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花瓶

夕陽西下。

一道道身影瀟洒在山林上空掠過。

幾隻停在樹梢的靈鳥受了驚嚇后快速飛走。

一座泛著靈光的大陣猶如倒扣著的玉碗般，將整座雲霄山倒扣其中。

上山路上，兩道身影被落日的餘暉拉得老長。

走在前面的，是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子，看不出多大年紀，但她身後跟著一名十四五歲的清秀少年。

「你可知道我為何選你做我的徒弟？」女子忽然停下腳步，面帶微笑地看著身後的少年，紅唇微啟間，吐出柔柔白霧，她那雙仿若能勾人心魄的桃花眸子，就望著少年的臉龐，嘴角上揚起一個誘人的弧度。

東方來抬頭看著女子，稍顯呆板的臉上並未浮現出什麼表情，他非常有自知之明地回道：「因為我這張臉？」

女子聞言，稍稍一愣，繼而笑了出聲，她扭過腦袋，繼續邁步上山，嘴裡說道：「在你之前，為師已經收了兩個徒弟。你是東洲炎國人士，在來雲霄山前，可曾聽說過你兩位師姐的事迹？」

「聽說過。」

女子媚眼如絲道：「不錯不錯，聽說過你兩位師姐的事，還敢拜我為師，倒是有幾分膽色。」

女子繼續邁步往山上走去，嘴裡一邊道：「紅袖天宮自上任宮主離世后，宮主之位便一直空懸，現在在雲霄山管事的便是包括為師在內的四位長老，下面還有十二位執事，再然後，就是你們這些長老的親傳弟子的地位最高。」

「你除了長相之外…一無是處，但靈根好天賦多的人為師見多了，所以為師才選你做我徒弟，但為師也不指望你在修行這條路能有多大出息，留在我彩雲峰當個花瓶就挺好~」

聽到這裡，東方來嘴角突然微微揚起，他抬頭看了一眼女子，又看了一眼高處的彩雲峰，眉眼間笑意更濃了。

一切都還是之前的樣子啊。

景沒變。

人也沒變。

同樣的劇情。

東方來已經經歷了整整三遍了。

作為一名被老天眷顧的人士，他也曾想過在這個世界闖出一番自己的天地。

事實上他也確實有這個底氣，在他第一次來到這裡的時候，系統就出現了，帶來的獎勵也很粗暴——三條命。

每一次掛掉，他就會重新回到劇情的起點。

也就是說。

他擁有三次重生的機會。

這也算是一種外掛，第一次掛了，第二次重生之後就能知道第一世的劇情，從而驅禍避災，躲過許多。

東方來最開始也是這麼想的，可他沒有想到的是，好像沒有主角光環的他，前三世都死的極其窩囊。

第一世，他上雲霄山拜丁棠為師不到一年時間，東洲大陸燕國的第一修行世家蕭家的三公子蕭浪就來到了雲霄山上。

這蕭浪僅僅只用了一年時間，就成為了紅袖天宮所有弟子中最耀眼的存在。

紅袖天宮弟子大比的時候，他將東方來狠狠地羞辱了一番，可東方來並沒有得罪他，他不明白蕭浪為何對自己有那麼深的敵意。

後來，東方來才明白知道，他之所以仇視自己，是因為他喜歡上了自己的二師姐姜洛歡。

只是因為自己是姜洛歡的師弟，在之後的日子裡，這蕭浪便一而再再而三地和自己作對，甚至用了一些下三濫的手段，讓二師姐對自己逐漸失望……

一幕幕，一樁樁，東方來都記憶猶新。

那種被萬人鄙視，被身邊人誤解看不起的滋味，宛如一萬把鋼刀剮著心頭肉一般。

想起那些過往的事，不經意間，東方來就已經攥緊了拳頭，尖銳的指甲刺進血肉當中帶來一陣鑽心的疼痛，但東方來卻絲毫沒有察覺。

「你，怎麼了？」不知何時，丁棠轉過了腦袋，她看著東方來握緊的拳頭，一雙柳葉眉微蹙起來。

東方來猛得回過神來，他搖頭道：「師…師父，我沒事。」

丁棠看了一眼東方來逐漸鬆開的拳頭，意味深長地想了片刻后，領著他繼續往山上走去。

雲霄山。

東洲大陸，炎國境內第一仙山。

在連綿幾十里的山脈上，有著大大小小、高高低低幾十座山峰，但只有五座山峰最為高聳，除了四位長老居住的彩雲峰、秋雨峰、皓月峰和烈陽峰之外，還有一座紅袖峰，紅袖峰原本是紅袖天宮宮主所修行的地方，可就像丁棠說的，紅袖天宮自上任宮主死後，就沒有再立宮主，所以這紅袖峰也就一直空著。

終於走到山頂出，熟悉的風景映入眼帘，過往的一幕幕再次在心頭浮現。

樹影交映的羊腸小路上，又一個高挑的身影從拐角處走了過來，她一襲黑裙，手上握著一柄三尺二長的斬刀，遠遠看去，十分颯爽。

丁棠瞧見她走來，便向身側的東方來介紹道：「她就是你的大師姐沈寒憐。」

東方來當然知道她。

恐怕在雲霄山方圓千里地界，人人都認得自己這位大師姐沈寒憐。

「寒憐，你這次下山又是要去做什麼？」等沈寒憐走近后，丁棠便問道。

沈寒憐掃了一眼東方來，目光便沒有在她臉上停留，她向丁棠微微頷首，算是行過禮后，便冷冷回道：「殺人去。」

言罷。

沈寒憐單腳輕點地面，整個人拔地而起，凌空朝遠處山下掠去。

丁棠見東方來表情還算鎮定，又笑道：「你大師姐性格便是如此，你以後事事要依著她，死在她那把刀下的男人可不計其數。」

我知道。

山下男人，人人聞沈寒憐這三個字，便會嚇得顫慄不止，膽子小的，甚至會當場失禁。

大師姐的厲害，我早就見識過了。

「是。」東方來乖巧點頭。

「你二師姐姜洛歡近幾日身體不適，一直在屋子裡躺著，過幾日好了，你自然能看見，這彩雲峰雖大，但除了我們師徒四人外，再無他人，你住的地方，我已經給你選好了，隨為師來吧。」

東方來跟著丁棠繼續往前走，眉頭卻微皺起來，他心下疑惑道：「二師姐身體不適？前兩次不是這樣啊。」

小小的變數，讓東方來有些納悶，但他也沒有多想，跟著甘棠沿著小道，走到彩雲峰北面。

這裡有一間小小的木屋，屋子前面不遠便是懸崖，兩側和後面都是一片密竹林，雖然偏僻，但環境在山上來說到也不錯。

「你以後便住在這裡，晚些時候會有人送些生活用品過來。」

東方來像模像樣地拱手低頭：「是。」

丁棠俯下身子，看著這個長相清秀、容貌如畫，在顏值上挑不出半點毛病的東方來，忍不住伸手掐住了東方來的臉頰，笑盈盈道：「板著臉做什麼，來，給為師笑一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