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血族
程以楓半昏半醒之間,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景象:
一個身穿正裝的少女,手持一根尖銳的蛇牙,站在一片虛無之中。她緊張地望著四周,顯得十分迷茫。
這時程以楓也只是憑藉本能行動,他下意識地看向那根蛇牙,下一刻蛇牙就真的來到了他手中。
「收走我的祭品了,」維多利安心中有些緊張,「會給我怎樣的回報呢——如果是一個二級的鐫刻或者低級的附魔物品就好了。」
儀式書上寫道,只要祭品足夠,這個祭祀儀式會給予想要的回報。她獻祭的寒冰蛇牙也算是三級鐫刻的重要材料,價值上並不比完整的二級鐫刻或者低級附魔物品低。
維多利安不知道,收到祭品的程以楓正在危機之中,她可能是要不到回報了。
程以楓拿到了蛇牙,本能地就向前刺去。
「啊——」
黑衣人痛苦的慘叫把程以楓從朦朧中拉回現實,他手中緊握著一根蛇牙,深深地刺入了男人的身體。男人全身瞬間浮現出異樣的慘白,下一刻直挺挺地撲倒了下去。
而在程以楓接受祭祀的時間內,黑衣人剛好把他拉到了水邊。黑衣人這一倒,正好帶著程以楓一起栽向水裡。
突發情況自然也吸引到了其它黑衣人的注意。不過看到兩人摔向血池之後,他們並沒有營救同伴的打算,而是面露驚恐,連拖著的人都扔到了地上。
「滾。」
嘶啞的聲音呵斥道。
剛清醒回來的程以楓沒接觸到水面,就狠狠地撞上了一股斥力。他和一旁的黑衣人騰空而起,重重地摔砸在了地上,這下程以楓是徹底沒了意識。
「我說過,我只飲年輕人的血液。」
血池中的血液沸騰起來,與水面徹底分離。滴滴血珠在空中匯聚,最終變成了一個英俊的男子。他有著鮮紅的瞳孔,蒼白的皮膚,淡紫色的長發垂至腰際。
他一臉厭惡地將程以楓旁邊的黑衣人踢開,再冷冷地打量著另外三人。
作為一名高貴的血族,他討厭「老去」的血液。年輕人的血液更有活性,吸起來也更加甜美。
維恩伯爵有著自己的守則,他可不會像那群「守序者」一樣,什麼狀態的血都能接受,甚至是那些被抽出來存放在醫院中的鮮血。
「維恩大人,這,這是我們的問題,我們沒有想到這小子中槍后還能反抗。」
三個黑衣人嚇得匍匐在地,慌忙地說道。
維恩伯爵沒有說話,而是俯下身去,拔出了程以楓攥在手中的蛇牙。
「寒冰蛇的牙齒?連這個都搜不出來,一群廢物。」
「不是,他之前……」
維恩伯爵沒有再給那三個人說話的機會,手指一動,三個人就像中了劇毒,慢慢溶解為一灘血水。
「竟然能有這種好東西?看來他們抓到個不得了的人物。」
他隨手一拋,就把蛇牙扔到了身後的池中,然後將目光投向倒地的少年。
程以楓還活著,並沒有失血致死,而維恩伯爵自然不會放過這新鮮的血液。
他張開雙嘴,露出尖牙,狠狠地咬在程以楓的手臂上。程以楓感到了比槍傷還百倍的疼痛,已經昏迷的他再次痛苦地醒了過來。
血族的血液對人類就是最毒的毒藥,維恩伯爵的血從牙齒流入到了程以楓的身體,將他的血液全部感染。而正當他準備取走所有的血液時,異變突生。
「咚——」
大廳的頂上傳來一聲巨響,維恩伯爵臉色一變,顧不得繼續吸取程以楓的血液,抽身向後退去。
「咚——」
又是一聲巨響,這次屋頂被硬生生地打出了一個洞。
身穿軍裝的少女從天而降,落在了維恩伯爵面前。她雙手光芒閃爍,房頂似乎就是被她用兩拳鑿出的窟窿。少女落地后也沒閑著,揮拳就向維恩臉上打去。
維恩伯爵連忙從手心中抽出一把血劍,抵擋著她的攻擊。拳頭和血劍撞在一起,竟發出了金屬交擊的聲音。
「李阡陌,我們是不是見面見的太勤了一點,」維恩面色難看,一邊防禦,一邊說道,「我們本質上又沒仇怨,何必追我追的這麼緊。」
李阡陌並不回應,繼續進行著她凌厲的進攻。
他沒想到李阡陌居然能這麼快的找到他。他也不是怕,而是她來了,就表明安全局已經鎖定了自己的位置,一旦被拖住就危險了。
想到這裡,他也不再和李阡陌正面交鋒了,只是手掌一握,黑衣人化作的血水匯聚起來,變成一道道鎖鏈刺向倒地的三個年輕人。
李阡陌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圖,背後光芒閃耀,狼影獵獵,整個人霎時一分為三,沖向倒地的三人。
但這正是維恩伯爵想看到的。
他面露心痛之色,咬破指尖,一滴鮮血被他甩進了血池。他好不容易才攢了這一池養料,這下可又要重新收集了。
鮮血融入血池,頓時將其中的水都染成血紅。池水翻滾,紅色的霧氣升騰而起,巨大的法陣在霧氣中展開。這可是維恩伯爵留下的最終手段,威力可想一般。
維恩伯爵輕打響指,隨即抽身就走。
巨大的爆炸從法陣中心開始蔓延,血色的光芒衝天而起。池中的液體變成了無邊的熱浪,向著四周沖刷而來。
李阡陌冷漠的臉上終於有了波動,她後面有人,只能硬抗。
「聖御。」
只見她雙手向前打開,在血浪中撕開了一個綠色屏障,保護住了倒地的三人,爆炸的衝擊把屏障撕出了裂紋,終歸沒有碎掉。
但她就沒有什麼保護了,只得用身體硬抗。軍服在衝擊中變得破破爛爛,雪白的肌膚被劃出一道道血痕。
大廳的支撐被爆炸的餘波摧毀,整個建築就這樣塌了下來。李阡陌帶著三人躲避,於此同時也失去了維恩的蹤影。
李阡陌表情沒什麼變化,似乎受傷和敵人逃走都未能給她造成影響,等灰塵散盡,她才有時間檢查三人的情況。
「這個,估計是活不了;這個,應該也救不下來。」
這兩個普通人受了槍傷,又耽擱了好久,已經失血過多了。
「倒是這個人還有機會救。」李阡陌檢查了下程以楓的狀況,發現情況是三個人中最好的,不知是什麼原因,他的失血就沒有另外兩個人那麼嚴重。
她簡單地給三人做了下止血,之後是死是活就只能聽天由命了。醫療隊很快就感到了現場,將三人送往了醫院。
李阡陌沒有看到血族吸血的那一幕,自然猜不到是維恩的血填補了他血液的空缺。不過就算看到,她也想不到,因為人是容納不了血族的血液的。
血族的本質就是血液,而其血液對人血有著極高的轉化性。當人類的血液與血族的血液相容,就會全部被轉換成較低濃度的血族血液。但人的肉體是利用不了血族血液的。
程以楓也應是如此,但不同的是,他掌心的印記吸取了血液中的大部分的特質。這些特質通過祭祀儀式,傳遞給了遠在不列群島的維多利安。而剩下的血液不再與人體的相斥,恰好被程以楓完全吸收。
虛無的空間內,維多利安也並沒有等的不耐煩,因為她不相信祭詞中「無上的王」會貪墨他的祭品。
能量匯進空間,向維多利安衝去。她只感到左手一癢,低頭看去,只見她的左手背上一筆一筆地鐫刻出了一個血色的印記。
「鮮血王劍。」空間中書寫了這個鐫刻的名字。
「這就是給予我的恩賜嗎?」
她試著激活了一下,一把鮮血鑄成的劍刃就從她的手心生了出來,和維恩伯爵在戰鬥中使用的一模一樣。
她面色一白,這把劍的能量居然大半來自她的血液。她飛快地把劍刃收回,慶幸的是,消耗的血液也返回到了她的身體中。
這鐫刻看來不能輕易使用,具體效果還是等她回去之後再試驗吧。
確認得到了鐫刻,她也不敢怠慢,立刻躬身行禮。
「謝王恩賜。」
下一刻,鱗片上的符號在面前出現,她被送回到了原先的地下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