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死而復生

莫夜眼前的世界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他胡亂的摸索著，但觸碰到的永遠都只是一片虛無。

不知是過了多久，似乎是極遠的地方，出現了那麼一絲光亮。

就像是撲火的飛蛾，莫夜開始拚命的朝著有光亮的地方奔跑，可漆黑的地面彷彿是一片泥沼地，黏稠得讓人邁不開腳步。

他只能用如龜速般前行向著光芒一點一點的挪動著，可每前進一步，便深陷黑暗一分。

莫夜伸出手，試圖抓住那條縫隙里透出的一線光明，他與光的距離彷彿是一道永遠也到不了的天塹。

「今天我們為死後仍在煉獄的靈魂祈禱，希望借我們卑微的祈禱使他們早日與諸聖為伍。」

一段呢喃在寂靜無聲的漆黑空間中響起，黑暗的束縛竟減輕了一分。

「永住天家，樂園安居。」

「願生者節哀，逝者安息，阿門！」

一句句話語響起，像是一記記重鎚砸開天幕，隨著天邊亮起的光芒開始擴大，腳下的黑暗也在慢慢消散。

最後如同一個雞蛋破碎般，光明直射進來。驅散陰霾，播灑溫暖。

「願神寬恕你，如同你寬恕他人，人來之於塵土，而歸之於塵土，願你的靈魂在天堂安息吧，阿門。」白色長袍的牧師沉痛的閉上雙眼，手捂著胸口默哀著。

身後的人群也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悼詞，默哀。

在他們的面前，一束束紙做的白花簇擁著穿著白壽衣臉色慘白的年輕人。

良久，默哀結束。穿著黑色長裙的婦人少女們掩面啜泣，穿著黑西服的男士則鞠著躬。一語不發表示敬意。

「丹尼斯醫生是一位品質高尚，樂於助人，救死服傷的好人。死後一定會升上天堂，我們該為他高興才對。」年輕的牧師高舉著雙手，一臉悲憫的說。

「先別高興太早了，我覺得我還能搶救一下。」一個帶著點痛苦的聲音響起，在場的眾人都錯愕的尋找的發聲源。

然後就看到了那躺在白色花束中的年輕人極其艱難的用手撐著半躺起身。

「光明神在上，丹尼斯是被惡魔附體了嗎？」

看到這詭異的一幕，一個微胖的中年婦人驚呼出聲。莫夜尋聲望去，腦海中也出現了這個人的名字。

蕾貝卡·蘭德爾。是一家經營花店的老闆娘，她曾經患有肺結核來找自己看過病。他的丈夫是個吸毒鬼，還曾經找他戒過毒。

莫夜只覺得大腦有些混亂，記憶中又多出了一個叫丹尼斯的醫生的人生經歷，兩個不同的人生混合在一起，讓他此刻也有點分不清自己是誰。

他晃了晃腦袋，自己為什麼知道這些？緊接著他無視了眾人驚恐與好奇的注視。打量起了周圍的環境。

這裡是一個西式的教堂，透過教堂高大的肋拱窗口，可以看到寬大的穹窿，碧藍廣袤的天空，一縷縷刺眼的陽光在窗欞里肆意射入，五光十色的花窗隔屏甚是耀眼，陽光曾以它輝煌的面紗籠罩眾生。

莫夜深吸了一口氣，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周圍那一張張白種人和黑種人混雜的臉。

「一定是主的恩賜，主大發慈悲的將丹尼斯送回到我們身邊繼續行醫救人。」年輕的牧師面露狂熱的大喊。「這裡可是主的教堂，惡魔總敢在此附身？」

所有人都認同的點頭，表示自己深信不疑。

這裡是教堂，神的道場。哪怕是魔神也不敢在此降臨。

「那個打斷你們一下。

既然我沒死的話，不如就請大家各回各家，我就不留吃飯了。」莫夜現在很想這麼說，可他不能。眼下的境況明顯是穿越了，再加上這些外國人還在聊惡魔附體的事，他決不能暴露自己是傳越者的事實。

「感謝諸位來參加我的葬禮，很抱歉麻煩讓你們浪費了時間，不過我現在身體有些不適，日後待我康復再宴請大家。」

這叫什麼？低情商和高情商的說話方式。

主要還是他現在腦子很亂，很需要一個人靜一靜，把腦海中多出來的訊息理清楚。還有突然變換身體導致了一種無法協調的感覺，讓他很難適應。

「那便如你所願，丹尼斯，但一切的前提得是你身體無礙。」牧師回答道。

「牧師先生，可能您忘了我是一個醫生吧。」莫夜笑著說，「只能向神祈禱，這不是什麼絕症。」

「光明神與你同在。」牧師彎腰祝福道。

「光明神與你同在。」莫夜有樣學樣回以同樣的禮儀。

「既然丹尼斯先生這麼說，那我們也就先回去了。」下方的賓客也吵嚷起來。

「好的，再次感謝大家對我的關心。等到我的病痊癒了，一定請大家吃飯補償大家。」

最後賓客們開始有序離場。他們說說笑笑的走出教堂的大門。和方才來時的悲傷完全是兩種樣子。

莫夜待在花束中央並沒有行動，牧師靜靜的站立在他身側，也沒有離開的意思。

期間還有賓客特意和莫夜寒喧幾句。莫夜也能一一應答，腦海中總會及時閃現出這些人的信息，以至於對話也毫無障礙。

等到人群散盡，莫夜還是沒有動。因為牧師也沒有動。

他扭頭看向牧師，目光中帶著質詢。正想說些什麼，卻又反應過來這裡是教堂，是人家的地盤，該走的應該是自己。

差點又鬧個烏龍。莫夜心中嘆了口氣。正打算和牧師打個招呼，然後離開。

「撲通~」那牧師直接跪了下來，低著頭異常恭敬的說，「光明神教執事約翰·弗林，見過舊日之影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