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早上六點多,寧樂為被外頭淅淅瀝瀝的雨聲吵醒了。
他迷迷糊糊地坐起來,感覺渾身酸痛得不得了,像是被繩子捆了一宿后,血液不通導致的那種酸痛。
他怔了一下,頓時清醒過來,挪了挪屁股,發現除了菊部有些發麻,並沒有其他不適感。
寧樂為這才鬆了一口氣,不過心裡還是很憤怒,沒想到,自己竟然被惡鬼纏了一整晚,還毫無所覺!
這要是真發生點不可描述的事,就他那點修為,還不夠惡鬼塞牙縫的。
寧樂為磨牙,氣狠狠地拐著腿去了廁所洗漱,等他出門時,雨下得越來越大了,整個天色一片昏暗,透露著一股詭異的氣息。
按理說,陰天最容易招邪祟,一般人不會選擇在這種天氣遷墳,可昨天已經動了土,遷墳的時間也定了下來,若是隨便更改,不僅主家會家破人亡,連他們這些遷墳的人也會招來意想不到的災禍。
寧樂為不敢拖延,肉疼得加了兩百塊,打了一個計程車去郊外。
市區的路十分擁堵,又遇上了上班高峰,幾乎是寸步難行,寧樂為皺著眉頭,拿出手機打算再聯繫一下陳哥,剛撥出去沒多久,就接通了,可沒等寧樂為開口說話,手機那頭就傳來了滋滋的響聲,沒過半刻就掛斷了。
寧樂為再打過去,對方卻處在佔線的狀態。
難道是信號不好?寧樂為心裡沉了些許,不詳的預感越發濃烈,他還沒想出什麼,前頭的司機突然踩下剎車,前座的車門打開,伴隨著豆大的雨滴,一個黑色身影從容地坐在了副駕駛上。
車輛再次啟動,可這一刻,外頭嘈雜的鳴笛聲和雨聲都消失了,車裡安靜得只剩下呼吸聲。
寧樂為壓下心底的驚慌,不著痕迹地將手慢慢靠近口袋,試圖拿出符籙,他的指尖才碰到符籙邊緣,低沉的笑聲便驟然從前頭傳了過來。
就是昨晚那個聲音!這個惡鬼!
寧樂為恨得牙痒痒,直接抬起了頭,然後,他對上了後視鏡中的男人,男人二十四五歲的樣子,面容俊秀,竟然有一絲絲好看。
見寧樂為盯著他,對方微微揚了嘴角,驚出了寧樂為一身惡寒。
大白天見鬼,這惡鬼的修為比自己預想的還要高。
似乎感覺到了寧樂為的恐懼,男人動了動嘴唇,啞著嗓子道:「怕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
你是不會吃我,你是想往死里干我!
寧樂為暗暗吐槽了一句,不敢輕舉妄動。
就在這時,「吱——」的一聲,車子又一次急剎車,幾乎要將寧樂為甩到前座。
「鬼啊!啊……」前頭的司機驚恐地叫了起來。
寧樂為看了過去,卻見車子前頭站著一個女人,垂著手,長長的頭髮披著,遮擋住了整張臉孔,只露出一雙沒有眼球的眼睛在看著他們。
寧樂為被魔音灌耳,撲身上前,緊緊捂住了司機的嘴,不讓他發出半點聲音:「不想死就別出聲。」
副駕駛上的男人看到這一幕,神色微微有些不善。
寧樂為沒有注意到男人的表情,他警惕著看著車外,感覺到司機沒有再掙扎,一手拿出了靈符。
「這……」司機嚇得語無倫次,一邊指著車外的女人,一邊又手無足措地指向旁邊的男人,想尖叫又不敢出聲,「他,他……」
他怎麼完全不記得車上多了一個人?
「別這這這,他他他了。」寧樂為翻了個白眼,「都是鬼,而且前面這個,是來找替死鬼的。」
司機臉色十分慘白:「找,找替死鬼?不會是我們吧。」
「你說呢?」
車前的女人似乎在慢慢地走過來,以寧樂為的修為,倒不是對付不了,只怕會耽擱不少時間,要是錯過了遷墳……
寧樂為頓了頓,看了眼副駕駛的男人,就在這時,女鬼突然衝上來貼著車窗,扭曲著臉,張開指甲刮著玻璃,發出尖銳惡寒的響聲。
寧樂為咬緊牙關,正想出手,誰知下一刻,副駕駛的男人冷哼一聲,尖銳的響聲驟然停住,趴在玻璃上的女鬼露出一副驚恐害怕的神情,尖叫著逃離了。
「走。」愣了一下后,寧樂為立馬喝道。
司機似乎緩不過神來,被他拍了一巴掌,這才啟動車輛,迅速逃離了此處。
沒走多遠,他們就看到前頭一輛白車被貨車追尾,撞到了圍欄上,後座完全被撞扁,一個全身是血的男人跪在車邊聲嘶力竭地哭喊,極其絕望。
司機莫名吞咽了一下口水,照這種情況,後座的人基本是救不回來了,要不是他車上有高人,指不定今天死的就是自己。
不同於司機的慶幸,寧樂為把目光轉向了那個男人,心中十分警惕。
男人意味不明地透過後視鏡看著他:「我剛剛幫了你。」
「哦,然後呢?」寧樂為沒好氣道。
男人彎了彎嘴角,笑著說:「我要索取報酬的。」
寧樂為僵了一下:「沒有!滾。」
男人沒說話,只是直勾勾地看著寧樂為,似乎心情很不錯:「遷墳的時候,最好是你替我撿骨。」
寧樂為沒說話,男人慢悠悠繼續道:「我不喜歡別人碰我的屍骨。」
寧樂為:「……」
司機:「……」
啊這?不是他一個活人應該聽的話吧?
「等你遷完墳,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男人說完,示意司機將車停在路邊,司機也不敢拒絕,只能瑟瑟發抖地照做,不敢多看男人一眼。
男人打傘下了車,剛關上車門,又頓了頓,微微彎下腰,隔著玻璃窗眉眼含笑地看著寧樂為:「記住,我叫周思寧,下次,我不會再讓你走的。」
寧樂為微微怔住,透過玻璃,這惡鬼的眉眼似乎有些熟悉,像是在哪裡見過一般,可沒等他看清,司機已經踩下油門,飛一般逃離了,看著惡鬼的身影消失在後視鏡中,寧樂為不自覺默念幾聲惡鬼的名字,隨後低下頭,看著自己捏在手心的黃符,只見符紙早已變得焦黑,也不知對方何時動的手腳,竟然能在一瞬間毀了他的黃符。
這惡鬼,越發棘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