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蜂芒初畢現 一森伏地見（一）

清晨，即便你再如何不想離開那個溫暖舒適的被窩，但那一聲緊似一聲的鬧鈴，都在一次次的提醒你，房貸還了嗎？水電費有著落了嗎？孩子的奶粉錢掙到了嗎......起床吧，這不是你願不願意的事，生活就是總編劇加總導演，你我都不過是其中的「群演」，所以只能按照它的要求演。省屬附一院，本市最好的三甲醫院之一，一大早，許多人大約還沒有從夜晚的迷沌中清醒過來，接受新一天已然開始時，在醫院的各個挂號窗口處，此時早已是人山人海，裡面既有『敬業』的票販子，也有趕早排隊拿號，看完專家門診后，還得趕回去上班的社畜，這裡人聲鼎沸，爭執不斷，有孩子的哭鬧，有急躁的催促，如果光是聽到這裡所發出的這些動靜，你不會認為這是一群身體不適，或疾病纏身的人們該有的精神狀態，但醫院就這樣一個奇怪的地方，沒有人想來，卻每個人都不得不來。人們一邊咒罵著看病貴，看病難，報怨醫生態度不好，醫院不負責任，另一邊又托關係，找熟人，巴不得自己身上任何的一點小異樣，都能得到老專家的貼心治療關照，藥到病除，醫生在這裡成了無所不能的神，醫院成了我既然出了錢，那就要得到應有的服務回報，病看不好，是嫌塞的紅包小不上心，或是醫療能力差草菅人命，那些醫鬧們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進來時還好好的一個人，來這醫院就給治死了！誰「好好的」沒事總往醫院跑呀！，這些，已然成了人們來到醫院后，卻沒能得到期望的結果時，抱怨最多的話，同時，也是一些人對於自己過激行為的最好依據。

自從與葉風分別後，萬一森似乎又回來了以前日常的生活工作狀態，每天按時上班，在放射科室拍片、看片、診療，有時代班門診，接看病人；下班，不是宅在家中看書聽歌，就是與朋友相約，燒烤聊天，似乎忽然間，萬一森又過回到了原來那個，大多數與他這個年紀相仿的人，一樣普通而平凡的日子，有時他不禁會有些恍惚，之前所經歷的一切，是否真實存在，可身體上的異樣卻又時刻提醒著他，自己已然回不到過去那個普通但卻無慮的日子中了。這天，萬一森正在門診，忙碌了整個上午，難得的一個空閑時段，門診室里就他一個人，他正認真的查看、比對著一張幾天前一病人的X光胸片，長期的工作經驗積累，萬一森很快發現片子上的不尋常處，正待仔細分辨時，他忽然感到有一道目光正從門口朝自己這邊直直的射來，萬一森條件反射似的向那個方向看去，卻見一個短髮苗條的女子正抱著手，依在門口靜靜的看著他，女子高挑的身材，一條緊身牛仔褲把她凹凸有致的曲線，勾勒得淋漓盡至，一件短款牛仔衣更將她的長腿優勢顯露無疑，此人正是葉風。見萬一森看到了自己，葉風也沒有多餘的動作，而是徑直走進了門診室里，拉開椅子，就坐到了萬一森的對面。自打剛剛認出葉風來，萬一森就一直在發愣，直到看到她坐到了自己的對面，他才彷彿醒過神來一般，先是警惕的看了一下門口，才低聲問道：「你怎麼找到這來了？是有什麼線索了嗎？」葉風好像沒有聽到萬一森的詢問般，只是用眼睛掃視著這間辦公室，最後目光又落回到了萬一森身上：「看你穿上這身白大褂，還真像那麼回事兒！」葉風臉上帶著半是欣賞半是調侃的神色說道，而聽到這話的萬一森卻是感到哭笑不得，但他也沒再追問，只是起身，關上了房門，又順手倒了一杯水，放到了葉風的面前，才又坐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葉風有些心事重重的樣子，此刻似乎還在斟酌，快速眨動的眼睛以及手指不停輪動的敲擊桌面，顯示著她的猶豫不決，萬一森有些奇怪的看著她，但忍住沒有出聲詢問，只是耐心的等待著，葉風最終下定決心般，開口說道：「我查到那個『貴人』的下落了！」就這一句話，把原本還斜倚在椅子上的萬一森，驚得一下坐直了身體，他把頭靠近葉風，激動的聲音都有些不自覺在發抖：「他（她）是什麼人？人現在哪？」「這人姓呂，應該是老人，他的換腎手術不太成功，現在就住在你們醫院！」葉風一口氣把所得到的相關線索全都說了出來，「這人在我們醫院！？」萬一森再次被這個消息驚的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