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金蟬脫殼
「一切都按小姐的吩咐辦妥了。」
唐對孟謠報告說。
那兄妹倆習慣性地站在保時捷前,格蕾似乎在和孟謠聊著些什麼。
畢索爾嬉皮笑臉地說:「每次喊唐大哥的名字,我都想起武打電影《唐山大兄》哈哈。我可是李小龍的鐵粉!」他說著,發出了那標誌性的「鳥叫」。
孟謠打趣道:「哦?那你可能認錯大哥了。」她拍了拍孟捷堅實的肩膀,「這位才是真正練過截拳道的,他師傅可是葉問的嫡傳弟子呢!」
孟捷有些懊惱地將她的手推開。
唐接著道:「電梯里遇到了一點麻煩。」他接著在孟謠耳邊輕語了一陣,然後如閃電般地轉身離開了。
「麻煩?我沒覺得啊。」畢索爾還在傻愣愣的。
「這確實令人頭疼呢。」孟謠聳了聳肩,掏出了那個追蹤儀,「這個時候,就要學會「噤若寒蟬」。她彎下腰,將追蹤器「啪」得一下,拍在了保時捷的底座上。
我苦笑:這姑娘還是有些辭彙量的。
格蕾問:「你還想帶著他們在這裡兜風?」
「我那個成語沒用錯吧?」
「你是說...」格蕾頓了一下。「那我們只能徒步了?」
「怎麼可能!」孟謠笑道,「當然是坐姐姐你的車呀。」
她話音未落,一聲引擎傳來,只見那輛小本田開了過來,外觀貌似發生了一些細微的變化,駕駛位上坐著漠然的唐。
可新的問題來了,我們團隊加上唐,總共六個人。無論如何,一輛日系小轎車是不可能塞下這麼多人的。
孟謠按慣例坐上了副駕,把狹小的後座留給了我們幾個人均一米八以上的漢子。格蕾先坐了進去,隨後是畢索爾和孟捷。最後撫門的我完全沒有位置可坐了。別說位置,那點空間恐怕也只能——
「那就委屈孟游二哥躺下樓。」她還真指了指後座前的空隙。
換在平時,我肯定是拒絕的,但想到電梯里那兩個男人,和酒店外不知多少雙眼睛的凝視,也只能將背包遞給畢索爾,心裡罵著街地側躺了下來。這一時匆忙,選的位置也是難堪,頭正好落在格蕾的腳下,兩人只能尷尬地對視了一眼,各自望向了別處。
而令情況更糟糕的是,唐給我們後邊甩了一塊厚重的黑布,機場里蓋集裝箱的那種,令我們蓋上。
視野被遮住前,還聽到孟謠那殺千刀的一句:「記得往下坐哦!」說著她把座位往後一拉,而背後三雙鞋子又一擠壓,這比被活埋在棺材里還難受。同時也後悔沒能在酒店裡吃點什麼填一下肚子。
車子啟動,前後搖晃了起來。一時間,布子底下又悶又熱又缺氧,格蕾身上那股獨特的薑餅味也困在其中,我像個木乃伊一樣蜷縮著,雙腿發麻,很快便失去了知覺,畢索爾的運動鞋頂著我的脾胃,又疼又酸,像是身體里隔著個腫塊,難受無比,呼吸都稍許困難,但我沒發敢發聲——也沒力氣出聲了。
幸好沒在酒店裡吃東西。
一片黑暗中,只聽到前座的兩人交換著意見。
「小姐,他們跟來了。」
「哦?我怎麼沒看到...」
「黑色的尼桑。不是先前尾隨我的那一輛。」
一段沉默過後,只聽孟謠冷笑說:「呵,孟梁這隻老狐狸還是謹慎吶。」
「要知道他們手上是有武器的。」
「沒事,神槍手格蕾可還有五發子彈呢。」我彷彿能想象到她轉過來嬉笑的畫面。
畢索爾有些慌了。「那接下來怎麼辦啊?」
「無妨,按B計劃執行吧。」
格蕾問:「B計劃?」
「嗯。」呼呼——那應是她扇子的聲音。「我稱它為「金蟬脫殼」。」
我暗笑:為什麼她的辭彙永遠和蟬有著關係。
車子持續顛簸,搖晃得更為激烈了,不時就來一個大轉彎,好似在賽車。可能是因為缺氧的緣故,下半身的酸痛感慢慢開始消失,讓人犯困了,一心只想著解脫的到來。
終於,車漂移式地停了下來。
「快下車!我們只有兩分鐘的窗口。」孟謠命令道。
重見天日時,雙目處於半瞎狀態,乾脆閉上。兩腿沒站穩,是格蕾和畢索爾合力把我撐起來的,宛如一個漸凍症患者。
他們帶著我走了好幾步路,通過隱約的潮汐與海鷗聲,勉強判斷是在碼頭,或也許是在天堂的大門外,因為他們將我抬上一段階梯,我短暫享受著鹹鹹的空氣,直到坐上了一個軟座,緊接著是門「砰」地關閉,我才徐徐緩過神來。
這——就是她所謂的「金蟬脫殼」?搞了半天就是兜著圈子換了一輛車。
身旁的人各就各位,但聽發動機再次啟動。與往常不同的是,這次馬力更大,震動聲更響,想不出是哪一個牌子的跑車竟然有如此大的動力,一度以為自己是幻聽了。只停「呼啦」一下,「車輛」向前衝刺,沿途顛簸無比,可每一次在空中的時隔較長,落地后又感覺遇到了極大的阻力,整個過程像是在一蹦一跳地向前進。
速度迅速加快,從四面八方灌來的海風從一開始的吹打變成了割裂,我頭髮被死死壓住,直到腳下突然一托,屁股一壓,身子一輕,上下從皮膚到骨頭貌似都飛升了,脫離了地心引力,直奔成仙而去。
我吃力地睜開眼睛,只見窗外一片碧藍,再往下看,碼頭已然遠去,維多利亞市的街道與樓房逐漸渺小...
「我說的沒錯吧——「金蟬脫殼」。」孟謠戴著耳機,得意地說道。
她對這個成語的解讀也太硬核了。
我仰首,好好放鬆了一下自己,腿腳恢復了知覺,渾身酥軟,春風洗面,至少此時此刻,我暫時擺脫了凡世間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