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憶當年
說起和鄭騫的淵源,其實不止童年那一次相遇,他們還曾是高中同學。
高一剛開學那天,他就認出了鄭騫。但多年的自卑在作怪,他從不敢主動打招呼或是靠近鄭騫。
有天傍晚,他獨自一人路過球場,看到不遠處有一個人正在打籃球,他獨自一人,陽光灑在他的身上好像給他度了一層金,那一瞬間,他整個人都像在發著光,這一幕直直的擊進陸行舟的心臟。
鄭騫似乎察覺到有人在看他,他抬頭掃視一圈,看到不遠處一個少年正傻傻的看著自己。很眼熟,好像是和自己同班的男生。
鄭騫朝著他招了招手。
陸行舟這才回過神來,他慌亂的擺了擺手,然後頭也不回的跑了。
他的心臟跳的飛快,剛剛看的太入迷了,竟然就這樣被發現了。
陸行舟的臉紅成一片,就像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一般。
鄭騫也莫名其妙,看著那個人像是受驚了一般,飛快地跑了,但他也沒有在意。
後來陸行舟摸清了鄭騫打籃球的規律,每個周三傍晚,他都會在這裡打籃球,陸行舟每次都坐在一邊看。
久而久之,鄭騫也注意到了陸行舟,陸行舟順利搭上了話。
有天,鄭騫突然問他:「看了這麼久,是想打籃球嗎?」
陸行舟聲若蚊蠅:「我不會。」
鄭騫道:「我教你吧。」
陸行舟的眼睛亮了亮:「可以嗎?」轉眼他的眼神又暗下去了「算了吧,我很笨。」
鄭騫像揉小狗似的揉了揉的頭,道:「沒有人天生就會。」
從那之後,陸行舟每次都會跟在他後面,和鄭騫一起打籃球。
他學的很慢,磕磕碰碰的,很累,但是他覺得很快樂,他珍惜每一個和陸行舟在一起的日子。
從前,班裡有很多人欺負他,因為他性格內向,從來沒有朋友,總是格格不入。可是總從和鄭騫熟稔起來,鄭騫總是罩著他。
有次回班裡,他的板凳被撒了墨水,鄭騫發了好大一通脾氣,揪出了那個人,拳頭直接照著臉呼過去,那個人的臉當場腫成豬頭。
鄭騫總是把他從黑暗裡拉出來,像是他的救贖。
直到林末的出現,自從林末來到他們班,鄭騫的心思都放在了他一個人身上,他整天跟著林末後面噓寒問暖,不久他們就在一起了。
而陸行舟又成了被拋棄了那個,不對,怎麼能用拋棄這個詞呢。鄭騫根本沒有和他在一起過,只是他一廂情願的自我滿足罷了。
他知道鄭騫不可能和他在一起,畢竟鄭騫是那麼耀眼的人,而自己只是一個活在泥坑裡的人,兩者的差距雲泥之別。
但他還是想滿足自己的私慾,哪怕和鄭騫多待一會也好啊,想被他身上的光照亮。
他看著林末佔據了鄭騫所有的時間,而鄭騫也慢慢的和他疏遠了。直到那天,鄭騫和他說:「陸行舟,以後別跟著我了,我和他在一起了,我不想讓他多想。」
陸行舟強忍著心酸,道:「好。」
從此以後,沒有人會對他好了,那些被鄭騫恐嚇過的人,也變本加厲的欺負陸行舟,想著法子把鄭騫對氣出在他身上,而鄭騫一次都沒有再幫他出過面。
陸行舟覺得,自己世界里的那片光又消失了。
後來,鄭中天意外去世,鄭氏陷入危機,鄭騫一度忙的焦頭爛額。陸行舟回到大宅求父親幫鄭氏渡過難關,陸父本就因他這麼一個私生子愧對原配,又看他來替鄭氏求情,氣的抄起棍子狠狠的朝陸行舟的後背砸了下去。
陸行舟當場跪了下去,他一邊忍受著陸父的杖責,一邊忍著痛呼保證,自己以後絕不會和弟弟搶陸家的財產,並保證和陸家斷絕關係。
李淑敏聽到這話,一邊偷笑著陸行舟是個腦袋不靈光的,一邊裝作心疼的攔著陸老爺子,道:「既然行舟都這麼說了,就隨他去吧,您可彆氣壞了身子。」
陸父任是沒鬆口,他還沒老糊塗,雖然是私生子,但也流著他身上的血,陸父氣急道:「你以後一定會後悔的,竟然要為了那個小子和陸家斷絕關係!」
陸行舟默默站起來,走在院子里,對著大門跪下,態度堅決。
陸父甩下棍子走了,大門又緊緊的閉上。
陸行舟的身上劇痛難忍,陸父是真的氣到了,下手絲毫不留情,但是為了鄭騫,他跪了三天兩夜,中間無數次覺得自己就要在這院子里餓死痛死,卻又在昏迷中掙扎著醒來。
知道第四天清晨,大門才打開,陸父像是一下子老了十歲,他看著跪在院中的陸行舟道:「這次的問題鄭氏解決以後,就不要再來陸家了。」
終於聽到滿意的回答,陸行舟撐不住了,他唇邊帶著笑倒了下去。
醒來后在醫院,他嚴重脫水,後背部軟組織多處挫傷,但他毫不關心自己的身體狀況,他一心只想著去找鄭騫,等到能下床,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陸家的勢力半強制的要求鄭騫和自己在一起。
因為鄭騫根本沒辦法選,他只能同意自己這樣的無理要求。
在鄭騫眼裡,陸行舟就這樣「雀占鳩巢」,「名正言順」的把林末送去了美國,又搬進了自己的家。
雖然他幫了鄭氏,但鄭騫再也沒有對他和顏悅色過,他也難受的偷偷躲在被子里哭過,但醒來了他還是滿腔熱情去面對鄭騫的譏諷。
婚後這六年,每當他堅持不下去的時候,他就想著,再多堅持一天,說不定這一切就會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