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就決定是你了！

菲洛漫無目的地在游輪中遊盪，本來是和父母一起來的，但她實在不想干坐著，就借口上廁所四處溜達。

今天菲洛極少見地穿了一身乳白色連衣裙，看起來沒了平日的利落大方，更多了一絲文靜清雅。

這是菲洛母親強烈要求的，據說是為了一位許久未見的閨蜜特地準備的，那位閨蜜也有個兒子，於是上一代沒能決出的勝負，似乎被她們默契地轉移到下一代來了。

最近菲洛一直苦惱著參賽隊員人選的問題，高三能力強的都被挑走了，這一屆高二偏偏又沒有能力出眾的，最好的也不過堪堪能和高三比較，可如果這樣那還不如直接從高三里選！

至於高一，一群剛開始接觸魔法的小屁孩罷了，都未必能完整吟唱出一個魔法。

於是菲洛就這樣陷入了一個死循環，看得上的被挑走了，剩下的看不上。

難道最後真的要妥協？菲洛心裡有些不甘心。

思慮間，有熟悉的身影在餐桌間穿行。

咦？這不是那個傢伙嗎？

望著李秋聲正為人點單的身影，菲洛思緒不禁回到幾天前的早上，本來自己正等紅綠燈呢，結果突然被人從後面撞了下。

回頭一看，又是上次撞了自己的傢伙！

菲洛那天不知怎麼地，好像心裡某種潛藏的情緒被這一撞給引了出來一樣，怒氣滿滿地給他踩了一腳，後來回頭想想，可真是不留餘力的一腳！

儘管兩人再次碰面，但菲洛可不打算打個招呼，否則到時候是說「嘿！腳趾還疼嗎？」還是說「嘿！還記得我嗎？踩你腳趾的那個！」好呢？

菲洛腳步不停，就當走到樓梯口，剛要去往另一層時，卻聽到身後突然傳來巨響，好似玻璃碎裂！

菲洛下意識回頭看去，卻看到在玻璃幕牆邊一個小孩手裡拿著不知道哪裡找到的鎚子，在眾人的注視下，獃獃地蹲在原地，只是玻璃幕牆卻少了一塊，空蕩蕩的，夜風吹盪進來。

小孩回過神來，見到所有人都盯著自己，心中頓生不滿，天不怕地不怕地給所有人都回瞪了一圈。

小孩滿不在乎地丟下手中鎚子，站起身來剛想要跑開找父母，卻不料踩到玻璃碎片，腳下一滑，一個趔趄向前摔去。

本來是不會有什麼事的，但偏偏玻璃幕牆剛剛碎了一塊，沒了玻璃幕牆的阻擋，小孩直接就摔出了游輪外，掉進了江面。

噗通！

好大一聲水花！

游輪內瞬間嘩然，整個樓層吵鬧不止，一片混亂。

就在菲洛愣神間，一道眼熟的身影從視線中劃過，衝到了破碎的玻璃幕牆前。

李秋聲一把扯下吊墜，攥在右手心，右手前伸個，同時嘴中以奇怪音節快速且簡潔低吟道：「流水、環流、萬物不壞！」

隨著李秋聲低吟的結束，右手心中的吊墜閃過一絲淡藍色微光。

緊接著，上一秒還在水裡撲騰的小孩被一個流水形成的空心圓球包裹住，托舉著緩緩上升。

好在游輪還沒開始遊行，在李秋聲的控制下，小孩成功落在了游輪上，隨即水球破碎。

小孩渾身濕漉漉的，趴在游輪上，猶自驚魂未定，眼神驚恐，面色蒼白，放聲大哭。

此時人群也早都圍了過來，小孩母親更是第一時間抱住了小孩，不斷安慰。

菲洛在一旁目睹了全過程，看著李秋聲行雲流水的操作，眼睛一亮，心底不禁冒出來一個想法。

這傢伙，好像…也是一中學生吧？

就決定是你了！

可菲洛回想這些天查過的學生名單，好像沒有這樣的人物存在啊。

按理說他既然能將「環流守護」這個一環魔法吟唱縮短在三個單詞內，怎麼也不應該默默無聞才對。

就在菲洛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事情卻又發生了變化。

「你！那個服務生！」小孩母親忽然將矛頭對準了李秋聲，聲音尖銳叫喊道，「都怪你們這艘破船！玻璃碎了害的我家寶寶掉了下去！你賠錢！」

原本李秋聲正站在一邊試圖將吊墜重新打好繩結，毫無防備，此刻被這從天而降的黑鍋打得措手不及，完全沒能跟上對方清奇的腦迴路。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你家孩子打碎玻璃后自己摔下去的吧？和我有什麼關係？

況且這船也不是我的啊！退一萬步真要賠錢也和我沒關係吧？

李秋聲聽說過很多奇葩，但見卻還是第一次。

瞥了眼這母子兩人，李秋聲連爭辯的力氣都懶得提起來，算算時間經理也該到了吧？

歪著頭想了想，忽視一旁撒潑的婦女，李秋聲從口袋裡掏出手機開啟錄像，以留作證據，免得這一家到時候再胡攪蠻纏。

「你幹嘛！誰允許你錄像的！不準錄，給我關了！」小孩母親見到李秋聲拿出手機錄像頓時不樂意了，不甘示弱地指著李秋聲吼道，「我告訴你，別以為你錄像我就怕你！我寶寶被嚇到了，今天你不給個交代別想走！」

「你講不講理，明明是你家小孩敲碎玻璃自己摔下去的，還是他把你家小孩救上來的呢！」一個清脆的聲音突然從李秋聲身後響起，李秋聲轉身看去，一個紅髮白裙的少女出現在了手機屏幕里，不禁一愣。

是她？

李秋聲眨了眨眼，有些意外，沒想到在這還能遇到她。

向少女點點頭表示感謝，李秋聲便又轉回身去錄像，將小孩母親的嘴臉全部收入手機畫面。

菲洛剛剛在一旁看得簡直要氣炸了，世界上怎麼還有這種人啊，胡攪蠻纏農夫與蛇！

又看周圍的人都不吭聲，菲洛實在是忍不住了，便站了出來。

「你別胡說八道，你有什麼證據啊！明明是這艘船太破了！小女孩子家家的學什麼不好，學人家騙人！」小孩母親可就不願意了，蠻橫地瞪著菲洛，一副不依不撓的模樣。

「都看到了是你家孩子敲碎玻璃的。」有了出頭鳥，圍觀人群里有人跟著附和道。

「誰？誰在亂講話！」小孩母親狠狠朝人群颳了一眼，絲毫不怕得罪人，指著人群罵道，「沒長眼的東西，說話小心點！」

小孩母親囂張的態度瞬間引來了眾人不滿，罵誰呢，指著就罵？

於是越來越多的人被拉下水，紛紛指責小孩母親。

倒是身為事件主角的李秋聲安靜地站在一旁，舉著手機錄像，看得津津有味。

這女人，真牛！

都頗有幾分舌戰群儒的……呸呸呸，不能侮辱丞相！

能把仇恨拉的如此廣、如此熟練的，李秋聲是第一次見，她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喂，難道你就在這看著？」菲洛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李秋聲身旁。

看著身邊的紅髮少女，或許是因為她剛剛開口替自己出頭，李秋聲突然就很想皮一下。

「我不叫喂，我叫…1.6億！」

話剛說出口，李秋聲就後悔了，因為他看到了一張毫無表情的臉。

啊啊啊，好尷尬啊！我為什麼要和一個不認識的人開玩笑啊！

「呃……我不想被她拉到同一水平線上，」李秋聲企圖用回答來掩飾尷尬，「和這種人說話是沒用的。」

「哦。」少女只是回答了一個字便陷入了沉默。

明明那邊罵的熱鬧，偏偏這邊詭異的寂靜。

李秋聲覺得氣氛越來越難受，卻不知道菲洛也在為如何開口而苦惱。

上次見面自己還踩了他一腳，現在邀請他入隊真的沒問題嗎？

最終，還是少女先打破了沉默，說道：「我叫菲洛，多多指教，高三奧一班。」

李秋聲先是一愣神，接著連忙回道：「李秋聲，多多指教，高二普三班。」

這種正式的認識好像還是第一次吧？李秋聲心底感嘆，有種自己長大了的感覺啊！

菲洛聽著李秋聲的自我介紹，心底恍然，原來是普通班的，難怪我不知道。

仔細想想，好像第一次見面時他就說了自己是普通班的了吧？

「那個……」菲洛剛想再開口，卻被打斷了。

「大家冷靜一下，冷靜一下！」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急匆匆地趕來，是姍姍來遲的經理。

經理在不斷安撫著眾人，可小孩母親顯然不打算輕易罷休，朝著經理撒潑大叫道：「你就是經理對吧，我家寶寶因為你們這艘破船的原因差點被淹死！賠錢！」

李秋聲在一旁看笑了，好傢夥，原來不是欺負自己小年輕，而是遇著誰都這樣。

「這位……女士，」經理望向撒潑的婦人，明顯停頓了下，似乎是在思考稱呼是否合適，帶著職業假笑道，「我們對您孩子的不幸遭遇感到非常痛心，出於人道主義精神，我們願意承擔您和您孩子到醫院的車費……」

經理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小孩母親一臉不可思議，不可置通道：「什麼！？車費！？」

「是的。」經理臉上依舊掛著溫和的笑容。

「誰差你們那點兒車費了！我寶寶今天如果不是運氣好就死了！一點車費就想打發我了！？」或許是經理溫和的態度給了她更多的信心，態度愈發囂張了。

「我告訴你，你們這出了這麼個事，如果不想事情鬧大，沒個幾千一萬的別想結束！」

面對這近乎威脅的發言，經理依舊是微笑著道：「這位女士，是您的孩子故意敲碎了我們的玻璃幕牆，並自己摔下去的……」

經理又一次被打斷了，小孩母親喊道：「你別亂說話，我家寶寶最乖了，怎麼會做出那樣的事呢！」

「您稍安勿躁，請聽我把話說完。」經理不急不躁道，「我們是有監控的，在來之前我就已經查過監控了，確實是您孩子拿著鎚子敲打玻璃角落，導致玻璃碎裂的。」

「您孩子敲碎的那一塊大概價值三千元，如果您執意要責任認定的話，那麼我們將會聯繫警方，並提供監控作為輔助材料，由警方來進行責任分配，到時候我們雙方的財產損失都會得到應有的補償。」

看著女人逐漸發青的臉，經理繼續不溫不火道：「當然，我們相信您的大度，畢竟這只是一個誤會，我們依舊很樂意支付您去醫院的車費。」

「哼！」最終女人還是沒好意思要車費，拉著小孩在眾人譏諷的視線中落荒而逃，下了游輪。

在女人走後，經理看向四周隊伍客人，面帶歉意，高聲道：「非常抱歉給大家帶來了一個不怎麼愉快的回憶，我們將會在稍後為大家送上一份甜品以表歉意，請大家回到座位上，享受接下來的美好吧。」

眾人也在經理的安撫下逐漸散去，各自回了座位。

「做的很不錯嘛！」經理走到李秋聲面前拍著肩膀誇獎道。

李秋聲知道對方是在說救人這件事，不好意思地撓頭道：「哪裡哪裡，應該的。」

「哪裡有什麼應該。」經理隨口回了一句，接著嘆道，「只可惜你是兼職的，我也沒辦法給你升職加薪。」

李秋聲剛想說不用，卻又聽到經理接著道：「這樣吧，我個人出三千塊，也算是感謝了。」

李秋聲頓時心花怒放，要知道父母對他零花錢的管控可是非常嚴格的，三千，巨款啊！

出於禮貌，李秋聲想再客氣客氣，可心裡卻早已經在盤算拿到錢后幹嘛了，先買個switch，然後……沒然後了，錢沒了。

「我身上也沒現金，到時候我直接把錢轉給你爸。」經理的話瞬間讓李秋聲美夢破碎了，工資也是轉給了他爸，而結果是李秋聲到現在都沒見過自己的工資。

黑心老闆都沒這麼黑！

李秋聲想要開口阻止，卻被菲洛搶先一步。

「剛剛為什麼不報警讓那女人賠錢？」顯然菲洛對於沒能教訓到那母子兩人耿耿於懷。

經理有些驚訝地看了菲洛一眼，又看了看李秋聲，好似明白了什麼，笑道：「真報了警我這生意還做不做了，一塊玻璃不到兩千，比得上我一船的客人？」

「而且退一步說，就算我報了警，也少不了一陣扯皮，」經理講到這頓了頓，繼續道，「監控因為角度原因根本就沒能拍全，約等於沒用。」

「那你剛剛……」菲洛驚訝。

「這就是社會。」經理笑道。

「那就這麼放過她了？」菲洛有些不敢相信。

「這也是社會。」經理笑得有些無奈。

……

彩蛋：

十多年前

薇雅雙手捧臉，幸福地看著兩個在地上打鬧的小秋聲和小菲洛

薇雅：看看他們，玩得真開心！

伊蘭琪蹲在地上，拿著逗貓棒逗弄兩個小傢伙

伊蘭琪：對啊，兩個小笨蛋

薇雅：等我家丘丘長大了就娶了你家小鈺鈺

伊蘭琪：你胡說什麼！

伊蘭琪怒目而視

伊蘭琪：明明是我家鈺鈺娶你家丘丘！

薇雅：是我家丘丘娶！

伊蘭琪：是我家鈺鈺娶！

薇雅：我娶！

伊蘭琪：我娶！

兩人對視一眼，扭頭齊聲：哼！

地上兩個小傢伙沒心沒肺地玩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