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冥界執刑官
宇宙神秘無邊,星河平靜絢爛,無數大小世界,浩瀚文明,各自繁衍,有的世界相互連接,相互依存,有的世界獨立強盛,自顧發展,但特殊性總是存在著的。
冥界,在所有世界的最下層,擁有著浩大的界基,足以承載無數的生靈,不,應該說是死靈。
冥界是神秘宇宙中最特殊、最浩大、最具有未知性的世界,沒有任何一個世界的生靈知道這個世界的方位,甚至不確定這個世界是否真的存在著。
而此時的冥界之中......
漆黑如墨的雲層覆壓於天穹之上,雲層的中心一大片區域無風自轉,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雲漩,從下面看來,就彷彿一片浩瀚無比的黑色汪洋倒掛在上方!雲漩緩緩旋轉之間,深沉龐大之勢盡顯。
噗...忽然,一個身影從雲漩中掉了出來,自由落體的朝下方落去,四肢無力的向上耷拉著,頭髮朝上被急速下落的氣流吹起,人!數十萬丈的高空雲層中竟掉下一個人來!
隨著人的自由落體,下方的全貌也慢慢的出現在我們的眼中,但......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副場景啊!?無邊的汪洋,無邊的紅色的汪洋!血浪翻湧,屍骨浮沉!落下來的屍體直直地砸在已經逾數萬丈高的屍山之上,血浪翻滾擊打在屍山之上,沒有驚濤拍岸的擊石之音,只有那隨著血浪涌動間慘絕人寰的大恐怖而已...此間,才真不過是...屍山血海,神驚鬼泣!
人獸禽鳥,異族眾生,無不堆積於此...
「十二萬八千零七十三...今天死的東西還蠻少的嘛...」在這般大恐怖的天地之間,一道空冥的聲音悠悠回蕩,毫無情感,漠然無情,猶如鬼神低語一樣,可惜在這片天地之中,並沒有任何生靈可以聽到。
「總有這麼多傻瓜,死就死嘛,還把自己弄的屍骨無存,連屍體都不給自己留著,每天都要清理這麼多沒人要的東西,哪裡還有空去管理獄刑呢,唉」聲音慢慢的變得清晰,血海忽然平靜下來,血浪不在翻滾,就連一朵血花都不再跳躍,一道波紋不知從什麼地方蔓延過來,撞到屍山之上又原路返回,與第二道波紋擦肩而過,第二道、第三道...兀的,波紋不再出現了,一艘小木舟突兀的出現在這片天地之間,不過兩米多些的長度,在這無邊的血海中甚至猶不如一片樹葉,但就是這麼一艘渺小到不起眼的小船,此刻卻像定海神針一樣,使得無邊血海再不起風浪。
小木舟上,一隻不知是誰的胳膊耷拉在外面,露在外面的慘白的手掌幾乎要伸進血海之中,而這隻胳膊的主人,正躺屍一樣的躺在小木舟里,直直地盯著那高懸於天穹之上那不時掉下來一具屍體的漆黑雲漩。
漆黑如墨的眼睛,是真的漆黑如墨,因為他沒有眼白,連翻個白眼都做不到,整張臉上的皮膚呈現出一種死人一樣的慘白,雖然他的確是個死人,稜角分明,面如刀削,長發如瀑,彎眉如刀,如果不是他白的跟紙一樣的皮膚和沒有眼白的大眼睛,倒也算是個人類社會中比較稀有的美男子了,當然,不算他那死亡芭比粉一樣的自然唇色。
「活著不好嗎?總是急著到下面來看看,原來的世界再怎麼殘酷,至少你還能呼吸,還能生氣,不是嗎?總比被剝奪一切情緒的冥界好不少...」男子嘴唇一張一合,口型完全對不上所講的話。
他就這麼躺著,看著,一具具生靈的屍體,人的、獸的、還有其他種族的,看了一會二,深沉的雲漩慢慢停止了旋轉,再也沒有屍體落下來,男子輕嘆一聲,慢慢的坐了起來,漆黑如墨的眼睛看了這萬丈屍山一眼,用那隻耷拉在小木舟外的手,輕輕地沾了一下血海,手指帶起了一滴血珠,抬手甩向了屍山,血珠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優美的拋物線,在快接觸到屍山的時候,猛的燃燒起來,青色的火焰炸開,眨眼間便覆蓋了整座屍山,萬丈屍山瞬間消失,血海的血卻只少了一滴,也只那一滴而已。
「每天都這麼累,手指都快不滿意了...」男子又躺會自己的小木舟里,一隻胳膊耷拉在外面,睜著眼睛喃喃自語,雖然嘴巴的動作跟聲音完全對不上,不過他也習慣了。
叮...鈴鈴...鈴......
一陣清脆和諧的風鈴聲忽然闖進這片深紅寂靜的天地,小木舟又開始推開波瀾,慢慢的行駛著,小木舟看起來行駛的並沒有多快,但在這無邊的血海上,卻彷彿縮地成寸一樣,眨眼間,無邊的血海便到了盡頭,但也只不過是血海的盡頭罷了,一面牆橫亘在天穹與血海之間,漆黑無比,高逾千丈,寬無邊際,直直地把血海給阻斷於此!
「主刑官...」一道沉悶的聲音從城牆上方傳來,小木舟中的男子緩緩的坐了起來,抬頭看向高高的城牆上那個巨大的牛頭「時間已經過了,還需儘快安排今天新來的死靈去到他們的刑場。」
男子又躺了一小會兒,隨後雙手撐著小木舟看似費力的站了起來,衣帶還不曾扇動,身形便已出現在城牆之上,而期間,比人大不了多少的小木舟,甚至未曾搖晃分毫。
「幾時了?」男子面對著牛頭的大腿問道。
「不久,只稍晚半刻而已。」牛頭低下頭悶聲回答。
「哦......」男子轉頭看向城牆的另一邊,漆黑如墨的眼睛里,倒映出點點星光,城牆的另一面,竟是如夢如幻,無垠星空照亮黑夜下的無數風景,高樓林立,萬燈長明,各界生靈隨處可見,人獸同行,魚鳥相戀,這些駭人聽聞的畫面,出現在這裡卻是那麼和諧......
「主刑官,該執刑了」牛頭再次悶聲提醒,碩大的漆黑牛眼對這些景象視而不見,毫不側目。
「唉...終究不是真正的世界...」男子再次嘆了口氣,身形消失在城牆之上,牛頭高大的身影也緩緩消失。
「喂,你說刑官生前是不是個話嘮啊?這麼久了,說話還學活人張個嘴,看著都彆扭!」城牆上,兩個無面小鬼相互吐槽。
「誰知道呢,到了冥界,為政者剝去七情六慾,為兵者剝去五官七竅,為民者剝去情緒保留慾望,這裡是生前為惡者的天堂,哦當然,能從三大刑場走出來的話。」一個小鬼說著,轉頭看了看那表面夢幻的另一邊世界。
「也對,那三個地方,是真正的地獄...」另一個小鬼深深的打了個寒顫。
黃泉路,奈何橋,孟婆煮水朝魂澆,地獄門后非閻羅,三大刑官各操刀。冰斬人,炎斬妖,修羅掌劍斬天驕,閻羅殿上尊冥王,六道輪迴因果消......
「這裡是什麼鬼地方?!老子怎麼會在這裡?你們是什麼人,說話!給老子說話!」
「我不是被殺了嗎?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這是哪?」
「吼!!」
「卧槽!哪來的畜生?」
「你是什麼東西,怎麼黑不溜秋的?」「你又是什麼東西,一身綠皮還長四隻手!」
一聲聲驚奇、驚訝、驚怒的聲音傳來,一個巨大的廣場坐落在此,廣場整體呈現出暗紅色,彷彿乾涸的血痂一樣,廣場是一個巨大的圓形,佔地之廣足以容納數萬多人,廣場周圍是一圈巨大的石柱,石柱同樣是暗紅色的,其上布滿了奇異的圖案,有人形的,有獸形的,還有其他奇怪古老的圖案。由上往下看,整個大圓形的廣場上,有著三個小圓,呈現暗紅,暗藍,血紅三種顏色,圓形中還包裹著三角形和其他奇異的圖案,詭異無比。
......
「肅靜!」轟!一聲粗獷的暴喝響起,隨後一陣火焰炸裂開來,一道高大健壯的人影出現在廣場之中,身高兩米有餘,一對粗密的濃眉倒豎,沒有眼白的火紅色眼睛圓睜,不怒自威,一身紅袍上火焰圖案遍布,最特別的是,這個男子從頭到腳都是紅色的,頭髮竟是一團跳動的火焰!
男人圓睜的雙目掃過廣場上的所有生靈,身上的氣勢橫壓全場,環眼裡儘是淡漠。
但這時,一道囂張又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
「你是誰?你敢管老子的閑事?」一個人形生靈走出來,一身獵人似的衣服,看起來不過三十歲,一道半尺長的刀疤斜跨了他大半張臉,左眼也被刀疤划瞎,只剩下一隻右眼,透漏著陰沉的色彩。
「這人族兄弟說的沒毛病,你算什麼東西?敢呵斥我們?」一隻身形高大的獅人跟著走了出來,口吐人言,一對類似於狗眼的雙眼裡充滿著不爽。
「就是啊,你誰啊?憑什麼管我們?」
「對,你算哪門子東西?該滾哪滾哪!」
「趁老子心情好,有多遠滾多遠!」
一聲接一聲的叫罵響起,但男人眼裡的淡漠並未有任何波動,彷彿這些叫罵與他並無甘系一般。
「怎麼了?不敢出聲了?我當是個什麼貨色呢,原來...是個慫蛋啊?」獨眼男看男人並無反應,接著嘲諷。
「切,什麼玩意,滾遠點,別在這礙你獅爺的眼!」獅人也跟著嘲諷。
「就是,慫蛋就滾,哈哈哈哈哈...」「慫包」「哈哈哈哈哈.....」一群人絲毫不放過嘲諷的機會,但男人始終毫無波瀾,甚至表情都沒有任何變化。
「去,沒勁,連還口都不敢,什麼廢物東西?」獨眼男不屑的撇了撇嘴,眼裡滿是譏諷的意味,著實欠揍。
「就是,莫不是被獅爺我嚇破了膽?你不會大小便......」獅人嘲諷之言還未說完,一道白色的光束瞬間劃過兩人,兩人身體直接化作兩坨大型的冰坨子,冰凍速度之快,連兩人眼中的譏諷之意都沒絲毫變化,獅人的大嘴還張開著。
看到這一幕,廣場上頓時鴉雀無聲,一陣風帶著雪花吹過,又一個身影出現在廣場之中,一頭白色的長發延伸到大腿,一身藍色旗袍包裹著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冰藍色的肌膚彷彿還散發著寒氣,精緻的五官與臉型堪稱完美,與其他死靈不同的是,她的眼睛,居然有眼白,而且是全白!
「業刑場不容聒噪,如有再犯,魂飛魄散。」女子嘴唇未動,但聲音已經傳出,冰冷淡漠,吐字如冰。
聲音傳遍整個廣場,彷彿極具威懾力一般,竟真的在無人擅言。
「冰幽,上次主官說過,勿動私刑。」男人這時緩緩的說
「主官還講過刑場內外不容聒噪。」女子冷冷的回了句
「可是......」
「你若管的到,我這就解凍他們。」
「......」
兩人不再言語,與廣場上的所有人一樣,靜靜的站著,單色的眼裡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幾個呼吸之後,又一道身影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廣場上,一席黑袍,漆黑如墨的眼睛,正是剛剛小木舟上的男子,來到廣場后,他環顧了一下周圍,又看了看男人和女子,慢慢的走到兩人中間站住。
「主刑官大人...」
「主刑官大人!」
二人忽然同時叫到,男子連忙抬手制止。
「我知道,我遲到了,亡靈多,給我留點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