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章
顧雲涵再次回到天澤他們的落腳點時，身邊多了兩大一小。
一位面色蠟黃的中年男子，一名面容普通的中年女子，外加一個面色略顯蒼白的小孩，一家三口。
這是她出發前問紫女要來的人皮面具，對於這一點，顧雲涵非常佩服紫女，反正她是永遠學不會易容術的。
終於憑著自己的「本事」成功的將無名和驚鯢忽悠到自己的陣營。
顧雲涵覺得，離自己的目標又近了一大步。
天澤對顧雲涵突然帶來的幾人也沒有多問。
安頓好無名三人後，顧雲涵單獨見了天澤。
天澤為流沙辦了不少事，紫蘭軒他們雖然遲到，但既然人到了，那人情也就到了。
翡翠虎案天澤幫忙轉運糧草，提供線索，也是出力頗多。
如今更是為了流沙的壯大在各國遊走奔波，雖有四大天王輔佐，卻也是小心翼翼。
更何況，她還準備推出一些另外的產品，這些產品一出，以天澤團體的實力，怕是會很吃力。
天澤如今的境界是地階八重天，離天階還差兩個小境界，顧雲涵打算幫他，看他能不能突破。
畢竟，想要馬兒跑，就得讓馬兒先吃飽不是？
顧雲涵與天澤說了其中利弊，讓他自己選擇。
天澤也是個狠人，根本不考慮，直接同意。
天澤的想法很簡單。
流沙如今正是用人之際，他的作用還是很大的，顧雲涵不可能害他。
既然不會害他，那她所做之事就絕對對自己有利。
保險起見，顧雲涵還是先查探了天澤的全身脈絡。
天澤的手腕觸手冰涼，溫度相比常人不知低了多少。
隨著真氣不斷在天澤筋脈遊走，顧雲涵越來越驚悚。
看向天澤，滿臉不可思議。
天澤的全身脈絡被人打亂，最主要的筋絡還被天階高手強行震斷。
難以想象，天澤在被夜幕關押之前，到底經歷了什麼。
難怪他如此恨夜幕，恨韓國。
天澤當初被廢的相當徹底。
他在被關押的這些年，用了大量的時間，在這些被打亂的脈絡中捋出了一絲頭緒，修鍊到如今的境界，簡直就是個奇迹。
如果天澤脈絡恢復，那絕對是個絕世妖孽！
流沙，好像撿到寶了。
天澤看到顧雲涵臉上的震驚之色，心裡有些失落，
顧雲涵，也沒有辦法嗎？
說不失望是假的。
：「先生無需介懷，無法突破也沒有關係。」
他也知道自己的情況，從天才到廢物，他絕望過，也努力過。
他早前意識到，顧雲涵可能就是能改變自己命運的那個人，所以他儘力與流沙合作交好，就是希望某一天顧雲涵能幫到自己。
畢竟在顧雲涵身上，發生了許多看似不可能的事。
如今看到顧雲涵的神色，天澤以為她也沒有辦法。
想來也是，她才多大？再厲害，也沒有遇到他這種情況。
是自己魔怔了。
天澤心裡的希望漸漸熄滅。
顧雲涵回過神。
：「你的情況有些特殊，我需要準備一些東西。」
顧雲涵說道。
天澤一愣，猛的抬頭。
：「先生的意思是？」
天澤有些不敢確定的問道。
他怕顧雲涵說的，和自己理解的不一樣。
顧雲涵點點頭：「本來我還想著，早些助你突破，早些回韓國，現在看來，要多逗留些日子了。」
天澤大喜，他聽懂了，顧雲涵真的有辦法！
心情大起大落，天澤有些恍惚，感覺不真實。
他不知道最後自己是怎麼離開顧雲涵的院子的。
整個人飄飄忽忽，如踩在雲上。
顧雲涵好事做到底，乾脆讓天澤招來了驅屍魔、百毒王，無雙鬼幾個手下，順便幫他們也一起提升。
三人的身體也不同程度的受到了損傷，不過這些對顧雲涵來說，都是小事。
用過靈液后，三人都達到了地階八重。
無雙更是厲害，金剛不壞體，連普通天階都無法破解。
無名和驚鯢的院子，顧雲涵在和他們商議顏路的去留。
這幾天，無名和驚鯢從照顧他們的下人口中得知了一些顧雲涵的消息。
不過這些下人原本知道的也不多。
他們只知道顧雲涵是他們主人的貴賓，絕對不可以怠慢。
無名已經知道，自己是在哪裡聽到過顧雲涵的名字了。
韓國流沙的智囊高手，九公子韓非，鬼谷傳人衛庄都推崇欽佩不已的人。
難怪能和自己戰成平手。
不怪他一時反應不過來，實在是因為別人口中的顧雲涵，乃是一位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決勝千里之外的大人物。實在難以與眼前的小姑娘相提並論。
無名好像也知道天澤和他的幾個手下的身份。
顧雲涵提出了幾道方案供無名選擇，無名暫時難以抉擇。
顧雲涵也不急，讓無名慢慢考慮。
幾天後，天澤泡在靈泉水裡，額頭上全是冷汗。
顧雲涵在他身後運功幫他理順混亂的筋脈。
這幾天，天澤每天都用靈泉水泡幾個時辰，今天顧雲涵為他把過脈后，覺得時機已經成熟。
一個時辰后，混亂的筋脈終於捋順，顧雲涵的手離開了天澤的後背。
天澤狠狠鬆了一口氣，深藍色的頭髮已經被汗水浸透。
其中酸爽，饒是天澤心智堅強也不願再經歷一次。
：「混亂的脈絡已經捋順，只剩下斷裂的筋脈了。」
顧雲涵開口道。
天澤運轉功力，果然大多筋脈可以正常運轉，並已歸位。
：「多謝先生再造之恩！」
天澤真誠道謝。
多年來壓在心裡的大石終於被人移開，天澤心情很是激動。
：「只要你一心為流沙辦事，這些都是小事，以後還會有更大的驚喜等著你。」
顧雲涵笑著承諾道。
天澤眼眸發亮，心中無比慶幸，慶幸流沙選擇了自己，也慶幸當初自己的決定。
：「這幾日你好好調養，到時候我再為你續上斷脈。」
說完，顧雲涵轉身出門，門外自有人進屋服侍天澤。
翌日，顧雲涵再次光顧無名三人的小院。
驚鯢這幾天變化極大，臉上柔和了許多，戾氣不在，眼波溫柔流轉，有了初為人母的喜悅。
無名看向驚鯢的眼神溫柔的能滴出水。
顏路撫上驚鯢的小腹，滿臉期盼的問道：「妹妹什麼時候才能出來呀？我都已經等不及想見到她了。」
驚鯢溫柔的一手撫上小腹，一手摸了摸顏路的小腦袋。
：「還早呢，妹妹現在還小。」
驚鯢嘴角含笑，全身散發著溫柔的氣息。
無名在一旁滿眼都是寵溺。
顧雲涵一來，見到的就是這番場景。
腳步一下頓住，不想打破這和諧的氣氛。
顏路眼尖，看見顧雲涵。
：「涵姐姐！」
院內的兩人同時轉頭。
顧雲涵笑了笑，有些尷尬啊。
打擾情侶培養感情，是很不道德的行為。
：「唔，要不？我晚點再來？」
顧雲涵有些尷尬的開口說道。
驚鯢微笑道：「顧先生定是有要事相商，我便不打擾了。」
驚鯢說著領著顏路進了屋內。
她對顧雲涵非常感激，對顧雲涵的手段也是相當的佩服。
無名目送驚鯢進了房內，直到看不見她的背影才轉向顧雲涵。
：「無名先生，你，考慮好了嗎？」
顧雲涵輕聲問道。
無名看向顧雲涵，眼神有些複雜。
他至今都無法將她與流沙的智囊聯繫在一起。
不可否認，她的計劃是完美的。
她把所有不確定的因素都考慮進去，並提出完美的補救方案。
羅網的人到現在都沒再找到他們，他和驚鯢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但，即便如此，也不能肯定羅網一直找不到他們。
所以，顧雲涵再次給了他選擇。
而這次的計劃更是一勞永逸，讓人難以拒絕。
她好像永遠都讓人無法拒絕，就像她罵醒自己時一樣，令他無言以對。
當時，他只想以自己的命換三條命，殺身成仁，當時他認為那是最好的抉擇。
可結果卻被這個女孩批的一無是處。
而被她批過之後，自己還無力反駁。
她批他自以為是，認為驚鯢殺了他一人就能得以解脫。
批他太天真，幾十年都白活了。
批他把自己看的太輕，他死了，驚鯢如果真的答應他為自己而活的話，羅網就會追殺驚鯢，而且不死不休。
自己的死或許能感化驚鯢，但卻會害了她，還不如一直在驚鯢身邊，用強悍的實力保護她們母女二人來的實在。
更罵他不知輕重，忘了自己的責任，沒能保護好顏路，守護好他的秘密。
他死了，顏路一個小孩子怎麼辦？這些，在當時，他竟然真的都沒有想過。
良久，無名起身，長長鬆了口氣，對著顧雲涵一禮。
：「一切就仰仗先生了！」
他同意顧雲涵對他和顏路的安排。
同時他也認可了她的能力，稱她為先生。
顧雲涵嘴角一彎，她就知道，無名會選擇這條路。
幾日後。
齊魯之地，齊都臨淄
東海之濱，儒家小聖賢庄。
小聖賢庄外，一輛馬車緩緩停下，趕車的，是位一臉憨厚的中年大漢。
：「儒家到了。」
大漢開口說道。
馬車帷幕掀開，一名幾歲幼童與一名婦人走下馬車，婦人一身簡單的僕婦裝扮，面容普通，屬於丟在人群中就再也找不出的那種。
幼童一襲淺藍色的長衫，軟萌可愛，如果眸子里沒有透露出一絲幽怨的話。
看向趕車的大漢和身邊普通的婦人。
撇了撇嘴，瞄了一眼自己右手中碧綠的劍柄。
很不甘心，自己就這樣被師父毫不猶豫的踢給了儒家。
幾天前，師父無名和他的涵姐姐，一同和他講了一通大道理。
他人雖小，但生於帝王家，怎麼可能真的天真無邪？
特別是在他家裡出了事，見過各種嘴臉的變化之後。
再次哀嘆一聲
幼童獨自走到小聖賢庄大門，大門口有兩名弟子守護。
幼童將手中一物送上，與守衛弟子說道：「還請君子將此物交給儒家掌門，故人之後前來拜訪。」
君子，這是對儒家弟子最高級的稱讚了。
守衛弟子面見他小小年紀就如此守禮，不由露善意微笑，點頭道：「小兄弟請稍等。」
沒等多久，離去的弟子匆匆趕來，臉上帶著一絲驚訝，對著幼童拱手一禮。
：「掌門有請。」
：「多謝師兄。」
幼童回了一禮，隨後領車夫和婦人入了大門。
雅緻庭院中，一座八角涼亭。
兩位白髮老翁正在對弈，兩人看起來已經年過七旬、其中一人更甚。
老翁身側侍奉的，是一位年約十五六歲，一襲錦緞長袍的少年。
少年身形端正，衣著華麗高雅，氣質雍容，五官充滿威嚴和正氣。
守衛弟子領著幼童來到到涼亭外。
涼亭內，兩位白髮老者同時停下手中舉動，緩緩轉頭望向那道淺藍色的身影，復又望了望他右手上碧綠的劍柄。
良久，終是那年長的老者長嘆一聲道：「想不到，他那樣的一名絕世劍客，竟然選擇以這樣一種方式來結束自己的一生。」
：「孟子曰：生，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捨生而取義也。」
老人嘆息道：「他這樣的人，不應該去練劍，而是應該來我儒家讀書。」
幼童低著頭，嘴角抽搐，幽怨更甚。
「無良師父！聽到這話你就不會臉紅嗎？」
心中暗自腹誹。
另一位老者淡淡地道：「師兄，你打算如何安置他？」
：「荀師弟還缺弟子嗎？」
年長老者打趣道。
荀況：「……」
「哈哈哈，師弟的表情可真有趣。」
儒家老掌門哈哈笑道。
真是一個活潑、仁慈、祥和、寬厚的老者。
老掌門笑過之後，看向那幼童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幼童恭敬回答：「我叫路，顏路。」
：「顏路？好！」
老掌門說道：「今天起，你就是老夫的親傳二弟子。」
顏路聞言，立即雙膝跪地，恭敬一禮道：「弟子顏路，見過老師。」
老掌門指了指對面和他對弈的老者，說道：「這是你荀況師叔。」
顏路恭敬一拜：「弟子顏路，叩見師叔。」
荀況板著面容輕輕點頭。
：「嗯。」
：「好孩子，起來吧。」
老掌門慈祥的笑道。
顏路站直起身，望向老者身後的少年。
老掌門順著他的目光，介紹道：「他是你大師兄，伏念。」
顏路拱手一禮：「顏路，見過伏念師兄。」
伏念正經回禮，開口道：「顏路師弟。」
老掌門笑道：「伏念，吩咐下去，老夫再收佳徒，三日後舉行正式拜師儀式。」
伏念抱拳領命
：「是，老師。」
老掌門望向顏路手中碧綠色劍柄，緩緩說道：「這把劍，在你踏入天階之前就不要用了。」
「含光，它雖然是一把不殺人的劍，但因它而死的人卻太多了！」
顏路點頭回應。
：「是，老師。」
老掌門看向他身後的兩名「家僕」淡淡的道：「小聖賢庄歷來清靜，入門弟子都需清修自理。」
：「家僕，就遣散了吧。」
顏路低頭，怨念集結
他知道，自己又中了他的涵姐姐的圈套。
顧雲涵跟他說，他如果能將二人留在小聖賢庄，她絕不阻攔。
但他若是留不住，那就要乖乖的呆在小聖賢庄，時機沒有成熟，絕對不能外出。
哎……自己當時怎麼就那麼自信呢？
無奈躬身道：「是，老師。」
：「請容許弟子送他們一程。」
：「去吧。」
老掌門揮手道。
顏路一路低頭，渾身透露著幽怨。
婦人不忍，撫摸著他的小腦袋輕聲道：「等妹妹出世，我悄悄帶她來看你。」
顏路猛的抬頭，驚喜道：「真的？」
顏路看向一臉憨厚的大漢，見大漢點頭。
顏路立即收起了幽怨，高興的將兩人送了出去。
他不是不明白，只是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