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1路向北

轉眼到了七點，因為下雨的緣故，天色很快便暗了下來，路面打滑，車輛也都比平時要慢了一些。

眼前的指示牌寫著：「距離斯闊米什還有三公里。」

我們已經到達了「海天公路」的中間段，斯闊米什鎮的門戶，這裡在海口上，漁業尤為發達，山中盛產礦石，不遠處還能看到山腳下的纜車。再往北就正式脫離海岸線，進入內陸了。

在路上，格蕾和我與他們仨算是正式說道了一遍「五·一二事件」的來龍去脈。我想若再不說，憑藉孟謠那敏銳的嗅覺力，以及孟捷等人的智商，估計早晚都要剖析出來。

格蕾滔滔不絕地說完，擰開瓶蓋「咕嘟咕嘟」地喝了口水。

畢索爾歸納道：「也就是說，孟先生可能不是自殺的，而且和美國那幾名死於槍口下的教授有著某種聯繫？」

孟謠玩弄著扇子，不停看向窗外。「事情，比想象中還要有意思呢。」

格蕾點開了「雲圖」，再次確認了一下懷特教授的定位。他頭像仍是灰掉的，好似遺照，許久未上線，定位離我們越來越遠，要不是偷看了一眼，我都快忘記他長啥樣了。沒辦法，這天生自帶的臉盲屬性。

她默默關閉了應用，轉而開啟地圖，來回研究著我們所經過的路線，注意力自然集中在了那片湖面上。

屏幕收縮到湖邊的陸地區域，雖然沒有標記，但不難想象是那個原住民保留區。她看了一會兒，隨即轉向了我，點了點頭。我也沒迴避她的直視，從包中拿出了那份檔案袋。

我們兩人已是心知肚明了。

我翻到「卷貳第一篇」，在文中挑出了所有關鍵字樣，嘴裡念叨：「嗯...「暮霜村」...十戶人家的村莊...比較原始的設施...烏鴉圖騰也剛好對上了...這不僅僅只是名字的問題，檔案所描繪的場景就是那個...嗯，原住民保留區。」我一下想不起名字了。

「拉赫-斯普-舒遜。」格蕾完美地銜接上了。這社科研究生的記憶力真不是蓋的。

「嗯，既然「暮霜村」隱喻保護區，而鄰村的「柏樹村」是代指賽普勒斯山...」我在手機上比劃著。孟謠見狀，直接甩給了我們一張紙質的旅遊地圖。攤開來，整個卑詩省的山川一目了然。

檔案與地圖一經比對，位置還真對上了。

畢索爾則問：「那既然孟先生這份筆記的初始地點在「暮霜村」，那會不會也將線索藏在了保留區？」

孟謠回頭道：「對啊。根據這描寫，償三爺肯定是去過那裡的！」

孟捷皺起眉毛。「難不成，要折返？」

我摸著下巴說：「根據檔案中的內容看，暮霜村確實是一個初始點，或者說，一個出發點，但也僅此而已。我認為文中所描寫，扎卡等人的遷徙方向才是關鍵，所暗指的是我們下一個目的地。」

格蕾點了點頭。「就像「卷壹」也不是讓我們真正去法國一樣。」

我目光順著檔案卷掃下去。「烏鴉凄鳴著向雪山逐而遠去，扎卡順勢望向大北方地平線上的山巒」

我順勢抬頭。北方...車前正是近在咫尺的群山，山間茂密的松樹林中此時閃爍著星星點點的燈光。

惠斯勒。

「哦對了，差點忘了這個！」孟謠貌似察覺到了什麼，晃了晃手中那枚冬奧會紀念硬幣，「這麼顯眼的提示，我們竟然都忽視了。」她捕捉信息的能力是真的強。

畢索爾仍舊不解。

「這線索藏得未免也太深了吧。」

「所以解開它才是刺激呢。」孟謠將硬幣高高舉起，對著山峰，「有趣的是，那兩位教授縱然意識到了危險也沒有向警方報案，更沒有吐露這份檔案的所在。」

格蕾強調說：「謠說得對。無論如何，孟教授檔案袋裡的內容必須要對官方保密

——這是不可逾越的紅線。」

保時捷再次減速，昏黑的公路逐漸明亮，看樣子是馬上要下高速，進入城鎮了。

畢索爾呼了一口氣。「至少到現在為止，也就我們五個，和孟先生知曉檔案的存在。」

「不，你還忘了一個人。」格蕾迅速望了一眼身後，「懷特教授連夜奔走，轎車墜河，人無音訊，而這恰好發生在保留區旁邊...這是偶然嗎？」她搖了搖頭，「不，我想他一定是掌握了什麼信息，甚至親眼看過我們手頭上的這份檔案筆記。我有預感：這也是為什麼他會突然人間蒸發了。」

我撫摸著檔案袋，只覺其分量開始重了起來，皺巴巴的紙袋像是灌滿了沉重的海水。

阿帕的血字遺書，引導我們找到了那份不見天日的檔案筆記，這當中的內容隱隱牽扯著孟氏一族的利益。然後是他自殺前所收到的絕命郵件，所附帶的畫作直接為「五·一二事件」蒙上了一層神秘而又細思極恐的面紗。而我又被莫名其妙地卷進了這兩大矛盾的螺旋之中。

畢索爾傻呵呵地笑著，耷拉著我的肩膀。「沒事，說不定一切的答案就在惠斯勒那山頭呢！」

我只能苦笑：但願如此吧。

看著夜幕逼近，徑直的道路割開地平線，通往山上，我不禁翻到了「卷貳」的最後一句話：

「接下來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