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轉職的第六十四天
危
【玩家已達成副本通關要求,完成隱藏任務「換神」。】
【開始回歸傳送,正在傳送中……】
側臉上尚且殘存掌心溫熱的觸感,眼前的人卻剎那間換了一個。
許淵眨了眨眼。
濃霧退散,殘骸不再,狹小但溫馨的房間里點著一盞明亮的床頭燈,烏髮白裙的女生跪坐在床邊看見他,眼裡露出驚訝的欣喜。
「你回來啦。」她彎了彎眼睫,「我等了好久好久。」
「碰到了一些意外。」許淵下意識地說,手背貼了貼臉頰。
霧中,黑袍少女不解地把手遞給他,被他握住貼在側臉邊。
手指冰涼,掌心溫熱,肌膚柔軟,指腹有幾道淺淺的划痕,是常年戰鬥留下的痕迹。
系統宣布副本通關的速度太快太突然,Q小姐甚至沒來得及抽出手,他們的眼前便降臨同一片黑暗。
許淵抓起女朋友的手,握在掌心捏了捏。
十指不沾陽春水說的就是啾啾,她的手是無暇的白玉,令人擔憂紙張鋒利的邊緣是否會劃破嬌嫩的皮膚。
沒有任何相似點,連掌紋的走向都毫不相同。
「怎麼了?」祈秋歪了歪頭,「我的手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她小小的啊了一聲,指尖不知所措地指了指許淵的脖頸:「這是什麼?」
許淵低下頭,看向寬大襯衫中露出的領口。
暗色的魔紋印在他的皮膚上,流光溢彩。
「紋身?」女生好奇地湊過來看了兩眼,她自自然然把下頜擱在許淵肩頭,評價道,「還挺好看。」
或許是剛交往便一直膩在一起的原因,她和許淵之間的距離感很稀薄,顯得格外親昵。
許淵喜歡這樣,他在啾啾身邊總是很放鬆,無所事事貼在一起癱一整天也很逸樂。他打遊戲,啾啾寫她的陰間文學,偶爾頭碰頭玩鬧一會兒,又各自去干自己的事情。
非常舒適的關係,她會依賴地靠在許淵背上,張嘴咬下他餵過來的櫻桃,唇角沾上濕潤的紅色。
但其實他們沒那麼需要彼此。
許淵不會把求助的邀約送到柔弱無力的啾啾手上,至於啾啾,她並不在意許淵在副本里的未知遭遇。
就像她看到許淵身上突兀多出的魔紋,問是不是紋身。許淵說實話也可以,隨口敷衍也可以,他想講故事她就聽,不想講也行,都隨他。
對於許淵不在她身邊的時候做過的事,她一直不怎麼好奇。
「絕對不正常!」程家洋吵吵嚷嚷的聲音在許淵腦海響起,「別小瞧女孩子的佔有慾,她們連你在哪個香水櫃檯前多待了一分鐘都聞得出來。人怎麼可能不好奇戀人隱瞞的事情呢?你就問自己,要是人家有什麼事瞞著你,你是不是抓心撓肺也要把真相刨出來?」
許淵:無法反駁。
「要麼,是她壓根不喜歡你,察覺到了也不在乎。要麼,」程家洋勉勉強強地說,「說不定人家早知道了,懶得聽你講第二遍而已。」
程家洋以為許淵說的是生活中一些小事,許淵心裡清楚,「啾啾」不可能有途徑知道副本里發生的事。
當事人只有兩位,再多半個都找不出來。
『要麼是她不喜歡你,要麼是她早知道了,懶得聽你講第二遍。』
女生髮間淡淡的白桃香縈繞在鼻尖,許淵摩挲她的唇角,低頭碰了碰。
祈秋眨了下眼,順從地鬆開牙關。
「她應該是喜歡我的。」良久,許淵撫了撫趴在他懷裡氣息不穩的人的後背,在程家洋的第一種猜測上打了個大大的叉。
排除一切不可能的答案,剩下的除了真相就是真相。
喜歡他,依賴他,卻獨獨對他在副本里的經歷興趣缺缺,對他口中常常出現的Q小姐反應平靜,不好奇不追問,安安靜靜坐在觀眾席上看另一個女人和男朋友彷彿命運的對手般惺惺相惜,竟是一點異議都沒有。
而藏匿在斗篷與兜帽下的那個人,行蹤飄浮抓不住,許淵偶爾和她談起女朋友的事情,她總隨口敷衍,以「被動引怪的能力真不錯我也想要,哪天你不想養了記得把她讓給我」來收尾。
她們之間,會不會存在他不知道的聯繫……
祈秋感覺到在她背後有一下沒一下撫過的手停住了,她抬起頭,就著仰望的視角看許淵,看見他不自覺抿起的唇角。
祈秋:不就是解釋紋身的說辭嗎?需要想這麼久?
只是因為「女朋友看見男朋友消失多天再出現時突然擁有不良少年的標配紋身肯定很好奇肯定會提問」,祈秋才問了一句。
她有什麼值得好奇的?以許淵後半程全場掉線的情況來看,他知道的情報還沒祈秋多。
「隨便敷衍一下就好了呀,啾啾又不是胡攪蠻纏不對男朋友的行蹤了如指掌就渾身不舒坦的黏著系女友。」祈秋不懂許淵半天不吭聲是在想什麼。
雖然她確實對許淵的行蹤了如指掌。
許淵不開口,祈秋又不能搶他的台詞,先前系統傳送得太快太突然,她和許淵幾乎是同時出現在家裡同時看到彼此。
她能臨場應變秒換馬甲秒換人設,全靠十年如一日的影帝自我修養,自己都忍不住誇誇自己。
「離開副本前許淵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有點不對勁。」祈秋頭腦風暴,一幀幀翻過回憶。
他說的是:謝謝你一路都沒放開我的手。
「等等,他為什麼要用『一路』來形容?」祈秋悚然一驚。
他不是在副本第七天掉線,一直掉到副本結束才堪堪聯上網的嗎?
「不可能……他要是有意識,怎麼會離了人之後連路都不會走、抱著觸手啃了又啃?」祈秋拒絕相信可怕的真相,「一定是他隨口找了個詞,一定是。」
她一邊不承認,一邊迅速掃視過往幾天Q小姐的一言一行,給每個行為打上合適的借口標籤。
很好,完美無缺,連最後掐脖子那段都盡顯狠人本色,與小白花沒有一分錢相似之處。
祈秋放心了,這時,沉默半天的許淵突然語調歡快地提議:「啾啾,我們去公園喂貓吧。」
祈秋:編了半天怎麼向女朋友解釋紋身、解釋自己現在與其說是人不如說是邪神的借口,最後還是編不出來,選擇轉移話題?
實話實說又不會把啾啾嚇跑,就算許淵變成邪神后真長了幾條觸手,祈秋能從裙子底下掏出比他更大的。
祈秋今天也是善解人意的好女友。
許淵要喂的貓只有一隻,公園裡那隻和祈秋搶小魚乾吃從來沒有搶贏的賴皮流浪貓。
他買了雙份的小魚乾,一份喂貓貓一份喂啾啾,拎著便利店的袋子跟在祈秋身後。
「找到了,在牆上蹲著。」祈秋笑了下,「它那麼胖,我還以為跳不上去。」
祈秋牽著許淵的手,快步走向牆上慢吞吞搖尾巴的貓咪。
胖貓嗅到熟悉的味道,伸了個長長的懶腰,縱身躍下,熟練地蹭蹭祈秋的小腿,肚皮朝天躺在草地上。
胖貓:擼吧,記得留下小魚乾給朕。
祈秋半蹲下來,雪白的裙角如花瓣鋪在草地上。
她揉了揉胖貓的腦袋,不知怎的,覺得這一幕有些眼熟。
霧中跳下石牆的翠眼黑貓撒嬌地蹭蹭她的袍角,她摸了摸它的小腦袋,轉頭髮現許淵專註地盯著她的手看。
『怎麼了?你也想摸摸它嗎?』
『還是說,你想被摸摸?』
自己曾經說過的話回蕩在腦海,祈秋無意識地勾了勾胖貓的下巴肉,回頭看向許淵。
那雙明亮的黑眸正意味不明地盯著祈秋的手。
作者有話說:
祈秋:危,我,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