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轉職第四十四天
約會聖地
祈秋這覺睡得不安穩。
她彷彿置身於顛簸的小船,在雷鳴海嘯中搖搖晃晃神志不清,時不時有巨浪襲來,壓得她喘不過氣。
一口氣喘不上來,化為瘙癢的細碎咳嗽,祈秋伏在小船上咳得呼吸不穩,嘴裡猝然被人塞了一把香甜的花瓣,她伴著血水咀嚼咽下,顛簸的小船也平靜下來,只有雷鳴聲依然劇烈不息。
第二天清晨,祈秋掙扎著從重物下睜開眼,發覺自己被堵在牆角四面圍城。
許淵睡在狹窄的單人床靠外的一邊,幾乎佔據了床四分之三的面積,祈秋很可憐很可憐被擠在他和牆面的縫隙間,想轉個身都艱難到不可能。
夢裡顛簸的小船和壓得她喘不過氣的巨浪都有了解釋,必然是這個睡姿極差選手搞的鬼。
「他為什麼不睡沙發,要來和我擠一張床?」祈秋艱難又小心地把被許淵壓住的長發從他胳膊底下扯出來。
黑髮彷彿有生命般的繞過祈秋的手指纏了纏,像在控訴某人對它們的暴行。
祈秋:忍一忍,等下次換號一定讓你們報仇。
「叩叩叩!」
夢中的雷鳴聲在祈秋睡醒后更顯清晰,她看見床上躺著的許淵熟練揪起被角一把將腦袋蒙住,不受影響繼續呼呼大睡。
響了一晚上的劇烈的雷鳴聲……疑似在客廳被吵得睡不著跑來和她擠小床的許淵……昨晚睡覺前似乎故意忽略了誰沒去理會……
「安迪,該不會真在門外站了一晚上?」祈秋遲疑地問。
他真是個有毅力又不在乎養生的男人,再這樣繼續幾晚可是會掉頭髮的!
一個不懼怕禿頂的男人,某種意義上已經是個無敵的男人了。
「叩叩叩!」
鍥而不捨仿若瘋魔的敲門聲像錐子在門口砸,祈秋小心翼翼地由躺改站,踮著腳越過許淵跳下床。
「疼疼疼。」赤腳碰到堅硬的地面,祈秋脆弱的人類殼子頓時發出警告的抗議疼痛,腳底紅了一片。
「沒有崴傷。」祈秋碰了碰腳踝,滿意點頭,「進步很大。」
她套上拖鞋,準備往客廳走。
「去幹嘛?」含含糊糊帶著睡意的聲音在祈秋背後響起,許淵從被窩裡冒出額發凌亂的腦袋,睡眼惺忪地問。
「給安迪開門。」祈秋回答道,「已經是白天了。」
他們可以晾安迪晾一晚上,但為了通關副本總得把他放進來。
至於被放進來的是溫文爾雅好男友安迪,還是熬夜禿頭暴躁小伙安迪,祈秋不在乎,都行,她不需要他的外表,她只需要他的靈魂。
「急什麼。」許淵打了個長長的哈欠,掀開被子下床,「現在放他進來是想請他吃早飯嗎?事先說好,我只會做兩人份的飯。」
「他進來你就沒得吃。」許淵惡魔低語,威脅道,「還要不要給他開門?」
祈秋當機立斷認真搖頭:「不了,既然他一晚上都等下去了,也不差再多等幾個小時。」
「乖。」許淵滿意地說,「今天用黃油給你煎吐司吃。我在壁櫥里找到了玫瑰花蜜醬和蔓越莓果醬,要抹哪個?」
「不要玫瑰,這輩子不想再見到玫瑰。」祈秋舔了舔上顎,口腔里依然殘留鐵鏽味濃郁的花香。
許淵哼著歌去廚房開火,祈秋慢騰騰進衛生間洗漱,安迪瀕臨崩潰在屋外砸門,他們三人都有光明的未來。
黃油煎過的吐司又香又脆,表面均勻抹上一層濃稠甜蜜的蔓越莓果醬,粉紅色的果醬混著大顆小顆的莓子果肉,配紅茶吃甜度剛好。
祈秋咬下一口酥脆的吐司,房門在一次次敲擊中木屑抖落,卻愣是拼著一身殘疾堵住了入口,看得祈秋都想知道副本採購的是哪個牌子的門,竟然如此耐用。
吃飽喝足甚至等消食過後,祈秋終於拉開被毆打整夜的可憐小門。
安迪抬手敲門的動作陡然落空,他冰冷瘋狂的表情在看見祈秋後強行扭曲成溫柔愛意的假面,表裡不一怪異得讓人心生涼意。
就像一隻沒有心的怪物剝下深情的人皮草草披在身上,風吹過,掀開底下醜陋的肉色筋脈。
「親愛的,」安迪嘴角扯開誇張的弧度,「我等你好久。」
他先發制人,企圖將過錯蓋在祈秋頭上,祈秋怎麼會讓他得逞?
「很不高興嗎?」祈秋溫溫柔柔地說,「親愛的,我每天在家裡等你敲我的門,從白天等到黃昏再等到彎月高懸,你卻隨心所欲的來,又在兩小時后冷血無情的走。」
「我們之間應該是我比較難過,你覺得呢?」祈秋掛著無懈可擊的微笑反問。
從許淵摘取玫瑰的數量與安迪送來玫瑰的數量推測,再加上切真確鑿另一位女玩家存在的證明,安迪為什麼打死只在祈秋這裡停留兩個小時的原因很明顯——他還有別的女朋友家要打卡。
勤勤懇懇辛苦不已的絕世渣男從白天奔波到夜晚,輾轉多位女朋友家中,用同一套情話和同一款人設俘獲芳心,吃遍百家飯。
他還挺忙的,不知道副本給了幾倍加班費。
「你在說什麼呢?親愛的,我從不讓你難過。」安迪越過祈秋擋在門口的身體,看向花團錦簇彷彿花店大型進貨現場的客廳,掩飾在深情下的冰冷暴虐幾乎壓制不住。
「我本想送來玫瑰討你的歡心。」安迪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地說,「可有人摘走了我精心培育的玫瑰,我循著花香找啊找……找一個要被我生吞活剝的偷花賊。」
「偷花賊?」祈秋像是沒聽懂安迪言下之意似的歪歪頭,「我不理解。你不是說要摘玫瑰送我嗎?現在不僅我收到了玫瑰,你也省去了摘花送禮的麻煩過程,豈不是皆大歡喜的好結局?」
「難不成,這些花不是只送給我的?」祈秋驚訝地看向「男朋友」,「怎麼,你還有要送玫瑰的對象?是誰?」
祈秋明知故問,安迪啞口無言。
他一個拿深情好男人人設的演員,怎麼可能當著女友之一的面承認自己劈腿?
安迪決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拿許淵開刀:「你誤會了,親愛的,除了你我不愛任何人。倒是你身後這位,到底是修了多久的煤氣管道才能大清早賴在僱主家裡不走?」
若是理由找的不好,他就有出手殺人的借口了。
「煤氣管道?」許淵故作驚訝,「什麼煤氣管道?我是來送花的花店員工。這位先生,你見到的恐怕是我的雙胞胎哥哥,他昨天已經結束了工作,現在不知道躺在那個角落旯旮睡覺。」
不等安迪冷笑,許淵繼續說:「但是呢,玫瑰送過來之後我才發現送多了,店裡一枝多出的庫存都沒有了,其他想要收到花的客人恐怕會很遺憾。我和這位小姐商量了一下,她說也不是不可以把玫瑰分給其他人,只要能給她應有的補償。」
「比如,更多的約會。」祈秋接著許淵的話往下說,「親愛的,你不願意分更多時間給我嗎?如此卑微的願望也不能替我實現嗎?」
安迪和祈秋只約了一次會,辛辛苦苦種出來的玫瑰就被洗劫一空。
再約幾次,他能留下一條底褲不能?
以玫瑰和安迪做交易,祈秋心裡有把握。
誠然,沒有作為「特效藥」的玫瑰,玩家能活活咳血而死。但咳血而死絕不是安迪希望的結局,他迫切把玫瑰送來,是盼著玩家一口口吞下鮮紅的花瓣,吐出靈巧飛舞的蝴蝶。
同樣是死,安迪在玩家身上拿走的價值因死亡方式不同而不同。
「約會……」安迪摩挲白手套的邊緣,他常年戴著紳士標配的手套,為了遮住許淵昨晚看見的一雙怪手。
粗糙、堅硬、鋒利、滿目蒼夷的怪手。
「好吧,如果是你的願望,我樂意實現。」權衡之下,安迪最終點頭,「想去哪兒?我想想看,女孩子會喜歡的地方……蛋糕店、裁縫店、書屋?還是林郊的河橋?」
祈秋早就想好了地方,小鎮上最適合約會最討她喜歡的地點當然是——
「我想去公墓。」祈秋輕快地說,「今天晚餐后,我們去公墓約會吧。」
安迪:「……」
安迪:「????」
安迪:「!!!!!」
他溫柔的假面第一次碎成拼不起來的渣,滿眼錯愕和驚疑,安迪忍不住看了看祈秋又看了看自己,似乎在懷疑他們中有個人是假的。
「一晚沒睡,我可能產生了幻覺。」安迪強顏歡笑,「親愛的是想去蛋糕店嗎?我一定陪你。」
「耳朵不想要可以割下來送給需要的人。」許淵晃晃手指,「可愛的小姐說得那麼清楚,你的紳士風度和家族教養去了哪裡?她想去公墓——堆了很多很多個墳頭的——公墓。」
約會地點選的真不錯,許淵相當喜歡。
想一想夜晚飄逸的鬼火,想一想墳前散落的白菊花,想一想風中搖晃的白蠟燭,想一想從墓碑中鑽出的骷髏骨架,再想一想因為debuff纏身被殭屍狂追百里夜跑的可憐啾啾,天底下竟有如此合許淵心意的約會聖地!
男主角怎麼就不是他呢!許淵扼腕嘆息,安迪不喜歡墓地約會,他喜歡!
祈秋不著痕迹地看了眼渾身寫滿「好羨慕好想去」的許淵,懷疑隊友和自己的腦電波不在一個頻道上。
她是想去看看卡珊蒂亞的墳墓。
身為小鎮公認的傳說中的女主角,她的墳墓無論經過了多少年都一定是供奉的重點,墓碑的刻紋、墳前的祭品、土質是否新鮮是否有被挖動的痕迹都是線索。
萬一卡珊蒂亞突然詐屍,祈秋不就有當事人可以詢問了嗎?多好的主意。
「但墓地確實是個很好的約會聖地,尤其適合陰間文學。」祈秋琢磨,「不如讓墓地成為陰間小白花和怨種總裁的定情之地。總裁對著墓碑上和小白花一模一樣的照片深情表白:無論你是女鬼還是喪屍,無論你靈魂墮落還是身體腐爛,我對你的愛始終如這墓碑一樣,頑石不可移。」
太深情了,祈秋感概,不愧是她筆下的第一男主,真正無悔的深情役。
但小白文文學的重點是狗血,祈鞦韆挑萬選設計出的女二號怎麼可以不在如此重要的劇情中插一腿呢?
女二號是古早惡毒女配人設,要多惡毒有多惡毒,是會當著陰間小白花的面搶走她的祭品啊嗚啊嗚無情吃掉的冷血女人。她躲在墓碑后聽到怨種總裁的表白,氣得心臟都不跳了,抱臂冷笑:小白花啊小白花,沒想到吧,雖然墳上貼了你的照片,但其實墳墓裡面埋的是我的骨灰!總裁真正的告別對象不是你,是我!
「古早狗血劇的節奏就是一集虐一集甜,上一集甜下一集就該虐。我,節奏大師,滿分踩點。」祈秋在心裡記下靈光一現的劇情發展。
感謝無限求生遊戲,她永遠的取材靈感庫。
安迪沉默地看了看眼前兩個對去墓地約會滿意不已的人類玩家,忍不住懷疑到底是他們太變態還是他變態不足,以至於他在這個家格格不入。
「晚飯後見。」生意談成了,祈秋不想再和安迪親愛的來親愛的去,跟他說話太累太假,「玫瑰歸你了,帶走吧。」
安迪看著原本屬於他卻被可恨偷花賊強搶的玫瑰,咬牙咽下被空手套白狼的憤怒。
冷靜,不要生氣,他還有備選方案,離成功只剩一步的備選方案。
安迪抱著大捧玫瑰花離開,把它們分成一束一束。
英俊過人的男人握著其中一束花,走向祈秋樓上。
他的腳步悄無聲息,離開祈秋所在的三樓,離開房門敞開內里無人的四樓,走到安安靜靜的五樓。
「叩叩叩。」安迪屈指敲門。
慌張的腳步聲一路跑來,門縫間擠出一張小心的女生的臉,她扯出笑容:「你來了,快進來。」
「能夠見到你,今天也是讓我愉快的一天。」安迪微笑著遞來玫瑰,「喜歡嗎,我親愛的?」
女玩家手抖了一下,笑容僵硬地收下玫瑰花束。
兩個小時后,安迪準時準點離開。
門剛一關上,女玩家彎下腰嘶啞地咳出幾口鮮血,幾乎站不穩身體。
「咳、咳……」她揪下一把玫瑰花瓣塞進口裡狼吞虎咽,手背胡亂抹掉唇角溢出的血。
安迪送來的玫瑰有一束,女玩家只吃了一朵,立刻像丟鬼一樣把玫瑰丟到地上,手腳並用爬遠。
她咳出一隻翅膀飛舞的蝴蝶,顧不得滑膩濕潤的噁心觸感,雙掌用力把蝴蝶壓死在掌心。
「呼、呼。」女玩家大喘氣,她拉開抽屜,露出抽屜里散落的蝴蝶屍體,把手上的死蝴蝶放進去。
「太好了,忍住了。」女玩家擦擦額邊冷汗。
不吃玫瑰花瓣會喪命,吃多了也要喪命,好在她自制力超乎常人,硬是熬了許多天。
「新鮮的玫瑰……又有人中計了嗎?」女玩家幾乎快要不記得自己在副本里呆了多少天,她一直找不到安迪最大的秘密,只勉強苟住性命,日復一日的煎熬。
「雖然我主線任務進度幾乎是零,但我知道,不要相信——不要相信安迪,不要相信看似真相的現實……」
安迪走到祈秋隔壁一棟樓,握著玫瑰走向三樓。
幾乎與祈秋房間一模一樣的布局設計喚醒了安迪不愉快的記憶,他抬手叩門,只敲了一下門就從裡頭被一把拉開。
「你來啦!」柯雅臉色潮紅,眼睛迷離失神,「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她一直貼在門邊等男朋友過來,滿心滿眼都是他。
「是啊。」安迪笑意加深,將手中玫瑰遞過去,「我來了。」
五樓女玩家的花瓶里插了幾枝沒吃完的玫瑰,柯雅放在客廳里的花瓶空空如也,垃圾桶里橫插十幾枝光禿禿的樹枝。
柯雅痴迷地看著安迪,英俊紳士彬彬有禮的他,她的男朋友,送她玫瑰,帶她去聽戲劇,帶她去蛋糕店吃甜點、去裁縫店定製禮服、去書屋尋找歌頌愛意的詩詞、攜手漫步在林郊的河橋邊……
除了公墓,安迪帶她走遍了整座小鎮。
柯雅深深地愛上了他,他們是對多好的戀人!彼此深愛!天造地設!
玩家怎麼就不可以愛上NPC呢?她願意為了他一輩子留在這個副本里。
柯雅歡喜地接過戀人遞來的玫瑰,一束漂亮極了的花,一定是他精心挑選后才買來給她的,別人都沒有。
「是只送給我的嗎?」柯雅忍不住又問了一次——她想再聽一遍戀人動聽的情話。
「當然,我只愛你。」從黑心花店店主祈秋手裡批發玫瑰送女友xN的安迪表情管理完美。
他假笑一向可以的,和祈秋比著笑的時候更是演技巔峰。
柯雅害羞地低下頭,一口口咬下玫瑰的花瓣。
她絲毫沒有自己狀態很奇怪的念頭,貪婪的、迫不及待吞下過量的玫瑰。
小小的客廳里,棲息在燈罩上的蝴蝶揮舞翅膀,翩翩起舞的蝶群縈繞在安迪和柯雅身邊,如夢似幻,唯美動人。
明明是無比漂亮的一幕,卻透著說不出的陰冷瘮人。
柯雅吃完了安迪帶來的玫瑰,微微張開嘴。
不需要用力咳嗽,蝴蝶輕鬆鑽出她的喉嚨,飛入空中的蝶群間。
「差不多了。」安迪捧起柯雅的臉,溫柔撫摸她的臉頰,「最經典的歌劇又能再一次上演,鎮子上的大家都會很開心的。」
「卡珊蒂亞。」他輕聲道,「我的卡珊蒂亞,你的靈魂究竟在哪具被蝴蝶青睞的身體中呢?」
「我會為你種出更多更多的玫瑰……」
柯雅迷糊地看向她命中注定的戀人:「為什麼,你對我,叫別人的名字?」
「沒有,親愛的。」安迪溫柔地說,「這就是你的名字。」
「你、你們,都會被賦予這個名字。」
安迪捧著柯雅臉頰的手一點點下移,碰到她的脖頸。
「上次放跑了一個,讓她多掙扎了一會兒,似乎給我惹了不少麻煩。」安迪自言自語,「這回還是乾脆些……」
他正欲擰斷柯雅的脖子,又像是想起什麼停下動作。
現在把新演員帶過去,晚上歌劇院就會開始準備演出,他則去挑選未來也會站上圓型舞台的「女朋友」邀請她觀看歌劇。
整個流程一環套一環非常完美,但問題是,他今晚有約了。
某個變異的、變態的女生,邀請他晚飯後去墓地約會。
安迪撩過那麼多妹,約過無數次會,第一次見到有人邀請男朋友大半夜去墓地談情說愛。
她真的是想去談情說愛嗎?還是說她早早挖好了墳,只差安迪把坑填滿?
「我無法爽約。」安迪鬆開扼住柯雅喉嚨的手,改完像撫摸小狗一樣撫摸她的後背。
柯雅臉上只露出了一半的驚恐立刻被愛意取代,她輕易被男朋友安撫了身心,依戀地靠在他懷裡。
安迪看了看神情恍惚的柯雅,不急,什麼時候處理她都行,不會有意外。
他比劃了一下柯雅與他貼得極近的距離,又想到隔壁公寓一模一樣的沙發上,祈秋和他坐在一起時起碼隔開三個身位,一毫米都不許他縮進。
那個前煤氣管道工人現花店外賣小哥反而想碰就能碰,想貼貼就能貼貼。安迪活了許多年,沒見過這麼雙標的人,氣得他頭髮都多掉了幾根。
「阿嚏!」祈秋打了個噴嚏,「誰在罵我?」
「罵你?感冒的可能性更大哦。」許淵看祈秋在衣櫃前挑挑揀揀,「大半夜去墓地,你確定要穿這一身?」
「披麻戴孝,不合適嗎?」祈秋拎著兩條款式不一樣的白裙子在身前比劃,「我覺得上墳穿白裙子很符合禮儀啊。」
「我好像沒見過你穿除了白裙子以外的裙子。」許淵摸摸下巴,「能問問嘛,你手上兩件和你身上這件不都白汪汪一片么,有什麼區別?」
「有區別的。」祈秋選好了衣服,想了想說:「大概有婚紗和裹屍布那麼大的區別。」
許淵懂了:「也就是說,和我在一起的時候穿婚紗,和安迪約會穿裹屍布的區別?」
祈秋:「差不多是這樣——不,你是不是聽不懂比喻句?」
「聽得懂。」許淵無辜地說,「我理解有誤?」
好像錯了又好像沒錯,祈秋糾結了一秒,決定不管。
她拿了一隻白蠟燭做夜晚照明的工具,又帶上半個洋蔥做哭墳的準備,最後在雜物間翻出一把鐵鍬交給許淵。
「今晚的墓地約會,我不能沒有你。」祈秋握住許淵的手,認真囑咐道。
「在我和安迪談情說愛的時候,你趁機去把卡珊蒂亞的墳挖掉。」
作者有話說:
卡珊蒂亞:我沒惹你們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