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
直到天宮殿三個大字赫然在目,她才反應過來準備減速,但抑制不住的衝動使她無法控制好劍,提速的過程讓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暢快淋漓,跨越極限往往使人愉悅。
但未曾想,她開始左右晃動,無法很好減速,她只能將周身氣體運作一團,奮力向前一推,終於前後相衝擊,在天宮殿前停了下來。
劍停了,人卻狠狠朝前摔了個狗吃屎,往前滑行了很久碰到障礙物才突地停下。
她的髮髻本就是隨意一紮,一摔整個散了架,紫金的對襟絲綢衣衫胸口處在摩擦下破了一個洞,她睜開眼,一雙白藍繞金邊的長靴貼近她的鼻尖,她的雙手正死死抓住靴子主人的腳,她被嚇得半天開不了口——
「小仙君,這是從哪兒回來這麼急切?莫非是發生什麼不得了的大事?」
靴子主人一言不發,倒是他旁邊的仙君率先開了口。
她仍驚魂未定,手掌摩擦破了皮的疼,與膝蓋傳來的擦傷之痛,使她還沉浸在苦痛中,她向來怕疼,一點皮肉之苦都不堪忍受,或許是出生那時受了太多寒凍,絳雪也常覺得怕疼是一件很丟人的事。
一雙大手抱著她的手肘,輕巧將她扶起,結果卻在盯著她胸口的大洞時發了愣。
是女子。
這時絳雪也終於反應過來,她忙用散落的青絲進行遮擋,青絲長且柔,從后往前薅過來,一直垂到腰間。
「仙君莫怪,仙君贖罪,小生摔昏了頭,還未反應過來,多謝仙君相扶!」
絳雪恭敬地行禮,向左向右一個勁賠罪,頭也不敢抬。
「小生擾了仙君興緻,先行告退,望仙君莫怪,莫怪……」
絳雪邊行禮,邊步步向後退,直到在天宮殿後看不見二人身影,才直起身趕忙向太上仙君那兒趕去。
「原來是女子,她要不開口,我還以為是個小郎君呢,我還正愁,天界竟有與我能並肩的美貌。」
羽西上神自顧自笑了起來。
旁邊的景雲仙君,才從錯愕中反應過來。
他見這個後生牢牢抓住他的長靴不肯鬆手,興許是被嚇昏了,他伸手將她扶起來,卻見胸口衣服大洞中,白紗輕輕籠罩的微微凸起,恍惚間,他有些許的詫異,而後反應過來趕緊往右一靠,牢牢遮住了羽西的視線,他也將頭連忙別過去。
「今日你怎麼一言不發的,難不成被那位仙女奪了魂么?」
羽西用手肘頂了頂景雲的手臂,他狹長的星目直洞洞望了過來,把羽西嚇得一哆嗦。
「你這人真是,難怪別人老是叫你榆木疙瘩,你不僅是個榆木疙瘩,還是個不笑就很可怕的榆木疙瘩!」
「……」
羽西見他臉色不佳,趕緊轉移了話題。
「白澤那邊如何了?」
「試煉已分出勝負。」
景雲淡淡說道,同時指尖傳來一股花草奇異的香味。剛剛她蓬頭垢面,他並未看清她是什麼模樣,但這個味道,他似乎很熟悉。
向來嗅覺靈敏的他,一下反應到,剛剛那名女子,就是明後日宴會上天帝讓景雲牢牢監視的潔余餘孽。
天帝特別交代,潔余有奇香,一聞便知,天宮裡唯一兩束潔余,一束是絳雪,一束是她的母親。目前她的母親由東海龍王代為看管,防止宴會上有異動,特意叮囑景雲暗中看守好絳雪。
「白澤此番受了些苦,指頭縫裡鑽了毒蟲。」
景雲自顧自說道。
「那不得把你心疼壞了,平時你可是最疼它的。」
羽西微皺著眉望向景雲,這傢伙還是一臉雲淡風輕,果真是隨了他是只仙鶴,仙風道骨,遺世獨立。
「無大礙。」
太上仙君同是景雲初出茅廬時的第一任師父,當師父開口要白澤時,景雲便二話不說,雙手奉上。
作為試煉的最後一道關卡,白澤勢必要吃些拳頭的。
羽西見他一個人又自顧自想些什麼,便想說些轉移些注意力。
「剛剛那女子有些奇怪,不束髮髻,黑瀑布似的長發發尾又缺了一塊,看她那樣子還怪有趣的。」
羽西回顧著剛剛的場景,一邊又想著那女子驚慌失措的愧疚模樣,著實有些可愛。
「……」
景雲仍然無語。
羽西第一次甚覺似有人狠狠用抹布堵上了他的嘴,不僅口不能言,心裡也煩悶得慌!
這時絳雪趕到雅軒,師父端坐在屏風后的黑漆檀木桌前。
「師父,徒兒已尋到將離。」
隨後屏風後傳來淡淡低沉的聲音:
「甚好。」
太上仙君站起身來,走出屏風,雖面部並未太多變化,絳雪還是發現,師父的眼角有淡淡笑意。
「怎的衣服和髮型如此?」
太上仙君望見絳雪胸口拿手絹暫時遮住的大洞,眼神里透露中一絲擔憂。
「並無大礙,師父。只是御劍能力不夠,從劍上摔下來擦傷了而已。」
「要時刻小心,雪兒。」
太上仙君的一聲雪兒讓絳雪有些錯愕,自所有徒兒都聚集於雅軒正式入學開始,師父便再未叫過她作雪兒。
「徒兒明白,多謝師父關心。」
絳雪頓了頓,問道:
「師父,娘親她……」
「明日你自會知道。」
師父慈愛的眼神望向別處,但嘴中卻喃喃道:
「是我的徒兒……」
他淡淡說道,聲音小到絳雪未能聽見。
「明日是二殿下大婚之日,宴席三日,今晚和師兄師姐們好好道個別,今後難得再見一面。」
「徒兒明白。」
說罷絳雪拱手退出雅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