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勢在必得？呵呵。」

秦其琛被趙小乖奶凶奶凶的樣子逗得有些心癢。

白天他一直忍著沒細看趙小乖，現在趙小乖在他面前，跟趙熙如出一轍的小臉，但截然不同的表情，讓他有些驚奇。

他正想著，趙熙小時候會不會也像趙小乖這樣又奶又凶，可可愛愛。

忽然，一團濃郁至極邪惡的鬼氣從趙小乖身後冒出，甚至還緩緩纏住他小小的身體。

秦其琛發散的思維收回，神情微凝，當即想也不想的出手。

猛地湊近趙小乖，一把掐住那隻纏上趙小乖的惡鬼。

濃郁的鬼氣凝聚，惡鬼在他手上顯形。

這是一隻鬼童。

它面色青白，身量看起來只有人類三四歲孩童那麼大，身上還意外地穿著詭異的大紅色裙子。

秦其琛的手正好掐在鬼童的脖子上，鬼童在他手上凄厲的嘶吼，它周身煞氣暴漲想要對秦其琛出手。

秦其琛冷哼，鉗住鬼童的掌心微微放金光，鬼童立即凄厲的嘶吼起來。

「童童！」趙小乖仰著頭，看到鬼童被擒還被秦其琛弄得那麼痛苦，又氣又急。

他揮著小拳頭捶打秦其琛，因為個子太小隻能打在秦其琛的膝蓋。

他嘴裡罵著：「壞蛋！大壞蛋！你放開童童！放開她！」

秦其琛被打的有點懵，他垂眼看向趙小乖。

就見到趙小乖又是滿眼心疼地看著他手裡的鬼童，對他也是一臉憤憤，甚至比之前他踩到紙人還要生氣的樣子。

本以為自己本領強大於千鈞一髮之際救下小孩兒的秦大師：「……」

嘶，他好像又做錯事了。

「你放開童童！放開她！」

趙小乖還在一邊捶打秦其琛一邊嚷著讓他放開。

鬼童在看到趙小乖后，身上所有凌厲的氣勢盡數消散，就那麼直挺挺的任秦其琛掐著脖子，然後也萬分不舍的向趙小乖伸手，像是想要安撫趙小乖。

這場面一時間像極了一對小情侶被大壞蛋強自分開的，狗血八點劇場。

秦其琛被自己的腦補弄得無語。

雖然看出了趙小乖跟鬼童認識，但他還是沒有放開鬼童。

這鬼童渾身煞氣濃郁，周身還隱隱泛著紅光，顯然是殺過人的，並且從它的面相上看，它居然和江銘有很近的親緣關係。

「它是怎麼回事？」秦其琛沉眼看向趙熙問。

趙熙雙手交叉擱在膝上，一副看戲的樣子，沒有接他的話。

秦其琛蹙眉聲音加重，又問道：「和江銘有血緣的鬼童為什麼會在你這裡？」

「趙熙，你和江銘的死有什麼關係？」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趙熙掀了掀眼皮說，「有什麼關係你自己不會查嗎？」

「呃……」秦其琛被他這幅樣子堵得有些無奈。

他發現趙熙真的很陰晴不定，脾氣也非常捉摸不透。

他是看過他在面對他的粉絲的時候的樣子，他分明能陽光和煦，要多溫和就有多溫和，面對黑粉的時候，他又兇猛凌厲，正面剛的樂此不疲。

而對他——

他能上一刻還笑著，下一秒就開懟。

情緒變幻的速度天氣都及不上。

唉。

天色漸晚，透明玻璃窗外以及進入暮色，燈光將客廳照的敞亮，趙小乖還在不停的捶打著秦其琛讓他放開鬼童。

但因為秦其琛不理會他，也不放開鬼童，他越來越著急，眼睛甚至隱隱開始透著紫光——

這是要變殭屍的徵兆。

唰——

趙熙倏地起身，身形化成一道虛影瞬間移動到秦其琛面前，一手抄起趙小乖，另一手則是奪下秦其琛手上的鬼童，然後又瞬閃回去。

趙熙雖然想整秦其琛，但卻不代表他想看趙小乖暴走真的和秦其琛干架。

趙熙來回的速度極快，整個過程幾乎沒有超過一秒。

秦其琛瞬間手上空空，他微微沉眼看著回坐到沙發上趙熙。

趙熙沒有管他，他把小鬼童隨手丟在一邊，抱起趙小乖準備訓他又隨隨便便顯形。

但趙小乖靠著他，低著頭小聲叫著：「爸爸……」

原本還想批評他的趙熙立即聽出他的聲音不太對，他抬起他的臉，就見趙小乖居然紅著眼在哭。

「寶寶，怎麼了？」趙熙心裡發緊。

就像趙小乖能感受到趙熙的痛苦一樣，趙熙也能體會到趙小乖的感覺。

趙小乖現在的樣子並不是在撒嬌賣乖，他是真的很難過。

趙熙心疼：「怎麼哭了？」

趙小乖蹭了蹭他，不說話只是緊緊地摟住他的脖子。

趙熙見此，輕輕拍打著他的後背，抬眼冷冷地掃了一眼那邊同樣被趙小乖哭的有些無措的男人，又看向一旁的鬼童。

小鬼童會意。

它徐徐飄到趙小乖眼前，把自己的小手伸到他嘴邊說：「小乖不哭，童童給小乖吃。」

趙小乖微微抬頭，小鬼童帶著濃郁陰氣和煞氣的魂體手臂十分的誘人，他小小的咽了咽口水，強忍下那股想要一口要下去的念頭，搖搖腦袋說：「今天不吃童童，童童剛剛好痛。」

小鬼童笑了。

它臉色青白，一雙大眼睛雖然大黑陰氣森森，其實是有些丑的，但笑起來的時候卻還是讓人覺得有一點可愛。

「童童不痛，」它笑著把手伸的更近，「小乖可以吃童童。」

趙小乖大大的眼睛盯著小鬼童看了看，最後他還是沒有辦法忍住那股來自心底的飢餓感，嗷嗚一口咬掉了小鬼童的手。

和平常吃的美食不同，濃郁的陰氣和煞氣並沒有滋味，但是卻填補了趙小乖那種與生俱來的飢餓感，讓他的心情立即多雲轉晴。

趙熙見趙小乖終於笑了，拍了拍他的小屁股說：「乖乖和童童還有紅紅回房，爸爸有事情要和壞蛋叔叔說。」

「嗯嗯。」趙小乖點頭，從趙熙身上爬下來，狠狠瞪了秦其琛一眼，然後向房間走。

小紙人兒在他肩上，小鬼童另一隻沒有被吃到的手和他牽著，兩個也有模有樣的腦袋微微朝前傾，惟妙惟肖的朝著秦其琛「哼」了一下。

秦其琛：「……」

他定定的看著趙小乖的背影，沉眼思慮。

殭屍一道，素來以人血為食，從沒有記載說殭屍可以吃鬼，還吞噬掉陰煞之氣的……

「不是說要談談嗎？」趙熙打斷秦其琛的沉思，指著他旁邊的沙發說，「來，坐下說。」

秦其琛走過去坐下。

趙熙後仰靠著沙發靠說：「要談什麼？」

一笑又道：「分手嗎？」

秦其琛眼皮子一跳。

雖然他來這裡，確實是有這個意思，但卻不知道為什麼聽到趙熙這麼說出來，他心裡竟然有些抗拒。

秦其琛深吸了一口氣，平復掉心裡亂七八糟的情緒。

避開那個問話，他說，「我知道趙先生你跟我的前世很相愛，但趙先生你應該明白，轉世投胎會讓人忘卻前世所有的記憶成為一個新的人。所以，我不是齊丞，也不是那個你愛著的人……」

秦其琛一口氣把他憋在心裡十幾年的話都說了出去。

從他十歲那年，林四九尋遍古籍，探訪玄學各門各家終於找到他今生命格的源頭開始，趙熙和齊晨往事，就像是一把沉重的枷鎖鎖在他的身上。他這些年一直對趙熙避而不見，不僅僅是不願意麵對，也是不敢去面對。

趙熙是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殭屍之王，他的實力雖然沒有人真的見識過，但卻絲毫不容小覷。

他一直很擔心，如果他沒有處理好他和趙熙之間的關係，致使趙熙受到刺激而動了別的可怕念頭。

但現在，當他真的和趙熙說這些話，並且眼睜睜看著趙熙臉上笑容笑容淡去時，他竟然出奇的鎮定。

他意外地覺得趙熙並不會殺他，但生氣是肯定的。畢竟他和齊丞又延續了近千年的愛情，聽到他這麼說，他肯定很難受。

秦其琛身體緊繃，準備接受趙熙的怒火或是怨憤。

但趙熙在聽完他的話，整個人彷彿安靜了一會兒后，他像是有些獃滯，然後猛地抬起頭。

探過身子，手再次抓住秦其琛的衣領子。

「你剛剛說什麼？」趙熙死死盯著秦其琛的眼睛，好看的鳳眼此時滿是冷厲和錯愕。

他的目光如有實質，方才還笑意吟吟地唇瓣，此時也抿成一條線，顯然他非常不平靜。

秦其琛不知道為什麼，看著他冰冷的神情，心裡彷彿被針扎了一下。

他手微微顫動，隨即淡漠地再次解釋。

「我說，我不是齊丞。你跟他的感情，與我無關。」

趙熙唇瓣發顫，他的心臟就像是被颶風席捲，心緒就像是狂風海浪。

他想過很多種可能。

從他消失，避而不見這幾年。

他考慮過無數個，小傻逼不見他的原因。

萬萬沒想到，他居然遇到了最狗血的一個。

小傻逼，居然失憶了。

趙熙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看著這張熟悉的俊臉，只覺得滿腹的怨氣要炸開了。

趙熙揚起手就給了他一拳。

正中眼眶。

「趙熙！！」

因為距離隔得太近了，秦其琛雖然有防備，但還是沒完全避開。

秦其琛眼眶痛的不行，他心裡這一刻掀起怒氣，但對上趙熙的眼睛，不知道為什麼，那些怒氣又啞火了。

他說不清為什麼。

明明覺得自己是非常理直氣壯的一方，但面對現在的趙熙，卻覺得心有愧疚。

甚至不僅不還手，還說。

「抱歉，你要覺得還不解氣，可以再動手……」

秦其琛都有點想打自己了。

他覺得自己腦子有病，但是這些沒出息的話就像是不受大腦控制一樣。

他想，他一定是為了不讓趙熙暴躁。

一定是為了安撫他，避免殭屍王暴怒，影響世界安寧。

對，一定是這樣。

「除了臉——算了，你想打哪兒都行，只要你能出氣。」

說服自己的秦其琛，甚至覺得自己好像的下限可以更低。

他真的是為這個世界，犧牲太多了。

趙熙聽著秦其琛的話，看著他熟悉的樣子，原本動蕩的心緒逐漸平復。

他甩開秦其琛的衣領，坐回去，掀了掀眼皮，轉而淡淡地說。

「所以這就是你一直以來像個變態一樣關注著我，但卻又對我避而不見的原因？」

原本做好準備，再被暴揍的秦其琛：「？？」

趙熙看著秦其琛錯愕的神情，輕闔眼撇嘴嘖了一聲。

「你說你，既然早就這麼覺得，你就應該早點告訴我，而不是白白拖著我這麼多年，讓我不明不白的像個傻子一樣等著。」

他摸了摸臉說，「你知道一個男人的青春有多寶貴嗎？雖然我是不老不死的殭屍，但不代表我的青春就不被重視。」

秦其琛一言難盡：「還真是對不起了啊。」

趙熙冷冷一笑嗤鼻道：「光說對不起就行了？」

秦其琛皺眉：「那你的意思是……」

「光說不行，肯定得來實際的啊。」趙熙雙手環胸掃了秦其琛一眼，「雖然你說你不是齊丞，我和齊丞的婚姻也算不到你頭上，但你是齊丞的轉世，這些年也確實白白浪費了我不少時間，所以我找你要這幾年的青春損失費，然後我倆再兩清，你可以理解的吧？」

秦其琛：「？？」

夜幕降臨，夏日的夜晚即便是清風徐來，也帶著滿滿的熱意。

玄學界糾結了十幾年一直不知道怎麼跟自己前世戀人說明情況的高冷大師，在走出他前世戀人的公寓時，臉上的神情還有些恍惚和茫然。

一想起方才那位據說曾經愛的十分轟烈的殭屍之王一臉嚴肅的跟他算著他該賠他多少青春損失費的樣子，這位因為前世跟殭屍王之間的千年戀情糾結了十幾年的大師，恍惚間甚至開始懷疑他師父當年查資料的時候，會不會看的是……

鄉間野史？

「嗡嗡——」口袋裡的手機震動。

秦其琛回過神拿出來看了眼來電顯示。

——是他師叔林四九打來的。

「師叔？」他接了電話。

林四九的聲音隨之傳來：「喂，大橙子。你跟趙熙攤牌的怎麼樣了？你說話夠小心，也沒觸他的雷吧？」

「沒有。」他覺得他的雷點很高，一般人還真觸不到。

林四九：「那就好那就好。我就跟你說，你早點跟他說清楚要好吧。趙熙他是個殭屍，前世跟你那麼相愛，他不可能放過你這個轉世的。

所以你還是越早面對的好，免得拖得時間久了，把他惹惱了，他直接把你囚禁在他身邊就不好了。」

「你也知道你的前世跟他愛的有多深，現在又過了快一千年，他肯定變得更偏執也對你勢在必得，所以大橙子你跟他相處要小心……嘟嘟嘟……」

秦其琛面無表情的掛斷了林四九的電話。

四下蟬鳴聲聲，他收了手機，大步朝著他的車子。

偏執？

勢在必得？

可去他媽吧。

作者有話說：

還有寶寶在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