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東進與南撤

「父親，前線斥候彙報我們快接近森林林際線」，忍住腳底的不適，踩著潮濕而厚密的枯葉，克雷根悄無聲息地靠近他的父親阿爾夫卡史塔克，彙報到。

瞧著神色愈發緊張的花甲老人，克雷根好奇地問道：「父親，明明海盜正在我們的家園的肆虐，我們還要執行史塔克大人的命令，況且我們為什麼要選擇只帶著五百名近戰步兵要穿行這該死的密林，把我們的騎兵拋在後方」。

望著這雖是他長子卻頗為愚笨的繼承人，阿爾夫忍不住心底苦澀的嘆氣。

「孩子，戰爭是政治的延續，奈德大人是我們的領主，更是我們的遠親。我們發過誓的，要為他流血犧牲與他並肩作戰直到生命最後一刻，那是我們的榮譽也是我們的職責。」

「可我不明白，我們為什麼要拋下全部騎兵，選擇穿越這該死的森林，要知道我們的家園還在被那些海盜肆虐著呢。」

「孩子，在你看來戰爭是什麼？」

「戰爭不就是彼此殺來殺去嘛。步兵們排成一線抗在前面，弓箭手躲在後面放冷箭，騎士們在關鍵時刻突擊從而取勝，獲得榮譽么」

阿爾夫嘆了口氣，「戰爭只是一種手段。你死我活的戰爭，從來沒有榮譽可言。我打過很多場仗，相信我，戰爭從沒有吟遊詩人唱的那麼美好，相反鮮血、臟器的碎片、屎尿與殘肢斷臂是戰場上常見的飾品，烏鴉則是戰場的常客。但一旦選擇戰爭我們就別無選擇，唯有取勝一途。

記住！最好的戰略是明目張胆、以錙壓銖的陽謀。最好的戰術從來都是欺騙。

我們選擇走林路偷襲，恰恰是要走欺騙一路。我們要在敵人以為我們還在因後方無暇他顧時，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父親，那我們是不是能打一個勝仗了」，克雷根興奮的搓了搓手問道。

殊不知，阿爾夫目中名為失望的色彩更濃厚了一分。

「閉嘴，從沒有哪位將軍能說百分百戰勝對手。除非他的優勢之大已經超過一般人力能阻，或者對對方主將熟悉到連底褲的顏色都知道。戰爭是賭博，是諸神的遊戲，沒有一個凡人敢輕挑戰諸神。優勢極大卻不加謹慎從而失去戰爭的人也不計其數。如此一來，身為凡人的我們只能請求諸神更垂青於我們這一方」

「舊神啊，我們輸掉了這場戰爭」，剛走出森林的阿爾夫絕望地閉上了眼。

面前是一字列開陳好陣型的700名長矛兵種，在他們之後兩種合計達300人的遠程部隊。

不過，對面指揮官彷彿失神了立刻下達進攻命令，彷彿也被這支突然鑽出的部隊嚇了一跳。

桃花石略微愣了愣神。敵人披甲率之高超出其預料，使得桃花石感覺這一波敵人可能會有些棘手。

旋即，桃花石甩了甩頭，並抽了自己一個大巴掌。戰場上失神，可是大忌，輕則錯失戰機，重則小命不保。

「弓箭手換穿甲箭，投石手裝鉛彈」，弓箭手們從腰間懸挂較下的第二個裝有更少箭矢的箭筒中抽出長箭搭弦瞄準。

「放」，一波箭雨、鉛彈從天而降瞬間打亂匆匆列陣的卡史塔克家族軍隊步伐。

「衝鋒」，看著己方毫無還手之力徒勞挨打的軍隊，不等其擺好陣型，阿爾夫也只能無奈的下達進攻命令。

「換石彈」，塊頭更大的石彈，在投石索高速的轉動下，呼嘯著向敵人飛去，石彈碰到敵人的盔甲瞬間破碎，盔甲下的敵人則鼻青臉腫。

犀利的遠程武器打擊下，卡史塔克們直碰的頭破血流。

憤怒而不甘的克雷根，如受傷的孤狼，嚎叫著沖在最前方，數斧打飛幾支迎面刺來的長矛，沖入敵陣。

看著神勇的敵方騎士，桃花石面色陰沉地扣好面甲，沉聲道，「槍」。

旁邊一名僧侶衛兵迅速將自己的長槍遞上，桃花石反手持槍，槍尖朝下45度，駕馬飛奔沖向克雷格。

「不要」，看著敵人的騎士沖向自己毫不知情的兒子，年邁的軀體突然迸發出一股強大的力量，直衝到自己兒子面前，像老母雞護小雞一樣，展開雙臂緊緊將其護在身後。

長槍飛速刺出，像標槍一樣狠狠地將年老的爵士釘在地面。

「不」，克雷根目眥欲裂，兩眼流血，悲呼著沖向父親，將年老的父親緊緊抱在懷中。

桃花石緩緩打馬反身，摘下頭盔，默默低頭，以示致哀。

統帥已沒，剩餘卡史塔克家族士兵無心再戰，紛紛棄械投降。

「孩子，記住，為將者不可輕赴險地」，阿爾夫卡史塔克斷斷續續說到，「還記得我之前說的嗎」

年邁的阿爾夫逐漸說不出話，被擊中胸膛的他，只剩下從喉嚨中發出類似破風箱的「嘶～～嘶」聲。

人類的生命力真的是很強悍加之冷兵器的威力，在沒有傷到大腦、心臟的情況下，阿爾夫在兒子的懷裡躺了整整半個多小時才咽氣。

阿爾夫徹底咽氣后，野狼家族士兵才上前將仍緊緊抱著父親屍體痴痴傻傻，彷彿連魂都丟了的克雷根帶走。

真是只老狐狸，連自己都騙。桃花石心裡暗罵道。實際上，老傢伙的傷並不算特別的致命，倘若他能開口求救，到是有幾率能活下去。想必多次經歷戰爭的他不是想不到這點，結果他連自己都忽悠，非得擺出一副將死不死的可憐姿態忽悠那青澀的毛頭小子演出一部生離死別的肉麻感情劇。至於老頭的目的也很清楚，大概是想要以死啟示他那傻小子，順便噁心桃花石一把，好激發其他北境貴族跟他死磕。

「真是偉大的父親！」，恨歸恨，傾佩到是傾佩。

被北境諸多貴族吵得頭疼的奈德獨自走進自己的營帳。

「父親，我可以進來嗎」，此時還是萌萌的小正太羅柏和另外兩個毛茸茸的小腦袋在帳篷門口探頭探腦的問道。

奈德強忍著惱火將三小隻喚進。

「父親，魯溫學士曾跟我講過龍王伊耿雖然兵力稀少卻屢屢打敗敵手，這是為什麼？」，羅柏發問道。

奈德不可置信地緊盯著羅柏良久，「是龍，那位大人在質量上遠超他的敵人。」

「哈哈」，不待說完，奈德已將自己的兒子舉起在半空中旋轉，「好羅柏，告訴我這是你想到的嗎」

「大人，準確講這是我們三個人一起想到的」，席恩搶答。

「父親，瓊恩在其中出力不少」，羅柏回到。

看著盯向自己的奈德，瓊恩拘束地道：「大人，我們只是比你有更多的空閑時間去思考。沒錯，就是這樣。況且是羅柏最先想到的。」

奈德看著萬分拘謹的瓊恩，這個名義上是他的私生子孩子，目光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迅速閃了閃不過卻轉瞬即逝。

「不管怎麼說，我都要感謝你們，現在我彷彿嗅到了勝利的氣息」。

凱文驚訝地看到，對面的敵人似乎發生了內訌。幾天來，陸續有旗幟被拔起離開軍營，直奔東方。

謹慎地凱文並沒有迅速出營進攻，而是增加了斥候的派出頻率。

不斷送達到中軍大營中情報百分百驗證了敵人的領主屬實離開，而非選擇在遠方設伏。

那面巨大銀灰狼旗下的旗幟也僅剩無幾，直到連那面旗幟也選擇了踏上了向南的歸途。

凱文才下定決心追擊這支僅有兩千名步兵，三百名騎兵的疲憊之師。

起初的數日，深怕受埋伏的凱文部每天只行十里。直到第五天終於確認沒有埋伏的凱文部才加快行軍速度，順便往凜北城發了一封只有寥寥數字的極簡訊件。

「敵首史塔克南遁，兵少，速來，戰機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