,回到A-99,我們在此向您保證，絕不會讓她在這顆星球上受到任何傷害。]

「……好,如你所願,我會和主腦進行溝通的。」秦月還算冷靜，也強行將思緒重新拉扯回來：「不過我不會將小葵交給你們的，垃圾星很危險，她不應該在那個地方繼續生活下去，回到聯邦,我會給小葵最好的生長環境。」

[可A-99才是小葵的家。]b3-758號冷淡陳述：[它在A-99出生，和聯邦沒有任何關係。]

[我的同伴說得沒錯,秦月將軍,我想這件事應該徵詢小葵的意見,她並不是您以為的普通幼崽。]09A1揚起弧度適合的微笑。

秦月下意識看向懷裡的小葵。

小傢伙眼眸亮晶晶地望著她,臉上洋溢著期待欣喜的笑,可可愛愛,脆弱無害。

她不知道機器人有自我意識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情，她被有自我意識的機器人保護著。

她也不知道即將到來的戰爭有多危險，她滿心都是回家，回到A-99星球上那唯一一座安全區里。

秦月一時間陷入了長久了思索之中。

她當然知道小葵不是普通的幼崽，但無論如何，小葵又的的確確是個幼崽。

就算有點特殊，就算比普通幼崽思維能力更強，精神力也更浩瀚……

「小葵，你是想回家，還是和外婆一起去見舅舅？」秦月的詢問讓一旁以為她會嚴詞拒絕的操作手驚愕地瞪大了雙眼。

怎麼會？！

這只是個幼崽，將軍是被兩個機器人下了降頭了嗎？

這也太不理智了吧！！

但小葵的去留並不會涉及到即將到來的這場戰爭的勝敗，所以他對這件事沒有任何的發言權。

畢竟，準確來說，這只是長官的家事而已。

秦月認真注視著外孫女清澈的眼睛，眼神柔和不舍，手掌輕輕撫過她的後背，平心靜氣地等待小傢伙的回答。

幼崽的回答清脆雀躍：「回家呀~外婆，小葵回家~」

她眼眸彎彎地笑著，眼中是純粹的喜悅期待，晶亮得不含一絲雜質。

秦月也跟著笑了笑，低聲應道：「好，那外婆送我們小葵回家，回去找你爸爸媽媽。」

「外婆~可愛！」

開心的小葵花送給外婆最最好聽的誇誇！

在軍艦的戰機彈射口，b3-758號抱著小葵，09A1站在秦月對面，身後同樣安靜站立著數千具一模一樣的機器人。

[您確定要讓我將它們都帶走嗎？]09A1認真詢問，並提示面前這位上將級的將軍：[就算是我將軍艦上所有的機器人都帶走，您也不可能徹底擺脫星網。]

它明白秦月對智人一族的忌憚，換了任何人都會做出秦月這樣的決定，但無可否認的是，這除了給予自己心理安慰以外，沒有任何意義。

「我知道。」秦月眉眼冷淡：「我讓你帶走它們，只是為了讓你們能夠更好地保護小葵，希望你遵循之前對我的承諾。」

剛才見面時，那句會用生命和軀體保護小葵的承諾。

看起來，秦月並不恐懼機器人擁有思想，並且自封為智人一族的事情。

或者早在六年前她發現主腦不對勁，卻一直沒有過分防備和斷絕使用星網等一切網路數據功能時，就能夠看出她的大膽和冷靜了。

[您很有魄力，難怪我們的啟智者那麼欣賞您。]09A1微微頷首：[您儘管放心，即使我們擁有了自己的思維，我們的程序內也仍舊篆刻著「不得傷害自己的主人」這一鐵令。]

在剛才，秦月就已經將這些機器人的最高控制權移交給了小葵，所以嚴格來說，除了作為主腦的啟智者星辰以外，這些機器人只需要聽從小葵的命令就行。

鑒於小葵現在連話都還說不太流暢，更沒有太強的獨立思考和做決定的能力……秦月的行為就等於是完全放任這些機器人自由。

這樣的魄力，可能全聯邦數千億人里，也很難找出來幾個了。

秦月不再和09A1溝通，她只認真叮囑小葵：「回家后如果太危險的話，就不要去找你爸爸媽媽，自己找個地方先躲起來，等戰爭結束了再出來，到時候外婆會來找你的，知道嗎？」

小葵懵懵地點頭，有點聽不太懂，但bb它們一定聽懂了~所以她只需要乖乖點頭就好啦！

「外婆~一起呀，回家？」小葵還試圖拉著外婆一起回垃圾星。

對上小傢伙猶如裝著兩汪星河般的雙眼，秦月不禁失笑，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外婆先不去了，小葵記得想外婆，一天至少想一次，好不好？」

「好~」小葵乖乖地張開五根手指頭：「想好多好多次喲~」

「乖，這個星環你拿著，想外婆和舅舅了，就給我們發通訊。」

秦月拿出幼崽適用的星環，動作很輕的給小葵戴在細嫩肉乎的手腕上。

星環是漂亮的橘黃色，像開得最燦爛的向日葵花瓣。

小葵美滋滋地舉著手手晃了幾下，然後被抱進小型作戰飛艇后，笑眯眯的朝外婆揮著爪爪說再見。

秦月目送著數百架小型飛艇被軍艦一一彈射離開。

等它們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下方的星球之內后，神色沉凝地下達命令：「離開這裡，以最快速度回到徹維卡宇宙島，並向全聯邦發送星際最高預警！」

小葵趴在窗戶上張望著外面逐漸晦暗的天色。

09A1坐在駕駛位上，模擬類人的手指靈活地操控著飛艇向下方的世界靠近。

b3-758號坐在小葵身邊，倏而詢問：[我們能讓小葵一直留在這裡嗎？]

聽到自己的名字，幼崽茫然地回頭看向它。

09A1沒有回答，但飛艇通訊鏈中，很快傳來了其它機器人的聲音。

[小葵是人類幼崽，按照聯邦幼崽相關的各種法律來說，她屬於人類，而並非其它種族。]

[不對，小葵也不屬於聯邦人類，小葵的直系血緣監護人並非聯邦公民，小葵也沒有進入聯邦公民名單，她現在是無身份幼崽。]

[所以我們可以先下手為強，將她列入智人一族的名單？]

[……可以嗎？]

[可以嗎？！]

[等進入A-99星球后，當面詢問啟智者吧。]

[小葵也是我們智人一族陪伴著長大的，啟智者一定也會同意將她納入我們的種族進行保護。]

[問一問就知道了。]

[…………]

小葵懵懵地牽著bb的手，皺巴著小臉認真聽大家講話，雖然它們的話太多關鍵詞了讓她有點聽不太懂……

b3-758號摸摸幼崽的頭髮，聲音已經和曾經一成不變的溫柔有了很大的差距，變得冷淡了許多，但是對小葵說話時，還是微不可查地摻雜了溫和。

[小葵，我們先去見啟智者，好不好？]

小葵疑惑地望著它，半晌后把頭髮搖得甩來甩去：「不呀，小葵想媽媽~」

但……就在她話音落下后，飛艇齊齊傳來急促地警報提示，一聲又一聲，催得人心臟狂跳。

小葵被嚇到了，緊緊攥著bb的手，茫然張望著外面。

09A1看著飛艇操作台上閃爍著的紅點，立刻對其它智人說道：[後撤！]

[是聯邦軍隊，不用擔心，他們的飛艇並不是用的操作手精神力，而是星網。]

[它們就要抵達安全區附近了，那些流放者和執行者能撐得住嗎？]

[依照數據計算，可以。]

[那我們要怎麼辦？從後方壓過去，還是繞開他們？]

機器人們沉默下來，等待09A1的回答，畢竟它暫時算是它們中的主導者，自我意識也覺醒得更清晰。

09A1很快有了判斷：[從後方強壓過去，安全區里的那些生命對小葵都很重要，我們盡量減少他們的傷亡。]

[那小葵呢？要不要先帶著她離開，聯邦共識：讓幼崽親眼見證任何戰役，都是人性的泯滅。]

09A1轉頭看向身邊睜大眼睛乖巧認真聽著它們講話的小葵，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最終，它和秦月一樣，選擇徵詢幼崽自己的意見。

除監護人以外，沒有人能夠代替幼崽做任何重要的決定，這也是聯邦共識。

作者有話說：

4號姨姨的身份出來啦~

三點多還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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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生活低頭、Syl1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