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因為萬蘿一個人的失誤，整個項目組連著熬了幾個大夜，才把這個簍子補了上去。

此次危機公關堪稱是業內典範。

在短時間內，SSR卡面和劇情全換新，本來準備在下個月放出的免費活動SR卡，也直接拿出來送給玩家。

活動閣再次更新的時候，項目組的人都在辦公區守著微博。

所幸風波總算是平息了下來，玩家們前兩天追著罵官博罵策劃，現在倒是留下了清一色的好評。

「這個劇情策劃給我吹爆！是原來的那個小姐姐又回來了嗎？下次的劇情，我沒她不看！」

「被奪舍的老公終於恢復正常了，之前搞那麼油膩，官方是想找個理由給我們送鑽石吧，我還真謝謝你啊。」

「看在這麼漂亮的免費卡面子上，我今天就做一天的護城寶！下次還亂來，就繼續罵。」

「老公好帥嗚嗚嗚，拿出這種劇情才能有資格割韭菜吧，記住了！」

出現重大失誤的萬蘿，不但這個月獎金沒了，還丟臉丟大了。

看到同事們如釋重負的臉，她一個人收起了手機，默默躲去了洗手間。

姜司茵立了大功，拿了雙倍年終獎。

有同事覺得姜司茵的雙倍年終獎太誇張了，但是主策劃說了，這是靳總親自批的。

只要把靳總抬出來，組裡就沒人再討論了。

經過這一仗，姜司茵的名氣算是打出去了，連隔壁世能科技的手游部都有人問她的情況。

想挖她這事兒，姜司茵以前也遇到過。

她不想跳槽，博網科技的薪資高，而且這裡還有個沒攻克的靳森。

下班后，同事們還在聊要不要去哪兒慶祝。

姜司茵不喜歡聚餐，她跟白菲講了一下，自己先拎著包走人了。

電梯到了，姜司茵按完樓層，剛準備關門。

沒幾秒，電梯門又開了，外面站著剛下班的萬蘿，她們隔著門，對視了一眼。

尷尬的不是姜司茵，是萬蘿。

她直直地盯著電梯裡面，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你下不下？」姜司茵伸出手，做出要按下關門鍵的動作。

萬蘿沒說話，瞪了她一眼，捏緊包上的金屬鏈條，快步走了進來。

又發什麼神經了。

姜司茵連白眼都懶得翻，低頭玩手機，避免跟她眼神對視。

電梯勻速下降，也是挺巧的，一路上沒停下來過，就她們兩個人，導致空氣瀰漫著令人窒息的尷尬。

萬蘿憋不住了，忿忿地懟了句：「你是不是很得意？」

「其實也沒什麼啦。」姜司茵語氣很淡定，「就是看銀行卡餘額的時候，挺開心的。」

萬蘿：「……」

電梯剛到一樓大廳，她就飛速地走出電梯門，搶在姜司茵前面離開了。

看著萬蘿留下的背影，姜司茵看出了落荒而逃的感覺。

自從上次把靳森的手帕送回去后，姜司茵再也沒收到過他的消息。

送手帕的時機，她可是想了又想，挑了又挑。

當時超跑之約的預告剛公布，天空電閃雷鳴準備下大雨，再加上他們第一次見面時的手帕……

那可不就是加深印象的最好時機嗎？

姜司茵自覺她選的時間很討巧，但無奈她遇上了一個不解風情的男人。

遊戲的危機公關搞定了，靳森連條簡訊都不給她發。

像話嗎？

哦，她差點忘了。

這是姜司茵在追靳森，而不是他追她。

姜司茵拿到靳森手機號的當晚，就主動加了他的微信。

時間過去了整整三天。

她發送的驗證消息從「我是姜司茵呀」，到「靳總加加我啊」，再到「嗚嗚嗚靳總不認識我了嗎」……

至今了無音訊。

-

危機結束后，主策劃叨叨好幾天的新人終於來了。

博網科技招聘的員工大多都是通過校招進來的，社會招聘招的都是工作經驗豐富的人。

今年的校招時間沒到，新人是往屆畢業生，又沒有什麼工作經歷，可能就是來博網鍍個金。

《城市戀人》開服兩年了，乙游部並不缺人。

姜司茵不太明白，隔壁大樓世能的乙游不是正在開發狀態嗎？為什麼非得來博網？

伍薇特地強調，這個新人是姜司茵的粉絲，崇拜她好久了。

高層交代過，姜司茵必須對她嚴格要求，實在不行，那就批評教育。

姜司茵不會批評人。

像她這麼溫柔的小仙女，對人根本凶不起來好嗎。

她對女生和和氣氣，只對渣男重拳出擊。

星期四上午，溫明珍來了，提著包踩著小高跟，穿得還挺低調的。但她渾身上下的氣質就不一般，毋庸置疑，這是一個非富即貴的大小姐。

溫明珍纏著表哥靳森很久，才終於讓他鬆口，讓自己跟在姜司茵的身邊。

只是溫明珍不知道靳森特地交代過，對她這個實習生的標準要格外嚴格。

溫明珍不但沒遲到，還來得特別早，一雙眼亮晶晶的，滿懷期待地走到姜司茵旁邊。

不像是來上班，倒像是來追星的。

兩杯一模一樣的冰美式，一杯放在姜司茵工位上，一杯放在她自己那。

「司茵姐，我叫溫明珍，這是給你帶的咖啡。」溫明珍眨巴眼睛，「如果你不喜歡冰美式，下次給你買別的。」

姜司茵被她的熱情震撼了，頓了頓說：「喜歡的。」

溫明珍一上來就自報家門，把市面上現有的乙女遊戲全報了一遍，並表示她是乙游深度玩家，每個遊戲都氪了六位數。

不僅如此，她對姜司茵做的遊戲如數家珍，連她大學時做過獨立遊戲都知道。

同事們陸陸續續上班了，溫明珍自來熟地跟周圍工位的人打了招呼。

姜司茵確定了，新人她好像有那個社交牛逼症。

溫明珍很主動地問：「有什麼工作給我嗎？」

姜司茵：「你先把我們遊戲的劇情重新過一遍，我再教你怎麼貼近人設。」

生日閣事件過後，萬蘿的能力短板已經人盡皆知了，寫一個角色就夠嗆，更不用說給她兩個角色了。

新人溫明珍的白富美屬性很明顯，姜司茵覺得，按照她從小到大接觸的環境，培養一下，寫出紈絝富二代的人設不成問題。

如果不會，她可以慢慢教。

溫明珍很聽話，喝了口咖啡就開始工作。

她低頭在手機上過劇情，能聞到旁邊工位上傳來淡淡的香味。

不知怎的，溫明珍感覺姜司茵身上的香水有些熟悉。

上次她坐表哥的車回家時，在後座聞到的好像就是這個味道。

溫明珍探頭探腦，湊過來聞了聞，壓低聲音問：「司茵姐，你用的是什麼香水啊？」

姜司茵沒察覺有什麼不對，下意識回答：「羅意威的奇迹天光。」

溫明珍「哦」了一聲，然後把椅子轉回去。

和偶像的同款香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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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明珍悄咪咪地摸魚，有些興奮地掏出手機，高跟鞋的鞋跟在地上旋轉又落下。

她點開微信對話框，拍了張工作照，給靳森發了工作彙報。

「表哥，我今天有認真工作！」拉赫

「還有啊，司茵姐真人好美，身上也香香的。」

溫明珍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來之前把備註名換掉了。

現在，她只是博網乙游部一個低調的打工人。

等了一會兒，手機振動了好幾次，微信彈出幾條消息。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靳森的冷漠語氣。

【大魔王】：你是去聞香水還是去工作？

【大魔王】：不想上班可以現在就走。

溫明珍努努嘴，決定放棄跟這個冷麵無情的男人溝通。她把手機關靜音，扣在桌面上。

不生氣不生氣，為了賺你的生活費。

打工第一天，小溫加油。

-

第二天去公司，姜司茵帶了新寫的半份劇情，是昨晚熬夜寫的，她捂著唇打了哈欠，準備今天繼續打完。

不知道是說今天運氣好，還是出門的時間卡得順利。明明是上班高峰期，她不但沒堵車，路上遇到的還都是綠燈。

事出反常必有妖，姜司茵心裡隱隱有些不安。

等她到辦公區時，溫明珍已經乖乖地守在工位上了。

兩個人的工位上又擺了一模一樣的咖啡，杯身是紅綠色的，很有聖誕氛圍。

溫明珍在撥弄她新做的美甲，抬頭看過來，獻寶似的咧嘴一笑。

「星巴克的聖誕新品，半糖，換燕麥奶。」

儘管對燕麥奶不感冒，姜司茵還是很給面子地嘗了嘗：「嗯，挺好喝的。」

她不想打擊職場新人的熱情，熱咖啡下了肚子，暫且遺忘了不安感。

聽到這，溫明珍挪動著椅子，滑到姜司茵的工位上。

滾輪在地上轉了轉，她興高采烈地轉了一圈：「司茵姐，聞到了嗎？」

姜司茵垂眸，看見溫明珍小香風外套的金線在陽光下閃爍，一股熟悉的香水飄進鼻間。

「奇迹天光？」

溫明珍笑著點頭：「昨天下班后我就去商場買啦，好好聞哦。」

姜司茵以前只見過各色各樣的追求者，第一次見到真愛粉，這個小姑娘有點兒可愛。

閑聊完畢，姜司茵打開電腦，開始一天的工作。

最近事業運水漲船高，情場也勉強還算順遂，姜司茵春風得意，工作態度也倍兒棒。

她鍵盤敲著敲著，抬起頭看向四周，工位上大致都空了，下班時間已經過了快一個小時。

溫明珍下班前，本來打算和姜司茵說聲再見，看到她全神貫注的樣子，沒打擾她，早就拎著小包包走了。

今天是星期五，姜司茵可不想留下來主動加班。

她簡單拾掇了桌子，拿著車鑰匙，打算去公司負二層停車場。

站在電梯間等待，姜司茵又開始惴惴不安。

她滿腹疑惑，今天挺順利的啊，心臟怎麼就狂跳個不停？

姜司茵的預感很准。

等了大約五分鐘，電梯從底樓升到了頂樓，又從頂樓下降到30樓，「叮」的一聲，停在了她面前。

電梯門緩緩地打開，裡面的人也展露了出來。

身邊沒有助理，沒有秘書，只有靳森一個人在。

姜司茵直勾勾地看著，靳森邊聽電話邊閉眼揉著眉骨，她眯起眼笑了，安靜地走到他身後，站在那裡。

門再次合上，彷彿隔絕了一切，把他們關在了一起。

靳森正舉著手機在打電話，姜司茵隱匿她的存在，悄悄地偷聽了一耳朵。

封閉的空間里，靳森聲音冷淡，似是嘲諷：「哦，你說今天想見一面？」

姜司茵心臟猛地一抽。

電話那邊的人說了什麼，聽筒聲隔得很遠，聽不大清楚，但隱約能聽到是一個女聲。

靳森猶豫片刻，轉而開口：「在哪兒見？」

一種無形的壓力籠罩著整座電梯。

姜司茵察言觀色，越發慌張，她怎麼覺得這些對話那麼熟悉呢？

她極為敏感地豎起耳朵，感官被放大，通話仍在繼續。

靳森忽地輕哂，無所謂地應了:「行。」

幾近冷漠的語調，毫不在意的態度，再加上這聲哂笑……

和一個月前的記憶完美重合。

她跟渣男蘇峻在決定見面前也打了一通電話，敲定了地點。

而且當時的對話和現在別無二致，面基當天他直接暴露本性。

或許是一個月前被騙的經歷太慘痛，姜司茵受不了被騙，相同的場景再現，大腦一陣嗡鳴，一個可怕的念頭閃過她的腦子。

靳森不會也和蘇峻一樣吧？

他也會騙別的小姑娘，她追的那段日子變成了笑話。

三個月前，她之所以和渣男交往，就是因為靳森的那張照片。儘管她只是和照片談了幾個月的戀愛，但她依舊投入了很多感情。

姜司茵眼前發黑，不行，她得跟過去弄清楚。

雖然她已經追了靳森一段時間，但是現在滿腔怒火湧上心頭，她寧願放棄之前所做的努力，也要阻止他禍害別的女孩子。

她在後面思緒紛飛，轉眼間，電梯已經停到了一樓，靳森解了顆西裝扣子，走出大門。

電梯門眼看著就要關上，姜司茵瞥了眼亮著的負二層按鈕，咬咬牙沖了出去。

如果她去地下停車場開了車再出來，靳森的車早就駛遠了。

看到靳森坐上了車，姜司茵飛奔到馬路旁，她沒找到能搭的便車，卻在路邊逮到了一個騎摩托車的同事。

他是樓上網游部的程序員，剛買完黑糖珍珠蛋撻，騎著摩托車回來加班。

姜司茵在錢包里翻出一百塊，塞到他手裡：「我有急事，這輛車借我！下周一還你！」

男程序員一臉懵逼地被趕下了車，眼睜睜看著她拔掉他頭上的頭盔——

姜司茵戴好頭盔，跨坐在摩托車上，油門擰到底，發動機產生巨大的轟鳴聲，一身帶風地衝上了馬路。

男程序員抱著黑糖蛋撻，黑框眼鏡里滿是茫然，目送姜司茵遠去……

杭城入了夜，星星點點的夜幕將這座城市包圍。

姜司茵感受到霓虹燈在跳躍，冰冷的秋風在耳邊呼嘯而過。

她死死注視著靳森的車，在後面跟得很緊。

噗通，噗通。

心臟跳得十分有勁。

勞斯萊斯一路開往杭城東面，這個時間，堵車堵得厲害，前面遇到了紅燈，燈光穿過層層疊疊的車輛。

靳森工作了一整天，大腦一直在高速運轉，一時半會還停不下來。

車堵得有些久了，靳森頗為不耐。

他眉頭微蹙，倚在車座上，像是有感應那樣，偏了偏頭，朝窗外望了一眼。

旁邊停了輛帕薩特，而帕薩特邊上是摩托車。

靳森稍稍一頓，目光穿透車窗和霓虹，緩慢地落在了那輛摩托車上。

那兒有一個戴著頭盔的陌生女人，牛仔褲繃緊，雙腿跨坐在摩托上，她直直地盯著他的方向。

隔得很遠，靳森看不清她的五官。

朦朧的夜色里，靳森和姜司茵遙遙相望。

而那個戴著頭盔的陌生人，似乎很憤怒，莫名地伸出右手，她的手指白皙纖長。

然後緩緩地給他比了一個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