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意見
張思雨和其他的選手有一點不一樣。
她平時總是一副中性打扮，寬寬大大的破洞裝，花里胡哨的大塗鴉，剛進組的時候，所有人都以為是她是走嘻哈、唱rap的。
但其實人家是戲曲界的國寶級大師童真一的關門弟子。
三歲練聲，六歲學戲，十五歲就開始登台表演，一出《四郎探母》名動梨園，唱念做打，手眼身法步，都是有板有眼。
是當前戲曲界公認的第一女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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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這個有點帥的少女，修的行當不是青衣花旦，而是老生。
雖然這個「第一女老生」的頭銜是因為當前戲曲界已經開始青黃不接，已經沒幾個女子唱老生了。
但這個稱謂在一定程度上還是體現出張思雨的業界地位。
剛過二十歲的她，已經是個名副其實的角兒了。
雖然節目組號稱所有選手都是素人，但人家戲曲界的角兒，也的確沒有在娛樂圈裡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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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她來了。
來這裡，既是因為對流行音樂的確感興趣，更是因為想通過自己的力量，宣傳一下戲曲文化。
她的這個目標，無疑能夠拔高整個節目的立意。
因此她也是導演關照名單里的一位。
只是她登上這個名單倒不是因為背後有爸爸，而是她自己就是個霸霸......
...
之前看林涵對著所有參賽選手大批特批，所以張思雨上台的時候其實是帶著一絲不服氣的。
所以她選了一首最能炫技的歌。
作為從小唱戲的，唱流行曲的高音真的就是，亂殺。
一首歌直接唱上了G5，並且還是輕輕鬆鬆唱上去的，就好像嗓子里有一個高音嗩吶。
並且她還是不是一味的炫技，整首歌的表演圓融自然，歌聲飽滿而空靈，情緒傳遞也十分到位，共鳴直拉滿。
一曲唱畢，導師席上齊刷刷地亮了燈。
連社恐歌王張志和都難得的發表了一大串觀點，對張思雨的演唱給出了高度評價。
除了林涵。
在大鬍子祁真發表完核心內容只有「厲害」兩個字的3000字長評之後，林涵拿起了話筒。
「張思雨是吧......」
這幾個字一出，台上台下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他來了他來了，他帶著他的點評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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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首歌唱得真的很好，技術上在我這裡幾乎無可挑剔。我能聽的出來，這個G5的高音對你來說是真的很輕鬆，所以聽起來也很舒服。」
「不錯，這是今天到目前為止最好的表演了。」
說完，林涵就放下了話筒。
也讓一直等著他繼續開炮的其他人有點措手不及。
咦？
居然沒有反轉嗎？
不說其他人，就連站在台上張思雨都有一點詫異，她還在想如果被批評的話，要用什麼開場白來反駁呢......
結果到她這裡居然這樣就沒了。
我都捏緊了拳頭要揮出去了，你直接啞火不來了？
給人整不會了。
「......謝謝林老師。」
張思雨只能不尷不尬地道了個謝，準備轉身下台。
...
「誒誒，張思雨選手，你等一下。」
但是好不容易林涵不開炮了，一直沒太多發言的作詞人孟甫白反倒跳了出來。
這位爺吧，就是很奇怪一個人，如果有人研究過他之前所有文字類作品的話，就會發現其中有一個非常明顯的共同點。
批判。
他不管是作詞也好，還是做人也好，都很喜歡帶有批判性的東西。
就是某一樣東西，別人說好，我偏偏要說它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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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人也有一個比較直白的形容詞：杠精。
只是這位杠精先生，自身的確有些才華的，所以才能在歌壇走到今天，還沒被人蒙麻袋給錘死......
當然這也可能是跟人家每年高薪聘請的安保公司有關。
也可能是跟人家雖然喜歡杠，但也不是誰都無腦杠有關。
就比如說，粉絲基礎比較好的林涵，唱了一首《倔強》全場好評，他就沒有跳出來唱反調了。
該說不說，要不人家能成功呢，真就是能屈能伸。
而這次參加這檔綜藝，導演組也是想讓這位杠精先生來唱一唱紅臉，給節目組整點話題出來的。
只是這份活被林涵搶了先。
而孟甫白有一點比較好，他喜歡批判，但不一定非要他自己來批判。只要能有人做一些反對性的發言就行。
簡單說就是，如果有人幫他杠，那他也會很舒服。
就像是自己撓痒痒，和別人幫忙撓痒痒，只要都能止癢，對他來說區別就不大。
所以原本張思雨唱完，孟甫白也是給亮了燈的，因為想著最後會有林涵來幫他批判的，所以他躺得很自在。
可是林涵居然沒有開噴。
反而好好地給人誇了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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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這就很難受了呀。
這種感覺就像是他後背有些痒痒，本來指著林涵給他撓一撓，結果人家非但沒上手，反而用羽毛去搔了搔他的咯吱窩。
就，很不舒服，更癢了。
於是這位不杠不舒服斯基·孟甫白就跳出來了，攔下了準備下台的張思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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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剛剛林老師都說這是今天最好的表演，但其實在我看來，你這場表演還是有很多不足的。」
孟甫白拿腔拿調地開了口，還不忘cue一下林涵。
「在技術上的確比較亮眼，但是我只聽到了一味的炫技，完全沒有表達出歌曲的感情，畢竟唱歌是藝術，不是技術。」
「所以說，你這首歌在我這裡，其實是比較失敗的一次表演。」
這一通輸出，把在場所有人都干懵了。
不是啊哥，你剛剛還給人家亮了燈，現在說人家失敗？
這不講武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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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涵第一個不服氣。
他之前的點評雖然聽起來有點不近人情，但那都是結合他自己對唱功的感悟，以及在系統的全方位指導下進行的。
也就是說，他的評價雖然不好聽，但沒有一句是無的放矢。
而對於張思雨的評價，就連繫統都說，在這個舞台上來說，的確是無可指摘。
畢竟是唱了十幾年戲曲的，不管是氣息還是唱腔，都是可圈可點。
也是因此，他才會給出那些肯定的評價。
所以孟甫白突然跳出來說張思雨只有技術沒有感情的時候，他還再向系統確認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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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給出的評價是基於兩個世界的巔峰音樂家對於音樂的理解，所給出的綜合性評價，至少比這位孟先生要科學得多。】
【這位張思雨選手的唱功，已經不輸現在精通水平的宿主你的。】
系統似乎也對孟甫白的質疑不太服氣，連冷冰冰的電子音都能聽出一絲絲的嘲諷。
有了系統的確認，林涵基本確定了，這位金牌作詞人給出的評價，應該就是單純在杠。
就是不知道，他是沖著自己，還是沖著台上的張思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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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林涵沒有想到，其實孟甫白沒有針對任何人。
他只是單純在杠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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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張思雨本來都要退場了，結果被叫回來說了一通，臉刷的一下就紅了。
雖然演出經驗不少，但她還真沒被人說過唱歌很失敗。
就連懟遍了節目組的林涵，對他都是表揚的。
就是說，雖然才第一次錄製，但是言辭犀利的林涵，對於這些選手而言，他的評價好像變得很有意義了。
至少對於目前唯一一個受表揚的選手來說，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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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想到林涵剛剛的評價，張思雨忍不住把眼神看向了導師席的最右邊。
而林涵沒有回視，只是看著孟甫白的位置，有些漫不經心地拿起了話筒。
「那我倒是和孟老師的意見不太一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