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生日宴
紀禮坐在課桌前打字的時候,房門被人敲響了。
這會兒是晚上十點整,應雲生卻已經在門外徘徊了快一個小時了,好不容易鼓足勇氣擰開把手,接受到對方投來的視線,才忍著臉熱小聲道:「你說我今天可以和你一起睡的。」
紀禮「嗯」了聲,又低頭看電腦:「我這邊還有點東西要寫,你要是困了就先睡吧。」
「呃……」應雲生:「哦。」
他磨磨蹭蹭爬上床,掀開被子,把自己一卷整個裹了進去。
紀禮的床單被子枕頭套都是一個款式,黑白奶牛的花紋,當初超市促銷的時候買的,應雲生那邊也是這個布置。
按理來說自己天天睡應該早看習慣了,可應雲生卻和第一天見似的,忍不住左摸摸右碰碰,總覺得和自己那哪哪都不一樣,躺上去的時候保暖效果都高一個檔次。
紀禮對著電腦敲字,沒注意他的小動作。
應雲生下巴都埋進了被子里,只露出一雙眼睛,望著書桌前的背影,睡衣褶皺給屏幕的光芒勾了個邊。
什麼時候寫完?
應雲生很想問問,但怕打斷對方的思路,也怕這麼問太不穩重了,尤其是眼下這個環境顯得他多急切似的。
什麼時候寫完?
應雲生沒有拿手機,又不想離開,沒有打發時間的東西,就只能在被子里縮成一團,從這頭滾到那頭,滾到最後滾成了一隻烙好的春卷。
什麼時候寫完?
應雲生要同時修兩門專業,難免有些課的上課時間是重疊的,這就必須他自己取捨,而缺失的要用課外時間補上。
他白天上了一天的大課,空閑時候全用來翻借來的筆記和課件,洗完澡后疲憊上來得很快,眼皮一點點合上。
什麼時候寫完?
紀禮點下保存的時候回頭,就看到自己床上團了一團被子。
他走過去,把被子拉開一個角,低聲喊:「應雲生?」
應雲生半夢半醒間感受到眼前突然亮起的光線,含混地囈語了兩句,眼睛卻沒睜開。
紀禮關了燈,自己也鑽進了被子。
才剛剛躺下來,一隻手便摸索著攀上他的腰。
應雲生聲音有點沙,還帶著沒散的睡意:「紀禮。」
「嗯。」紀禮按住他的手,「睡吧。」
安靜片刻。
應雲生估計清醒了,聲音清楚不少:「不能睡。」
紀禮感受到對方的手在被窩裡亂動,下意識去制止,卻先碰到了什麼四四方方的東西。
他下意識把摸到的盒子撈出來,借著窗外月光看清了上面的字樣。
應雲生手忽然一僵。
紀禮朝他看了一眼:「這東西是你拿過來的?」
「嗯。」
「什麼時候買的?」
應雲生抓著被角:「你說我可以和你一起睡的時候。」
紀禮手在被子里一摸,又摸出來一個。
應雲生臉快著火了:「我聽說,是兩個人……」
他說不下去了。
空氣就這麼安靜了半晌。
紀禮盯著他緋紅的臉好幾秒,低頭拆了盒子。
等個鬼。
不等了。
應雲生聽到旁邊的動靜,剛一抬頭,眼前便落下道影子。
紀禮一隻手撐在他頸側的床沿,在他唇上很輕地碰了一下:「我慢一點。」
應雲生沒反應過來:「啊?」
紀禮:「你要是覺得接受不了,要及時喊停。」
應雲生一愣,還沒來得及開口,對方的吻又落了下來。
和之前的淺嘗輒止不一樣,上來就是狂風驟雨。
紀禮輕易撬開他的唇齒。
應雲生心跳得極快,攥著床單的手逐漸收緊,越收越緊。
汗洇濕了褶皺。
.
紀禮已經不記得多久沒睡過一個懶覺了。
醒來的時候外面已經天光大亮,他從被子里坐起身,睡衣被壓出痕印,發尾翹得亂七八糟。
紀禮發了幾秒的呆,掀開被子下床。
應雲生剛好從廚房走出來,視線不自在地亂飄,被他強行擺正:「我做了早飯,你洗漱完記得來吃。」
紀禮往他身上看了一眼。
應雲生已經換了長袖長褲,連上衣都是帶領的,除了臉和手,愣是一丁點都沒露。
要不是帝都這個月份的氣溫剛剛好,在崇柳穿這麼一身出去,估計能引起一片注目禮。
紀禮看到他就想起昨晚自己做的事:「怎麼起這麼早?」
「要上網課。」
紀禮想了想,還是問了句:「疼嗎?」
「呃……」
「剛起的時候走得了路嗎?」
「呃……」
「手酸嗎?腿麻嗎?腰……」
應雲生一把捂住他的嘴:「都沒有,我很好!」
紀禮「哦」了一聲:「我也是第一次,不知道你們那方是什麼感覺,但我看的小說里好像都說會很……」
應雲生伸手將他拉進衛生間放好:「洗完臉來吃早飯。」
門「砰」地被關上了。
大理石台上的臉盆和水杯里都有溫水,牙膏已經擠好了,估計都是應雲生準備的。
紀禮望著鏡子,沒忍住笑了一聲,低頭拿起水杯和牙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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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雲生坐在沙發上,低頭漫無目的地看著手機屏幕。
說沒有不適當然是騙人的,但還好,還在他的承受範圍內,現在想起來還是喜歡佔了大頭,其餘的就是得償所願后情緒漲滿胸膛的感覺。
就是早上看生物醫學的專業課錄像時,每次一旦有動作,就會感受到身體的異樣,進而想起昨晚發生的事,尤其耳邊卻還聽著老師講課的聲音,總會有種偷情的錯覺,莫名其妙的興奮和做賊心虛在腦子裡攪成一團,以至於他這一早上的學習效率創造了史前最低。
難怪總有人說談戀愛影響成績。
應雲生關了手機,有點憂愁地嘆了口氣。
門鈴剛好在這個時候響起來了。
應雲生放下手機,拉開門,聽到外面的人喊出一句「小禮」,握著門把的手沒來得及停下,就和外面站著的老太太打了個照面。
他動作一下子僵住了。
應雲生之前是聽過紀禮談起過他現在的家庭情況的,知道他奶奶就住在帝都,加上眼前的老人剛剛那句稱呼,對方是什麼身份,呼之欲出。
老太太也沒想到這麼個發展。
她早便從紀禮打聽到了對方這學期在外面租了房子,前一天又得知對方現在住在公寓,特地抽空過來想看看自家孫子,哪想一開門就看到個完全陌生的男生。
應雲生的僵硬表現在外的只有一瞬,迅速整理好表情語氣:「您是……」
旁邊忽然響起一聲:「奶奶?」
紀禮才剛走出衛生間,就聽到玄關傳來的動靜,他趕緊跑過來,結果就看到門外的老太太:「您怎麼來了?」
應雲生沒忍住看了他一眼。
紀禮把他往後一拉,話是朝老太太說的:「您先進來。」
將老人迎進門的功夫,應雲生看了紀禮好幾次。
紀禮側身的時候問他:「看我幹什麼?」
應雲生直接把他的睡衣領口往上拉。
紀禮難得愣了幾秒,腦海里突然閃回幾分鐘前在衛生間的鏡子里瞧見自己脖頸和鎖骨上半掩半露的曖昧痕迹,差點眼前一黑當場心跳過載。
應雲生:「你去換衣服,我來招待人。」
紀禮只能先回房間。
那邊老太太已經在沙發上坐下,接過應雲生端來的茶杯,和藹地道:「別站著,坐啊,是雲生是吧?」
應雲生背板得筆直:「您好。」
「害,別那麼嚴肅,你和小禮同齡,你也叫我奶奶就行了。」
應雲生忍著臉熱喊道:「徐奶奶。」
他之前聽紀禮說過,老人家本名姓徐。
老太太問道:「你和小禮是同學?」
應雲生點點頭:「高中和大學都是同學,所以出來合租。」
其實小學也是。他心裡補充了一句。
「你們高中就認識啊?」
應雲生「嗯」了一聲。
老太太沒他那麼多緊張的情緒,事實上除了最開始那陣詫異,事後再看他其實心裡就挺喜歡。十幾歲的男孩子生得白白凈凈,面對老人時平日里對外的冷淡不見了,又戴著眼鏡,一低眉順眼就顯得格外地乖。
她見對方垂著腦袋,開玩笑似的道:「我長得很可怕嗎?」
應雲生只能把頭抬起來:「沒有。」
老太太笑著道:「你們一起住快一個月了吧,相處怎麼樣?」
應雲生聽出對方不是單純地問兩人相處。
剛緩和了氣氛,話題立馬就轉向重點,眼前的老太太顯然也不是什麼普通老人。
他說:「很好。」
老太太說:「沒給你添麻煩吧?」
應雲生搖搖頭:「他平時照顧我比較多,只有偶爾因為身體原因生病,才輪得到我來幫他。」
「你知道他的身體情況?」
「知道。」應雲生說,「他告訴過我。」
老太太眉頭鬆開了:「那就好。」
她說:「這孩子小時候我沒機會帶他,現在長大了也一直和我們不大親,他說要在外面租房子我就一直擔心他一個萬一出事怎麼辦,但現在要有你看著我也能放心一點。」
紀禮換好衣服出來了。
老太太拒絕了留下吃飯的提議,把帶來的東西放下:「司機還在樓下等,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剛一踏出門,忽然轉頭道:「對了,雲生啊。」
應雲生一口氣剛鬆了一半,立馬又吊了起來。
老太太笑眯眯地道:「這周末小禮他伯母生日,你要不要也來我們家吃個飯?」
應雲生卡殼了一下。
老太太直接拍板:「行,就這麼定了,我回頭交代給你加個位子。」
大門被帶上了。
紀禮剛轉頭,衣袖就被人拉住了。
應雲生望著他,咽了口口水:「我現在說我社交恐懼,還來得及嗎?」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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