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夜晚的天氣依舊悶熱,終憶仰頭看天上破舊棉絮似的雲,腳下一崴,牽著她的人瞬間收緊力度,扶她肩膀查看情況。
徐桉遠低頭詢問,只聽見那小小的一聲:「哼。」
「怎麼了?」他詫異。
她牽著他的手微晃,故意找茬:「你的錯,害得我崴腳。」
他沉吟:「這……也得怪我?」
「嗯。」她乖巧地往他懷裡鑽,迎面有路人走來,曖昧含笑地望著樹影下的他們,「沒有保護好我。」
「行。」徐桉遠主動認錯,手臂碰到她腿彎,被她輕盈一轉逃脫,繞至身後,食指戳他背脊:「背我背我。」
他半蹲下地,她順勢伏他背上,覺得眼前的世界一下開闊不少,原來一米八以上的視野這麼美妙。
「我不重吧?」終憶捏他耳垂,湊近小聲問。
「我要是說你重,你會不會打我?」
「會。」
徐桉遠自覺閉嘴。
終憶勾他脖子上的手漸漸不安分,摸他胸肌和鎖骨,偏偏他還要忍受背上和胸前兩種撩撥,只能深呼吸加快腳步,快點走完公園回家。
「別走這麼快嘛。」她咕噥一句,他聽話降速。
在微微的顛簸里,終憶打開一個新話題:「最近我們教培行業裁員厲害,你知道吧?」
徐桉遠將她身體往上托高几分,回應:「知道。」
「本來以為我們機構不受影響,現在也在裁員。」她歪頭貼靠他頸窩,說話的熱氣撲他皮膚上,「其實年後我就有想過要不要辭職回家,畢竟我們去考公務員還是蠻有優勢的。」
「想好了嗎?」
「本來想好了,現在覺得又沒想好。」
他聽出她對未來的猶豫,倘若這個時候開口讓她留下來,未免顯得太自私,他希望她能去做自己喜歡的事,就像她不止一次站在岸邊,笑著對他說:「徐桉遠,我喜歡你游泳時的樣子。」
徐桉遠道:「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
背上的人沉默一陣,緊接著,溫熱的氣息蔓上耳廓,終憶輕聲問:「即便這個決定,會讓我們分開,你也支持嗎?」
「分開的只有距離,心不會。」
她笑:「異地久了,心就分開了。」
徐桉遠背著她停在一盞長桿燈下。
終憶眼神迷濛,繼續說:「我爸去世后,我媽一直想儘可能地填補上那份父愛,即便現在有個喜歡她的人陪著她,她也想等我的事有著落了,再考慮自己的幸福。而且……」
她偏頭看他側臉,燈光打上來,眼睫下有一圈淡淡陰影。
「而且,當年我家出事,你們家也幫過我們許多,我一直覺得你很好,這段時間,我也很開心,所以——」
「我不會同意的。」
徐桉遠平靜截斷她的話:「你想分手,除非你看著我的眼睛說,你不愛我。」
「我……」
「你說了也沒用,我不會點頭。」
終憶拍他肩膀,掙扎著要下地。他手臂更緊地夾住她腿彎,一幅怕她逃走的姿態,她苦笑不得:「先放我下來,不然我真的生氣了。」
約莫三秒后,徐桉遠緩緩蹲下,確保她雙腿碰到地面才鬆開手。她被這樣的小細節打動,還沒說話,他馬上握住她的手,沒什麼表情地看著她。
她說:「我有東西要給你。」
他回:「如果我鬆手,你跑走了怎麼辦?」
「我又跑不過你,你可以把我扛在肩上,打我屁股。」
徐桉遠靜默一瞬:「我捨不得打你。」
終憶另只手臂摟住他,眼眸彎成月牙弧度:「那我們今晚試一下。」
他微微掀眼,似有困惑地看著她:「試什麼?」
她抓住他的手,輕觸自己腰臀的位置,抖肩笑:「打我這裡。」
徐桉遠輕嘆口氣,緩緩將她抱進懷裡,終憶同樣回抱他,哄金毛只需要對症下藥:「不分手,你這麼帥,身材又好,還這麼帶勁,我幹嘛要分手。」
「……」
「我想說的是,我想把你帶回家,正式介紹給我媽和楊叔叔認識,這是我想要結婚的男朋友。」
***
半個月後,機構里同事離職,準備回老家考公結婚。眾人圍桌聚餐,幾杯小酒下肚,從行業政策,聊到房價工資,講到婆媳矛盾,還有帶娃辛苦。
終憶聽得感傷,想起畢業季時同學們臨桌敬酒,說出對彼此的第一印象和心裡話,那樣的喧鬧和歡愉之後,只剩對未來的悵然和心裡無盡的空虛,她不喜歡離別。
心情鬱郁,她多喝了幾杯,伏在桌子上看手機。
曉江從談話中瞥來一眼,挪了幾個座輕推她肩膀,低聲詢問:「是不是喝醉了,你男朋友來接你嗎?」
「嗯。」她緩慢而大幅度地點頭,直接把手機遞給曉江,後者雲里霧裡,湊上前看屏幕,終於知道她的意圖。
「回啥?」曉江用手肘頂她。
終憶手臂交疊撐在桌面,下巴擱在上面,甜甜地笑:「徐桉遠,我喜歡你。」
「……」
曉江面無表情地瞟了眼對話框的昵稱:徐桉遠。
「我是問你想讓我回啥,不是聽你告白。」曉江無奈嘆氣,簡單敲一行字發送,本以為要等幾分鐘,沒想到她竟能看見「對方正在輸入」的提示,很快信息發來。
徐桉遠:你好,麻煩你讓她喝半杯溫水,我二十分鐘後到,非常感謝。
有些人一出現,磁場總能影響到周圍,例如此刻。
隔著透明玻璃窗,曉江第一眼就看到那個白衣黑褲朝店內張望的年輕男人,幾乎是立刻確定,他就是終憶的男朋友。
眾人看見曉江匆匆跑到店門口,和一個又高又帥的男人對話,異口同聲地起鬨,曉江進店后抿唇朝他們翻白眼,領著男人走到角落那張桌子前。
男人朝曉江頷首,俯身親昵地摟抱住終憶,在她耳邊說了什麼,一直懨懨趴著的人抬起頭,忽然很開心地抱住他,仰頭就想親他的臉。
「哇——」很有默契的第二聲。
原來是小憶老師的男朋友啊,郎才女貌,羨煞單身狗。
終憶被他摟著,頭挨他手臂一搖一晃。徐桉遠垂眸盯她紅撲撲的臉,躬身將她背起,沒走多久就聽她在耳邊嘟噥:「不想坐車。」
他直視前方,回應她:「走路的話,半夜才能到家。」
「你洗澡了哎。」終憶用鼻子輕嗅,臉頰蹭他脖頸處的皮膚,「香香的。」
徐桉遠繃緊肩背,沉下一團燥火,望了眼街燈后的公園:「想散步嗎?」
「好哦。」她倦懶眯眸,扯下他衣領,根本不知他們還走在街上,唇直接撞上去,「親親才能走得快。」
徐桉遠承認,制伏住醉酒的她是一種身心的折磨,痛並快樂著。
漆黑一片的小樹林里,終憶把他壓在樹榦前,像貓咪留下氣味一樣,一直用臉頰蹭他胸口,手不安分地在他身上四處撩撥,不耐又委屈地嚷著:「我要看……」
「看什麼?」
「腹肌呀。」
「回家再看。」徐桉遠緊摟住她的腰,觀察四下無人後,壓低聲音說,「回家后全身都給你看,我們還在外面呢。」
終憶手指摳著他衣襟,聲音楚楚可憐:「這裡又沒人。」
「待會就有人過來了。」他低俯頭吻她嘴唇,用氣音哄道,「是不是困了?我背你去停車場,該回家了。」
她像是聽到一件絕頂傷心的事,委屈兮兮,不講道理,甚至開始抽泣:「為什麼不行,你願意,我願意,怎麼就不行呢……」
徐桉遠抿唇沉默一陣,無法對這個邏輯說不,畢竟還是個小醉鬼。他的手撫上她臉頰,拇指輕輕拭過眼角,有濕意。在與她的情感博弈中,他永遠處於下風,也甘於臣服她。
「知道了,看就看,哭什麼?」徐桉遠牽她往深處走,微弱的燈光都在外圍,這裡是黑到只能看見輪廓,也不知她能看到什麼,「說好了,看完我們就回去。」
「好。」她仰起頭乖巧應聲,真像一隻貓咪。
好可愛。徐桉遠心潮澎湃,拽起衣衫下擺用牙齒咬住,腹肌與空氣接觸,一隻小手很快摸上來,他猜她正在咬唇笑。
「好東西。」她邊摸邊評價,還傻乎乎地笑了聲。
「……」他覺得此時的自己在她眼裡,像一件愛不釋手的商品。
徐桉遠垂眸看她,手輕撫她的發頂,時刻注意著周圍環境。
然而……
手下突然一空,溫熱綿軟的感覺與皮膚相觸,她蹲下身子,以唇代手,他只看見她的發頂。熱浪一陣陣撲來,樹聲嘩嘩更顯寂靜,徐桉遠胸膛起伏,最終咬牙掐著她的腰扛上肩,大步離開。
夜晚的她同樣讓人沉迷。
徐桉遠手握住終憶的腰,額間有薄薄一層汗,平躺直視著上方的女孩,啞聲問:「明早醒來,你還會記得自己今晚做過什麼事嗎?」
她的眼中醉意和愛意朦朧,一直咬著下唇邊沿,仰起頭時微眯眸,或是垂眸看他含著笑,沒有回應他一句話,像是聽不懂,又像是……沉醉其中。
不過他說的沒錯,黑夜過去,太陽升起,她又是純潔無辜,記不得前夜事的模樣,欲言又止地瞅著餐桌前的他,慢慢走近。
哪會不記得,大部分都記得,就是借著酒精釋放內心深處的小惡魔,做一些平時臉皮薄,不好意思嘗試的事。
例如,蹭蹭腹肌。
終憶怯怯瞅他,輕聲說早。
「過來吃早餐。」徐桉遠平靜注視她,把一杯牛奶移到她面前,「喝這個。」
「謝謝。」兩人手指碰了下,她像被電到微微彈開,他則頓在那,一雙黑眸盯著她不說話。
終憶又瞄他一眼,端過牛奶坐在他面對,輕抿一口后,開始給吐司抹草莓醬。
她怎麼覺得一夜之間,徐桉遠好像變了。以前的他看似冷酷淡漠,其實可愛又乖順,她最愛逗他,今天不知怎麼,從房間里出來望見他背影那刻,她的心跳持續亂拍,對上他的視線,像被扒光扔到黃沙大漠里,燥熱無所依。
他不是可愛的大金毛了,反而越來越像一匹狼。
不信邪,終憶決定偷偷再瞧他一眼。剛抬眸,對座的男人已經起身繞過方桌朝她而來。她的吐司還咬在嘴裡,愣愣看他將她從位置上抱起,最後坐他腿上,嚴絲合縫抱在身前。
「躲我?」他尾音上揚,聽得她臉紅心虛,口是心非地說:「沒有呀。」
徐桉遠手臂橫在她身側,左手吐司,右手抹醬,然後湊到她嘴邊。她抬手想接過,他反而拿遠。她伸手去搶,他偏頭吻她唇角。
終憶心跳如鼓,默不作聲地瞅他。他再喂一次,這回她乖乖咬了口,咽下后才說:「我自己吃吧。」
徐桉遠沒吭聲,又吻她一下。
事不過三,她乖乖坐在他腿上,讓他投喂吃完這片吐司,又喝下半杯牛奶,最後一口咽下時,他直接吻住她的喉嚨。
熱量轟然上頭,她瞬間懵了,怔怔地問:「幹什麼……」
徐桉遠抬頭,眼睛直勾勾盯著她,她彷彿看見他身後有狼的影子。
「你。」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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