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背刺
夜已深,困意沉,寒召仍舊躺在床上休息,只不過,自己床邊的卧榻上又多出一個熟悉的身影——回望這個看似大大咧咧實則不失細節的人,寒召的嘴角也還是掛起一絲笑容!
「我們走了,寒召隊長也要保重啊!」
「有事,麻煩我們一定要開口說哦!」
「一定要照顧好自己,我會按時來看你的,探木者那邊我會負責地!不用擔心安心休息!寒召!」
「喲呦呦!這麼關心寒召啊!果然是你!妮娜大隊長!」旁邊的隊員緊接著妮娜的話道。但他的臉上卻滿是欣賞的目光!
隨著嬉鬧的結束,寒召的目光也變回之前的冷靜沉穩,在他看來,自己還是保持一副冷冰冰的模樣最不為過,過多的感情只會使他在一次次揮劍時猶豫頓挫,沒有犧牲一切的剛強堅毅的決心就會失去一切!
他拖沓著身子左手提著一盞提燈走向卧室旁邊的房間,在這座外表看起來陰冷的房子里,唯有一盞提燈可以讓人安心。
寒召兩次連續竭力的戰鬥使他暫時失去強烈運動的能力,他縱使想要前往探木者指揮訓練也沒有辦法,他也知道自己接下來只能靜養,所以特意在妮娜離開前特意地囑咐,讓她負責接下來的準備訓練和計劃。王莊的背叛對他的內心其實沒有太大的波瀾,他也明白,探木者近幾年的探木行動每次都是村民無條件地給予物資支持,其實民意以及從那件殘破一隅的鎧甲上反應出來!
雖然也進行了一些措施,但最後還是走向探木者自主管理的形式!這在短期內可能會使得民意高漲,但是長此以往必定會和莫聞一樣產生反叛思想,這不是他想要的,但這確是解決問題比較好的手段!
寒召來到卧室旁邊的另一間屋子裡,他手中的燭火照應在他的臉上,那張細潤如水,吹彈可破但卻目光堅定,俊朗不凡的臉無不訴說著寒召的內心!他的眼裡閃爍著一絲光亮,那時黑暗中燭火的光亮帶給他的,他的眼中似乎看到解密一切的答案!
寒召一邊舉著煤油燈,目光又緊盯著牆壁上擺放著的書籍,這裡是他的書籍陳列室。粗略一看,各種書籍陳列著,有《李家冶鐵史》、《藥劑的製成和使用》、《馬匹和馬鞍的選擇》等,這些都是寒召每每結束探木行動后所溫習的書籍。
他從書架上取下一本書,那本書的封面是用彩色蠟筆繪成的,封面是一個少年和一隻折翼的天使,那個孩童皮膚黝黑,張開著雙手向著天使奔去,而天使也依舊張開懷抱,向著天使奔去,可笑的是,孩童那邊的背景都是光潔純凈的白,天使那邊卻是被黑暗包圍,乍一眼看是天拯救向身處黑暗的孩童,可再看那麼一眼,卻彷彿是天使融入無邊無際的黑暗,向著黑暗的孩子尋求救贖!
這是本通話書,卻早已沒有了名字,它也許會隨著黑暗的森林永遠地流傳著......
寒召長一口氣,合上書本,靠坐在牆壁上,目光獃滯地停留在桌上的那本翻開的日記上,最近一次翻開這本日記也是在訓練前的幾天,大概是五六天以前,寒召仍舊在參研這本遺留的日記!
這本日記的主人在表面破爛的日記的扉頁留下一句話:「人們總愛背刺活著的人,歌頌死去的人!」短短一句話,寒召的記憶似乎就回到當年,魔物傾巢而出圍剿魔物鎮,法陣近乎到達承載極限!即將要過載時,他就跟著那位讓他加入探木者的老者一起在森林中與魔物進行廝殺,他現在的一招一式都是在當時和老者學會的!後來魔物被擊退,老者也負傷,他自知有感染的風險對寒召說:「寒召,我家中有許多關於這座森林你想知道和不知道的事情,我花大半輩子去探索,本以為可以穩操勝券自詡知曉這座森林的一切,可到頭來還是不敵,所以我決心只身前往更深層的黑暗,只為尋求破解之術,探木者就交給你吧!」
寒召就這樣懵懵懂懂地回到村莊,老者也一去不回,寒召也似乎知悉了結局,他懷著無比悲傷的情感回到了魔物鎮,可最後換來的只是一聲聲的「怪物」,他們還將老者比作「帶來災難的惡魔」
人們總是喜歡歌頌死去的人,背刺活著的人,寒召就在那樣的情況下在幾年的歷練中找到新的出路——組建探木者!那時候探木者的初級隊伍就基本完成,最初是打著老者的名號,可村民們不認賬,認為「用惡魔來作為探木的名號不免有損形象!」
寒召早已習慣這些人,他只得搭上自己的名號建立「探木者」現在他翻看著這本日記,回想著這段話:自己把一個個懷揣著希望的人帶向地獄,又和當年的老者有什麼不同呢?可他的肩膀上承擔的是這個村子的未來,如果探木計劃不能順利開展那麼隨著村子里人口的飛速上漲,無法擁有更多的生存空間和環境那麼這座村子遲早會滅亡!
他知曉自己所背負的,在過去的那些年中,他目睹著也經歷著分分合合,一次次同伴的死亡,一次次視而不見的拋棄,一次次毫不留情的屠戮使他有是會覺得腳下踩著的不是層層泥土而是根根骸骨!每每向前一步就會有數不盡的死亡,但是如果連探求真相的勇氣和決心也沒有,照他的話來說:
「孱弱著只配永遠躲避在魔法陣的身後,尋求那一隅的安寧,可他們從未有想過,如若有一天魔法陣破碎,誰又可以保護我們呢?恐怕也只有我們自己!」從那時候他就開始籌劃著他一步步地走著只為今天!
正當寒召入迷地看著時,桌上的煤油燈火搖曳著,一陣疾風拂過,黑影直奔自己的房間,頓感不妙!寒召趕忙向從書桌旁的抽屜中拿出一把短刃向著李鐵慕的房間閃去,寒召雖然意識到了危險,可是這道黑影還是太快了!
等到寒召到達時門口時,就聽到一聲慘叫,他的腳步明顯停頓住了,但他馬上反應過來,跑到房間里!
房間里只剩下了一個躺倒在血泊之中的李鐵慕!
李鐵慕的背後中了一劍,從未知上看那刀明顯是想要從後面直接捅破他的肚子使得李鐵慕流血過多而亡!
寒召見狀馬上把劍柄和劍頭較長部分斬斷,寒召一眼從劍柄上看到這是王莊鐵礦的標誌,由於這把劍是之前劣鐵所鑄成,所以寒召很輕鬆地斬斷了,只有一絲劍心留在李鐵慕體內!
他連忙拿一條幹凈的手帕捂住傷口,拚命按壓著,一邊又抱著李鐵慕抱出門外,隨後踏上馬匹向著濁風家奔去!
「鐵幕鐵幕!聽得見嗎!快醒醒!快醒醒!」寒召一邊看著前方的道路,一邊看著背後的李鐵慕道。
「俺這是...在哪?好痛啊!」
李鐵慕緩緩地睜開了眼睛,他看著眼前的寒召,就如同幾年前他教寒召騎馬那樣,顛簸的馬,使得他的傷口開始更為劇烈地疼痛,那感覺就如同一桿長槍從背後直穿肚腸,從後背到肚子上的傷口彷彿像是千萬更細針在身體內部綻放一樣!
而且那些針像手扼住了咽喉一般讓他呼吸逐漸乏力困難,每一次地呼吸都伴隨著腹部炸裂般的疼痛以及身體給咽喉的一種壓迫感,他的全身冷汗直流臉已經發白,幾乎就如同那些倒在路上的探木者!
呼吸的困難促使他張大嘴巴開始呼吸,他的手緊捂著腹部他明顯感受到那一節刀刃歲碎片在他的肚子里翻江倒海!他感受到自己的腸子宛如一片薄肉一般被輕鬆切開,大量的鮮血早已滲涌而出,而那捂擋在刀刃前的毛巾上的鮮血早已浸透了毛巾把整個手所浸染!那隻手就猶如剛從血紅染料缸里撈出一般!被染料覆蓋著!
他拚命地開口想要說話,可大量失血使得他內臟開始收縮,他的聲音也和喘息聲融合,每一個字都那麼困難,每說一個字他的臉似乎就更白了三分;每說一句話他的字的間隔就似乎又慢了一秒!直到耳邊的呼喚聲越來越低沉,自己的視線越來越模糊,他還是緩緩地閉上雙眼......
一眼驚醒,如隔千萬載,花有重開日,人有再見時!李鐵慕身處與一片黑暗之中,他感覺到自己就像在由黑色油漆所灌注的海洋里一樣無盡下沉!他無法阻止自己沉入底部,因為他無法東動彈!
突然,他的身後似乎被什麼所推動似的使得僵硬無比的他開始迅速向上層更加廣闊光亮的地方飛去!使得他掙脫著一切的束縛,直到他睜開眼,看到天花板上千紙鶴的一瞬間,他一下安靜起來,內心思緒萬千。
正當他想要從床上爬起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我勸你不要多動,你的傷口才剛剛止住血,當然你想感受特殊疼痛,我也不攔著!」定睛一看是寒召,他依靠在門邊,一手叉腰另一隻手耷拉在後勁上,望著這個剛剛在死神鐮刀之下逃過一劫的男人。
李鐵慕用鄙夷的目光盯著寒召,他心想:我記得我是被寒召這小子抬過來的,欠這小子一個人情啊!但現在可不能丟臉啊!俺老李怎麼可能是一個中一刀就好像難以再起的人啊!這小子也太低估我了!
李鐵慕的嘴角逐漸上揚,他鬆開那雙緊扣在胸前像是用來禱告的手,透過任由溫存的被褥,再放到綿軟絲滑的床單上,心中默念著:「一二三」再微張著嘴深深地吸入一口氣息,手腕放在原地,手臂逐漸抬起,腹部微收,再使上力,隨著一口氣的吐納,他成功地使自己在半空中懸停!
但很快,他就感受到自己的力氣明顯不足!不得已他又只能翹起自己的雙腳,力求自己可以從床上飛速起身,但很快,體重的現實將他再次拋給床板!但好在厚厚的床單接住了他,使得他的「落地」不在那麼疼痛!這個男人始終不甘心,竟又高抬雙腿,將自己的上半身與肚皮緊緊貼住,此刻他的上半身就宛如一個肉球!他起身前的那一刻就宛如一個頭重腳輕的保齡球!
李鐵慕越試越困難,每一次為起身的努力換來的是一次次「肉球落地」的疼痛,以及旁邊早以捧腹的寒召,他前仰後合地笑著。
他的臉就好像一個漲得發紫的氣球!那種被扼的感覺又湧上心頭!可這次,他卻有一種莫名的舒坦!
「謝謝你!寒召!」李鐵慕望著眼前同大男孩一般的寒召,心裡默念著,自己也被寒召的笑容不時逗笑!
「對了,那天晚上的事,如果你有什麼線索一定告訴我們大家!最近村子里碰到你這種事情的人很多,我需要線索!你可以讓濁風那小子幫你帶話,他雖然年紀小,但嘴巴還是很嚴實的!我走了,再見!」寒召手伸向腦後擺動了幾下向著老舊的木板門走去,他的身子突然沉下去一節但很快,他就緊扶著門板,顯然他......
寒召也連忙回頭望了望,他長鬆一口氣,身子也又塌下去那麼一點!
「還好沒被發現,哎離完全恢復還有一段時間!李鐵慕都那麼剛硬,我絕對不可以倒下!所以兄弟你千萬也別倒下!」
寒召額尖的汗漬如雨滴般劃過他標緻的面頰,他緊咬牙,拖著早已累癱的身體,走在泥濘的道路上,每走一步,灌鉛的腳就更沉重一步!以至於最後,他到家后發現自己幾乎像是淋了一陣傾盆大雨!
人們總是喜歡背刺活著的人,歌頌死去的人。
背刺者!你,只要在這個村子里一秒,我寒召就算是顛覆這個村子,屠戮這些魔物也要將你找到!因為你——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