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樞木朱雀的聲音不大,坦然又平靜口氣中是無懈可擊的完美,滿不在乎中卻處處透露出讓人深信不疑的力量。
但即使是如此,也顯得有些突然。
不出我所料,對面的男人沉默片刻后,回答道:「哈?你誰?」
朱雀只是繼續往上走,波瀾不驚地說出令人唇齒髮寒的話,「我是誰重要嗎?倘若你做不到確保人質安然無恙,儘早投降,相反,如果你敢傷害人質一根手指頭,我就砍你女兒一刀。」
「不可能,惠子她……」
「她現在應該在鄉下老家是嗎?單純是將他們送去廖無人煙的地方可不行,太容易掌控了。」
通訊器那頭又化為沉默,像是和誰商議著衡量利弊,片刻后,那個叫倉井新的回到了談判席位,不屑地嗤笑一聲,「警察什麼時候這麼不擇手段了?想騙我也找個靠譜的理由吧。」
從我的上帝視覺看來,倉井新身邊還有同伴,他下線的那段時間,大概是與對方商議去了。
朱雀胸有成竹,很難讓人不懷疑他也開了上帝視覺。
此時的朱雀已經漸漸靠近了歹徒所在的樓層。
他的聲音里並沒有絲毫攀爬樓層引發的輕微喘息,他在故意隱瞞自己的所在位置。
「我不是警察,我是樞木朱雀。」頓了一頓,當事人生怕對方聽不明白似的又重複了一遍,「我是樞木朱雀,我的行事準則是,血債血償。」
樞木朱雀這個名字短短几個月內就已經在道上傳開了。
畢竟單槍匹馬乾掉一整個暴力編排的男人,能是什麼好拿捏的角色?
對面的男人顯然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這位活閻王。
像是被踩住了痛腳,這回連倉井新身邊的智囊似乎也未曾反應過來,只剩下倉井新憤恨地咬牙,「我不信,我要聽到她的聲音。」
氣息已經亂了。
不是,你們就這麼懼怕一個未成年的男性青年嗎?
「這倒是,」有個幽靈忽然插嘴說,「樞木朱雀這個名字很久以前就在幽靈圈內傳開了,傳聞中他殺了自己的父親,心狠手辣,是個什麼都做得出來的的男人。」
另一個說:「略有耳聞,不過這事不算京都六家的密辛嗎?」
「這在幽靈圈已經不是什麼值得隱瞞的有意義的事了,不過大部分普通人仍然不知道,首相大人被自己的獨子殺死這件事到底不光彩,」老態龍鐘的爺爺幽靈幽幽地抽了口煙,「沒想到多年過去,這孩子已經長成這樣的人了嗎……我也算是看著這孩子長大的,卻並不理解這孩子的內心世界。」
「爺爺你……?」
「我侍奉樞木家,也有五十年了吧。」
【……】
世界真小,這都有熟人。
還有這只是因為世界線變動,被篡改的記憶而已,為啥感觸如此真實啊,別哭啊爺爺!
「在你傷害第一個人質開始,你會聽到她的慘叫的。」朱雀不痛不癢地回答。
被堵了一口,倉井新語塞。
不等他說什麼,朱雀又開口了,「川本湊人也在吧?帶個話怎麼樣,我聽說你很孝順,你的母親入院治療,半小時之前我親自前往中心醫院,費了很大力去請她過來。現在救護車急診停在樓下,就在我旁邊,你也想聽聽她的聲音嗎?」
等等,真正的歹徒恐怕業務也沒你這麼熟練吧?
這個時候或許有人要問了:朱雀朱雀你是怎麼推斷出倉井新身邊的同伴是川本湊人的啊?
歹徒一共四人,分散在三個樓層。
由此得知有個樓層被雙人把守著。
和倉井新的對話中,這個男人的說話底氣出現了高低起伏,倉井新這個人膽小如鼠,形容猥瑣,能夠冷靜周旋,這顯然意味著倉井新身邊有某個人替他出謀劃策。而根據資料,四名歹徒中,川本湊人年紀最小,卻最有主張,是團隊內的智囊,年長的同伴乃至團伙老大甚至都會遵從他提出的意見。
這種情況下,將一個最為穩定的因素放在一個最不穩定的人身邊,是再好不過的選擇。
「樞木朱雀……」對話的人切換了,川本湊人喃喃地念著朱雀的名字,「你的原則是血債血償嗎?」
那張狂的笑聲陡然間放大數倍,那一頭的男人癲狂地挑釁著,「這種話也只有倉井新這個蠢貨相信了,我說啊,我們才是歹徒吧啊?就算是你,就算是你!真的能說到做到嗎?能在人質發出慘烈尖叫的瞬間笑出聲來,並且享受地凌遲我們的親屬嗎?」
「我可以哦,我可以毫不猶豫地射殺人質,在你報復我的母親時,我甚至可以面帶興奮的微笑,我敬愛她多年,這時候為兒子犧牲一下,他老人家也願意吧?」
朱雀好像並沒有意料到這個人竟然會如此瘋狂,走到了就連家人也要毫不留情捨棄的程度,他壓下了唇角,沉聲質問:「你是瘋子嗎?」
於是川本湊人的聲音愈發張揚,他愉悅地轉著□□,陡然對著某個人質開槍,子彈擦過那個中年男人的臉頰,打在玻璃上,先是死一樣的寂靜,然後瘋狂的尖叫聲此起彼伏。
川本湊人像是這個絕望地獄的國王,肆意享受著來自四面八方的恐懼與緊張,他大笑著,耀武揚威著。
「聽到這聲槍響了嗎?」他說,「下一個子彈,將打在你所珍貴的人質的額頂。」
風光嗎?開心嗎?感覺自己抵達了興奮的巔峰吧。
而我只想嘆氣。
笨蛋!槍聲暴露你們的位置了!
他話音方落,槍又響了,這次是來自狙擊組的。與此同時,懸挂在半空中的突擊二組和埋伏在各個樓層的突擊一組紛紛破窗(門)而入。
朱雀輕輕的笑了一聲,然後就是那堪比惡魔低語的溫柔聲音灌進了對講機,「稍微露出點破綻就求之不得地上鉤,也太好騙了。」
無形無聲的死亡時鐘緩緩敲響。
「你暴露位置了哦。」
聲音從川本手裡另一個通訊器傳出,滋滋的電流聲音沙啞,孜孜不倦地發送者訊息,然而再也不會有人應答了——自詡國王的男人連最後的哀嚎都未曾發出,生命就走到了盡頭。
「控制!」
「控制!」
「控制!!!!」
「報告!在角落裡發現了飛爪工具!對方確實有通過繩索向附近大廈轉移陣地的想法。」
羅伊德:「朱雀,幹得好。」
到處傳來確認歹徒死亡的反饋,所有人質完好無損。
只是……
「二十三樓A區承重柱上發現炸/彈,定時裝置已經啟動。」
二十三樓就是朱雀所在的樓層。
承重柱,這是生怕大廈不塌啊。
羅伊德傳來緊急指令,「其他救援人員率領人質趕緊撤到安全區域!爆破手準備拆/彈!」
然而情報的更新速度遠超緊急計劃的制定速度。
「線路複雜,迴旋短路,初步判斷不管拆哪個都會導致短路而爆炸,而且很有可能是餌雷!找不到真正的主線,敵人隱蔽的很好……」
朱雀打斷道:「我來進行緊急引爆,爆破手跟隨其餘人員撤離到安全區域。」
「可是……」
「我的命令不重複第二遍。」
「是。」
「緊急引爆是什麼?」幽靈A插嘴。
幽靈B道:「就是直接點,讓炸/彈炸了。」
幽靈C大驚:「那和不拆有什麼區別?讓他自己倒計時唄,直接走人不就是完事了?」
「靠你好傻,認真的嗎?」幽靈B翻了個白眼,把欲問又止的幽靈A罵閉嘴了,「肯定是要先把炸彈轉移到對大廈相對威脅不大的地點再緊急引爆啊。現在炸彈安裝在承重柱上,放任會出大事的,這麼多人質和救援人員還在樓里,你想他們死啊?」
幽靈C慢悠悠道:「我覺得我現在的生活也不錯。」
幽靈B:「……」
幽靈A沉默了一會兒說:「你說要是樞木朱雀意外身亡,我們會不會死啊?」
幽靈D默默插嘴:「你已經死了。」
幽靈A又問:「我死一次變成了幽靈,我再死一次會變成什麼呢?」
幽靈爺爺憂傷地抽了口煙,「人死之後,就是投胎吧。」
幽靈A:「那求之不得。」
眾幽靈:「……」
不,你不想,你考慮一下本有家室人的心情。
還有,你們是自帶的科普彈幕和行走的吐槽機器嗎?
雖然樞木朱雀義不容辭的姿態很讓人感動,但我告訴你們,我現在很緊張,畢竟我也沒經歷過這種事。
作為靈魂體被炸?誰知道會發生什麼。
我很慌,很不情願,我不希望和樞木朱雀同生共死。
倒計時只剩下三十秒,現場空無一人。
朱雀將炸/彈與承重柱分離的瞬間,倒計時進入了個位數,那一瞬間他祖母綠的眼瞳周邊忽然亮起一圈紅色,geass發動了,緊接著他的動作便達到了人類極限的水準。
將炸/彈甩向玻璃牆體后,他一個滑鏟,打著滾竄進安全通道。
整套動作一氣呵成。
然後在竄進安全通道的下一秒,炸/彈爆炸了,整個大廈都陷入了巨大的撼動之中,衝擊波破將整面玻璃全部震碎,大面積牆體垮塌。
朱雀則依靠著狹小的樓梯間和爆炸難以波及的牆壁組成的死角,安然無恙。
多麼強大的反應速度和行動能力。
換個人,非死即傷。
然而冷靜下來,我不免產生了些許懷疑。
剛才geass不像是作為被動技能保護了樞木朱雀,相反,這份能力像是在被朱雀以達到觸發條件的手段利用著……
如果單單是geass的羈絆能夠超越世界設定,那我還可以理解為我編的劇本粗製濫造,不全面,導致這題超綱,或者朱雀和魯路修這倆人情真意切超越時空。可是要是朱雀知道geass的存在,這就不是超綱不超綱的問題了,是朱雀可能看了劇本的問題了!而且可能已經看到大結局了!
那麼新的問題來了,倘若這個朱雀來自零之鎮魂曲之後,通曉《反叛的魯路修》所有的來龍去脈,那他為什麼在我面前裝作自己還是第一季那個純真無邪、諸事不知的小死心眼?
頭大:)
「真是千鈞一髮啊,萬一這個瘋子被惹怒,真的開槍,那麼人質就很危險了。」羅伊德端水遞給朱雀潤喉,「你這次是不是太鋌而走險了?」
朱雀接過來道謝,「他不會開槍的。」
隨行醫生幫忙處理他被飛濺物劃破的皮外傷,傷口不深,但包紮格外認真。
「川本湊人享受恐懼感,根據他以往的作案經歷,受害人越是反抗他越是興奮,他喜歡那種慢慢將人拆吃入腹的滿足感,欣賞每個在痛苦中掙扎扭曲的……他稱之為『藝術品』,比起結果,他更加註重過程。在這個前提下,要是沒有享用到足夠多的快感,他是不會輕易殺人的。」
羅伊德嘆氣,「啊真是,所謂的心理分析,那還是賭了一把啊。」
朱雀認真回答道:「我覺得這是必要的過程,能達到預期的結果最重要。」
【……】
聯繫起來了,這種揣度人心的腹黑感和唯結果論的不擇手段,是你!零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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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馬上要答辯了,請個假,3號再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