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誤會
孩子？
雖然說他被不少人喊過孩子，像貝爾斯夫婦、阿利森署長等等，這些人的歲數與他的父母相仿甚至還要大，這樣稱呼自然沒什麼問題，但以上這幾位也不是剛見面就那麼稱呼，貝爾斯夫婦一開始也稱呼喬恩為「年輕人」或者「基烏先生」，後來比較熟悉了才改了口表示親近，唯一剛見面就稱呼喬恩為孩子的也就只有貝立夫牧師，但牧師本來就有「神父」的意思，需要表現出親和，對誰都是這樣。
然而這位從來沒有見過的阿利斯特·伯恩斯伯爵，剛見面就稱呼喬恩為孩子，這讓喬恩感到有點費解。
再考慮對方問他來自哪個家族，喬恩有理由懷疑，對方可能是誤會了什麼。
於是他委婉地回答道：「我來自一個……普通的家族，伯爵。」
「普通的家族？」老伯爵面容含笑地看著他，又問道：「哪座城市？」
「這個……恐怕我無法回答您。」喬恩搖搖頭說道：「之前我遇到了海難，失去了一部分記憶。」
他把自己編造的故事簡單地說了一遍。
「哦，我很遺憾……」
老伯爵微微皺了皺眉，隨後又仔細觀察著喬恩的相貌：「一點也想不起來么，孩子？」
「恐怕是的。」喬恩故意露出了尷尬的表情。
「喬布。」老伯爵轉頭看向阿利森署長，詢問道：「警署沒有為這孩子提供什麼幫助么？我是指幫助他聯繫到他的親人。」
「呃……」
阿利森署長不可思議從老伯爵的口吻中聽出几絲不滿，在看了一眼喬恩后說道：「伯爵，事實上警署正在幫助喬恩聯繫他的親人，不過暫時還沒有什麼進展。」
「哦。」
老伯爵點了點頭，伸出手對喬恩說道：「喬布對我說了你昨晚做出的貢獻，你拯救了數百條生命，如果你有什麼要求，我會儘可能滿足你。」
喬恩搖搖頭婉言拒絕道：「我只是做了我本職應該做的事，謝謝您的好意，伯爵。」
老伯爵讚賞地點點頭，微笑著說道：「既然你不好意思提，那就由我來決定，怎麼樣？……兩枚勳章，一筆獎金。」
喬恩猶豫了一下。
他倒不是覺得自己配不上這點獎勵，他只是擔心這件事會影響到其他警員——他指的是除第四組以外的警員對他的看法，畢竟今天早上，瑞恩警員就在這件事上表現出了嫉妒或者不滿的態度。
想了想，他態度端正地說道：「伯爵，如果您要頒發勳章，我認為應該頒發給昨晚參與那場行動的所有警員，而不是獎勵我一個人……」
「當然。」老伯爵笑呵呵地點點頭，眨眨眼道：「我本來就決定為昨晚參與行動的全部警員頒發勳章，再發放一筆獎金，只不過你比他們多一塊，再多一點點獎金。」
那就沒什麼問題了。
「非常感謝。」
「不不。」老伯爵搖搖頭更正道：「是我應該感謝你們，你們才是保衛這座城市的英雄，理應受到最好的待遇。」
說實話，喬恩聽到這句話其實挺尷尬的，畢竟昨晚全體KSOD警員都拿那頭失控的神之力沒有辦法，最後還是此刻站在老伯爵背後的TST9-03解決了那頭怪物，今天老伯爵稱他們為英雄而不是TST9-03，這讓人感覺有點怪怪的。
但可以肯定的是，老伯爵說這番話的語氣十分肯定，這讓喬恩對他充滿了好感。
隨後，
幾人又聊了一會兒，主要是老伯爵在問，喬恩在回答，阿利森署長、基爾議員以及TST9-03純粹作為看客。
至於老伯爵問的什麼，主要是問喬恩的個人情況，比如對自己的家族、城市是否還有朦朧的記憶什麼的，總之問得喬恩是非常難受——雖然他也知道對方是好意。
也許是感覺到了喬恩的不自在，老伯爵終於停止了他的問話，笑呵呵地拍拍喬恩的臂膀道：「時間也不早了，今天就到這吧。回去好好休息，孩子，我期待你以後的表現。」
「謝謝。」
喬恩如釋重負，趕緊做出告別，逃似地離開了墓園。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基爾議員輕笑著說道：「伯爵，您看好的這位警員，好像藏著什麼秘密……」
他也看出老伯爵對喬恩的態度有點奇怪。
「呵呵。」老伯爵拄著手杖無所謂地搖了搖頭：「有誰會沒有幾個秘密呢？」
說完，他轉頭看向阿利森署長，歉意道：「抱歉，喬布。」
阿利森署長知道老伯爵指的是「長久以來隱瞞TST9-03的存在」這件事，理解地搖了搖頭，隨後他看了一眼喬恩離開的方向，低聲說道：「伯爵，關於那位年輕警員，我覺得有件事您可能有興趣了解。」
「哦？」
老伯爵果然產生了興趣，在阿利森署長的暗示下，單獨跟著他走遠了些。
此時阿利森署長低聲對老伯爵說道：「伯爵，關於喬恩，事實上他確實存在一些疑點，他自稱是珊瑚號上的乘客，但我們通過珊瑚號的航行日記確認了這艘船路經的城市，和那幾座城市的港口管理局取得了聯繫，也把他的照片傳了過去，但那幾個港口管理局卻表示，他們的人並沒有見過照片中的人登船，沒有任何印象。」
「會不會有人記錯了？」
「我也不確定。」阿利森署長搖搖頭道：「但黑頭髮、黑眼睛，長相這麼像『歐連多貴族』，港管局的人應該不太可能會忽略。」
「嗯。」老伯爵微微點了點頭，又問道：「他知道了么？」
阿利森署長搖搖頭說道：「我們還沒有告訴他，格曼很看好他，願意給他擔保，我也覺得那孩子應該沒什麼問題，所以……」
「那就這樣，這件事先不要告訴他。」老伯爵點點頭做出了決定。
阿利森署長一點也不意外，但仍舊感到很好奇，忍不住問道：「伯爵，你猜測他可能來自『十二貴族』？」
「我不確定。」
老伯爵搖搖頭道：「我只有一個朦朧的感覺，感覺他好像和我存在血統上的近似……很失望吧，喬布？作為阿朗索的後裔，我們其實並沒有什麼特殊的能力，也許在我之前的祖先有，但我很遺憾並沒有得到那份饋贈，也許是我血液中那些來自阿朗索的血脈已經過於稀薄。」
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蒼老的手，又忍不住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TST9-03，在吐出一口氣后對阿利森署長道：「關於那個孩子，我會去向其他幾個家族確認。當然，是或不是其實都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我感覺地出，那孩子的品行很不錯。」
「遵從您的意志。」
阿利森署長低頭道。
片刻后，他和另外兩位署長以及基爾議員，將老伯爵送到了墓園外，送他坐上一輛造型非常保守和古老的轎車。
「一個失去記憶的、外貌酷似歐連多貴族的年輕人……」
等基爾議員在車外關上車門之後，老伯爵把玩著手杖的杖柄，忽然問坐在身側的TST9-03道：「羅珊……TST9-03，剛才那名叫做喬恩·基烏的年輕警員，你能從他身上感受到阿朗索之力么？」
TST9-03機械般地轉頭看向老伯爵，繼而頭盔里傳出她毫無感情的聲音：「確認該個體沒有阿朗索之力的波動跡象。」
老伯爵驚訝地問道：「一點都沒有嗎？」
「是的。」
「……」
得到確認的老伯爵伸手摸了摸下巴，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這就……奇怪了，一個完全沒有阿朗索之力的歐連多……呵，開車吧，傑森。」
「是。」
駕駛座的司機兼保鏢嚴肅地一點頭，啟動了車輛。
而與此同時，喬恩也已坐上了返回海蛇尾旅店的馬車，在接近黃昏時回到了旅店，見到了櫃檯后的貝爾斯先生。
「貝爾斯先生。」
「嗯。」
貝爾斯先生點點頭回應了喬恩的招呼，主動說道：「我回來后聽瑪麗說了，抱歉，布朗和迪倫的葬禮沒有邀請你，主要是……不太合適，你知道，我指的是對你不好。」
想想也是，幾乎在所有人的視角中，昨晚的災難起因是傑克·布朗從珊瑚號上拿了一件危險的東西，從而引發了一系列的事並造成七名KSOD警員的殉職，貝爾斯怎麼好意思邀請同樣是KSOD警員的喬恩去參加布朗和迪倫的葬禮？
如果喬恩接受了邀請，其他KSOD警員又會怎麼看他？
正是基於這些，貝爾斯才沒有做出邀請，當然，想低調點儘快處理布朗和迪倫的葬禮也是一個原因，畢竟他也不確定事後他是否會受到警署的追責。
而聽到這些，喬恩心中有些尷尬——雖然不是他的主觀，但整件事又不能說完全與他無關。
也許是注意到喬恩表情有異，貝爾斯勉強擠出几絲笑容，簡單描述了布朗和迪倫的海葬過程——他們買下了一艘單帆的漁船，將布朗和迪倫的屍體安置在船艙內，又在船上裝滿易燃物，最後點燃整艘船，將這艘載著布朗和迪倫屍體的船推入大海。
甚至他們還給那艘船起了個名字，宣布迪倫成為她的船長，也算是勉強替迪倫完成了生前的願望。
喬恩不知該說什麼，而貝爾斯先生又沒有繼續談這件事的意思，二人簡單聊了幾句，喬恩便回到了三樓的房間。
『都是這玩意惹出來的……』
他躺在床上，從背包空間取出了那顆『神之血』，心情複雜地端詳著它。
他隱約已經猜到，它既是那位神的神之力的種子，同時也是一個可以彼此交流的媒介，只要那位神願意，它隨時都能通過這滴神血，將他拉進一個特殊的精神空間。
可從昨晚起，喬恩對著這滴血呼喚了無數次，想要將那位神的意志召喚過來好好交流一番，然而對方卻根本不理睬他。
是因為他聽不懂祂的聲音么？
忽然，喬恩心中一動，從背包空間中取出一張名片，也就是那位之前在公共馬車上結識的老紳士，喬內斯·凡·帝博格。。
『或許可以找他了解一些線索。』
看著名片上的名字，他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