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名為弒者

隊員們盯著尚未有信號的屏幕，目不轉睛，默不作聲。大家都知道，一場顛覆人類過往認知的嶄新戰爭即將在這片土地上打響。

相比別人的緊張，李平峰的心裡是波瀾不驚，對這場戰爭他早有自己的理解。

與其說這是一場與「神明」的戰爭，不如說這是一場對信仰的考驗。身處新世界的波橘雲詭之中，作為人類脊樑的科學正受到前所未有的衝擊，這份未知的恐懼像濃重的迷霧，遮蔽了人類文明的方向，思想失去基石容易用魔幻解釋見聞，生命失去方向容易屈膝投身神明。

但李平峰相信自己的隊員不會迷失，在他的認知里，世間萬物都會因碰撞而折損，唯獨靈魂會浴火彌堅。經歷生死而後挺立的靈魂才能補全思想的軟肋，摒棄狹隘的輪迴生命觀，既理解生命的可貴又無懼它的脆弱。如果現在某些人的眼裡多了一些動搖，那麼他們需要的只是一些適應的時間而已。

終於，畫面出來了。

首先是一號目標，正步行在普華六路上，從身材、長發及肩的頭髮等特徵推測，目標是一名女性，年齡在20到25歲之間，身高168厘米，上身穿白色寬鬆短袖襯衣，下身穿深藍色牛仔褲、運動鞋，臉上戴了個戲曲的臉譜面具，面具上三分油白七分暗紅，神秘中透著一絲詭異。最醒目的是，女子帶著一把油紙傘，尺寸比普通的油紙傘大了不少，傘高1.6米、傘面佔1.3米、傘柄佔0.3米，傘身的顏色以大紅為主，因為傘是收著的，其餘的一概看不到。油紙傘沒有綁帶，卻收攏得異常緊實、規整，給人一種反常的堅硬感。弒者右手拿著傘柄，傘身搭在肩上，步伐穩健，顯得從容、自信。

弒者的周圍似乎被無形的力場所包裹，淺紅色的線狀閃電頻繁閃現，肆意地將空氣電離，輻射出微弱的彩光，勾畫出一個直徑3米若隱若現的球體，彷彿宣示著屬於她的空間主權。她踏過的水泥路面可能由於浸入到無形的能量中，像油鍋里的肉餅，承受了高溫的煎烤，拖出一路暗紅的長尾。

白姐將一號目標的代號定為「女媧」，全球備案編號Ass-6，武器的代號定為「祈羅傘」，全球備案編號Hal-6。據18顆同步軌道衛星臨時組成的天基偵察系統反饋，女媧的能量潮高達2524慧能，目前還在持續升高。

然後屏幕切換到二號目標，目前正步行在海濱公路上。根據身體特診基本可以確定是男性，身高1.85米，上身穿灰色背心，下身穿黑色運動褲、跑鞋，臉部沒有任何遮擋，他的五官深刻，表情猙獰兇狠，全身肌肉發達，甚至比例有些失衡，不像鍛煉而來，更像被什麼東西填充了一樣。全身毛髮旺盛，不但有絡腮鬍子，還從背心裡露出了一大束胸毛，體型上更像高原人種。和一號目標一樣，他的周圍似乎被無形的力場包裹，如盤根的線狀閃電不時閃現，但閃電呈淺藍色。周圍空氣的蒸發比電離的現象更明顯，大量的水氣瀰漫，濃得像霧，而他則像一頭困在風眼裡的狂暴野獸，眼神里沒有半點屬於人類的理性。

此外，二號目標的雙手各拿著的一根棍狀物，長1.5米，表面不光滑，不像刀劍。由於武器周圍的空氣蒸發得最為強烈，目前的畫面由周邊的交通攝像頭提供，解析度太低，乍一看就像兩根淬火的鐵棒，細節難以辨識。恰好這時禿鷲3無人機趕到，白姐發出指令，無人機迅速調整飛行姿態，利用周邊高樓作掩護，

下降至100米的高度，從二號目標的側前方500米掠過，趁著這個窗口，機上搭載的多光譜高清攝像頭和合成孔徑雷達一同拍下50多張解析度高達2億像素的照片。這些照片通過領路網傳輸給白姐，再經過去雜、重疊互補、渲染等處理，最終得出數張武器的特寫照。

這是兩根硬鞭，鞭身共13節，呈寶塔形層層疊上，后粗前銳，最寬處有11厘米，頂部則呈方台形，沒有尖刺。鞭把和護手較長，接近30厘米，上護手鑄成黃金獅頭狀，獅頭張口向上緊咬鞭身，給人一種霸氣凌然的感覺。按武器的制式，應該是近古時期出現的雷節雙鞭，但體積大了近10%。

白姐將二號目標代號定為「惶碎」，全球備案編號Ass-7，武器的代號定為「雷斬硬鞭」，全球備案編號Hal-7。惶碎的能量潮高達2635慧能，同樣持續升高中。

運輸車內的氣氛異常凝重，空氣似乎凝結成了漿糊，把人粘在原地動彈不得，只剩下白姐平緩的播報聲：「東面的惶碎由2隊負責，西面的女媧由1隊和5隊負責，目前兩位弒者仍然在相遇的路線上，相遇地點在普華一路與海濱公路交接處的閱海高架橋上，如果不加干預，兩者將於11:30相遇。」

李平峰資歷最老、作戰經驗最豐富，臨場總指揮毫無疑問由他擔任，另兩位隊長都沒有意見。三人商量了一下，決定在兩者相隔10公里的地點進行火力偵察和攔截，儘可能收集有用的信息。如果攔截無效，再機動到合適的位置，觀察兩者相遇後到底會發生什麼。至於最終是否擊斃，決定權在副署長的手裡。

在李平峰的一聲令下，3支小隊迅速開赴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