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聽到這裡時，程簡大概也猜出來了，那個模樣清秀的小少年多半就是女扮男裝的月牙。

果不其然，長安講這件事的時候，還是一臉難以置信，他知道月牙是姑娘時，場合實在是不合時宜！

那時他體內的毒已經消除乾淨了，就是身子還有些虛弱。

他原本打算著，次日就離開南疆，離這事非之地遠遠的，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當天便有人找上門來。

來人正是阿拜十分忌憚的大巫師，身後跟著烏泱泱的一群人，估摸著都是巫族的巫師。

阿拜一看見他們就變了臉色，顧念著長安在屋內，拖著一副佝僂蹣跚的身子出了門。

向大巫師見過大禮后，阿拜便問他們此來意，聲音嘶啞難聽，眼中的精光無一不透露出忌憚。

此時，大巫師還不知道了他家裡藏了外鄉人，他們來的目的是為了小月牙。

其實，南疆聖女從來都沒有長生不老的特異功能，相反，她們以身體為蠱，養育著各種毒邪之物，自身壽命往往比常人的更短。

南疆人堅信由致陰的女子身體為蠱，養出來的蠱蟲效果更佳。

每一位聖女都是自小便從尋常南疆人家裡挑選出來的，剛被挑選出來便要喂下蠱蟲。

她們大多面容姣好，致陰體質，交由大巫師教養。

大巫師將她們關在房子里，不允許任何人靠近，還會時不時餵給她們奇奇怪怪的蠱蟲。

直到上一任聖女蠱蟲噬體，再無生機，這位從小培養的「養蠱器皿」便會頂上這個位置，接著孕育蠱蟲。

小月牙就是從小被挑選出來的，但是她逃出來了。

這孩子打小就聰明，被選出來后，跟著大巫師離開的半路上就跑了，偷偷潛回家卻看到一家人慘遭毒手的場面。

小月牙嚇得昏死在地上，被一個腰身佝僂的阿阿拜救下。其實月牙見過這位阿拜，他整日陰沉沉的，他們這些年幼的孩童都十分畏懼。

後來月牙得知，這位阿拜的阿姐就是聖女，阿姐被帶走後，他們一家也像月牙家一樣被滅口，年幼的他出門嬉戲，幸運地逃過一劫。

后裝瘋賣傻躲著，只等長大些，模樣變了后才敢出來。

這期間，他還得到這世上最後的親人也死在了聖女閣的消息，悲憤難鳴，下定決心要復仇。

所以，不論他活在這世上的日子有多麼艱難，都忍辱負重地活著，終於在那個大巫師閉關練蠱時，得了機會，縱火燒了他的藏身之地，也算是為家人報仇了。

大仇得報，他再無牽挂，渾渾噩噩度日，不曾想，都已年過花甲了，竟然遇見了月牙一家遭此劫難，感同身受，這個孤苦一生的老人收養了月牙。

阿拜讓她躲著，待容貌變了之後才敢辦男裝出來，本想著這樣便能能保下月牙。

二人相依為命躲了好幾年，本以為不會被發現了，可今日大巫師帶著一群心思不純之人的到訪，徹底打破了他們的幻想。

後來阿拜以一己之力將他們堵在了門外，將逃跑的機會留給了長安二人。

混戰之中，阿拜一擊將大巫師擊殺，自己也被命中要害，臨死前仰天大喝：「月牙小子！老夫今日替你報了血海深仇，日後你大可不必再為此隱忍躲藏，去肆意生活吧！莫要像阿拜一樣！哈哈哈哈……」

逃出不遠的月牙聽了個清楚，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掉個不停，咬著牙跟著長安跑個不停。

連長安都對她有些佩服，這姑娘年歲不大，卻十分明理，不像尋常身負血海深仇的人一樣死磕到底。

二人一路逃到江南，風餐露宿，長安到還好，畢竟也是個吃過苦的大男人，但月牙只是個孩子，心力交瘁下，一下子病倒了。

偏逢大雨傾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