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我男朋友煮的面
一屋四個人。
除了方父一直都在不停地咄咄逼人以外,剩餘另外三個,都很沉默。
方母是窘迫得沉默,顧京律則是不說話,繼續盛著麵條,看見祝願過來以後,將手邊那碗出鍋慢的遞給了她。
拿起筷子,祝願慢慢吃著麵條。
除了睫毛有些顫抖以外,看不出什麼異常之處。
「人啊,貴在有自知之明。」起初見沒有人回應自己,方父的話語逐漸變得更為犀利了起來,尖銳到滿滿都是惡臭的敵意:「臭水溝里爬出去的人,噴再多香水,那都是掩蓋不了身上自帶的臭味的!」
聞言,祝願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不過還是什麼話都沒說,低頭繼續專心致志地吃著碗中的麵條。
「真是好世道啊,吃了天鵝肉的癩蛤蟆還真的就讓他變青蛙了……這天鵝也是一等一的傻缺貨。」
最先忍不住的還是方母,這話難聽的連她都不能再聽下去了,臉上橫肉輕輕顫動著,出聲反駁道:「老方,你這到底是怎麼了?麵條一口沒吃,倒像是吃了好幾斤炸藥一樣。」
俗話說上門都是客。
客人全部客客氣氣的,當家作主的反倒擺出這麼一副下流的面孔出來,還不斷用言語諷刺,實在是不應該啊!
結果這些話非但沒有能讓方父閉嘴,反而還讓方母自己給「惹火上身」了。
「男人在說話,有你這頭髮長見識短的女人插嘴的地方?你給老子把嘴巴閉緊了!」方父怒氣衝天的大吼道,「生的女兒么跟你一樣笨,連個男人的心都不會抓住,白白讓外面的狐媚子撿了便宜。」
也是厲害,一句話能將在場的其他三個人都罵上一遍。
顧京律眉目之間隱隱有了些不悅的神色。
先前那些污衊他,往他身上潑髒水的話,他都覺得能忍,覺得無所謂。
但其中一旦牽涉到了祝願,心裡的氣血與怒氣就一道向上翻湧了起來。
捫心自問,他這輩子再對不起誰,也沒有對不起方家。
至於娶方雀初這個事情,那更就是無稽之談,連私下裡僅有幾次的單獨相處他都是禮貌而疏遠的,又談何什麼男女私情?
簡直天方夜譚了。
即便坐在椅子上這位是他一直以來都很尊敬的長輩,此時此刻也難以再一昧壓抑下火氣了。
正想開口時,身旁小姑娘率先「啪嗒」一聲,很用力地放下她手中的筷子。
小碗里的麵條倒是全部都吃得一乾二淨了。
祝願抱起雙臂,懶洋洋地往椅背上靠了靠,她沒什麼特別生氣的表現,反而像是在看馬戲團里的猴子表演似的,饒有興緻地挑了挑眉。
嗓音愉悅輕快,帶著一絲難以察覺卻又讓人無法忽視的譏諷:「不是我說,伯父,我男朋友煮得這麼好吃的麵條都還堵不上您這張破嘴啊?」
沒什麼客氣的成分在。
甚至還加重了「男朋友」那三個字,因為知道方父還是在為痛失夢中的金龜婿而生氣。
她這人也沒什麼其他愛好,就是很喜歡揭開別人的傷疤,反反覆復地澆酒精。
「怎麼好端端的還把我叫成是狐媚子了呢?」祝願慵懶地抬起了下巴,仍然是笑,卻笑得讓對面坐著的人有些不寒而慄了。
撫弄著塗了一層淡淡裸色的指甲,她不緊不慢地繼續說道:「敢當著我的面罵我的,從我出生以來,您還真是頭一個。」
這話不假。
端的傲氣凌人的大小姐架子,更不假。
她可是一出生就眾星捧月般的存在。
莫名一哆嗦,方父啞然失色。
沒想到有一天還會被一個二十齣頭年紀的小丫頭片子給唬嚇道。
下意識想咳嗽一聲漲漲威風,耳邊只聽得見祝願緩緩站起來的聲音。
兩隻手拍在桌上,她的身體前傾著,視線冷漠淡然,一字一頓地威脅著:「正好,我有個小侄子是籍外維和部隊出身,坦克開得很厲害,要不要請他開著來你家這兒做做客呢?」
離譜到沒邊的話了。
顧京律也是眼皮一跳。
不談後面那些什麼維和部隊、坦克之類的話。
要是沒記錯的話,祝願也就一個小侄子吧?
是他大哥那個每次因為不想去幼兒園而哭到鼻涕泡全部都流到嘴裡的臟小孩兒──顧赫軒。
今年的生日禮物,小傢伙是收到了一輛坦克外表模樣的電動小車子,愛不釋手,直到因為學人家玩什麼漂移把腿都摔折之後,才「退居二線」。
小坦克車也在他的玩具倉庫里吃著灰。
到底還是吃了沒文化的虧,方父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煞白煞白,心砰砰直跳,人也像是篩糠子似的,閉眼直哆嗦。
敢那麼說大話挑釁顧京律,是因為他知道顧京律不敢跟自己叫板,那童年照顧他幾次的恩情是這世界上最大的道德傘。
但凡他有一絲不敬重,那都可以蓄意用「不孝」、「逆子」、「無情無義」等辭彙在所有人面前哭天哭地地斥責。
是他一時之間太囂張,忘記了這個小姑娘的身份,所以連帶將她一起罵了起來。
人可是豪門公主啊,別說花費大功夫開坦克過來碾死他了,就是現在一通電話,派殺手過來直接在他的脖子上抹一刀,他都信!
有錢有權的人不就是視他人人命如螻蟻,為所欲為,想殺就殺的么。
他弓起背脊,兩瓣唇抿的很緊很緊。
祝願用力憋笑。
剛剛還囂張到頭髮恨不得都豎起來了的紙老虎,現在彎著腰的樣子就像是一隻瀕臨死期的瘦蝦。
這種話,騙她幼兒園的小侄子都不會相信,結果方父卻被嚇成這副模樣。
到底誰才是陰溝里的險惡臭鼠?
頭髮禿,見識也短。
對這個世界上所有有錢人封建固執的揣測,最後反倒成為了加害他自己的最大利器。
害人可不是終害己呢。
祝願重新坐了下來,雙腿交疊,嘴角勾起著肆意張揚的微笑。
她剛才說的話,還是有一些小心思在的。
只挑方父罵她的那一句展開不針對性的回擊。
至於另外說方母的,她不關心也不想關心;而說顧京律,害怕這個男人到時候因為方父質問他到底向著哪一邊而兩難,所以故意忽略了。
但回擊的時候,是有一起算在內的。
…
@官養呢:真正愛你的人,就是會下意識、無時無刻、置身處境的站在你的立場,為你而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