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初行白雲觀(下)
「辟邪是什麼?血脈覺醒是什麼?跟我有什麼關係?」我連珠似的問出了幾個問題。
「無咎,不要著急,聽我說。」老道趕緊安慰我說道。「這個事情要從很久之前說起了,要早到上古時期。上古時期一般是指夏朝之前的時期,也被稱為神話時期,你們平時熟悉的人物,伏羲、女媧、神農、夸父、后羿、堯、舜、禹等等都是那個時期的人物。」
「這個時期是人、神、妖共存的一個時代,人分好壞,神分好壞,妖亦分好壞。一旦有妖物為禍世間,便有神下凡協助人類消滅妖物,但是有的妖物實力非常強大,神也不能完全的滅殺他們,有的時候甚至還要藉助一些妖物的力量。其中最有名氣的就是四大凶獸和五大瑞獸。這四大凶獸分別是饕餮、窮奇、混沌和檮杌,而五大瑞獸就是龍、鳳凰、龜、麒麟和...辟邪!」
「而你之所以將之認成為貔貅,其實是因為他們本就為一類,共是三兄弟,長得基本一模一樣,唯獨角有所不同。無角的是天祿,雙角的叫貔貅,獨角的稱辟邪!」
我再次看了看風鈴和我手機上的照片,的確是獨角,看來確實是辟邪。我點點頭,沒有說話。
道長抿了一口茶繼續說道:「這個四大凶獸為禍世間,實力非常強大,即便是神出手也無法殺死,最後只能剝離他們的軀體,將他們的靈魂鎮壓在四方。四凶除去后,人類和神共同度過了一段平和的時間,但是慾望是一個惡魔,即便是神也抵擋不了。也便引發了後續的人神之戰!」
此時我早已經被這歷史辛密所吸引,忘記了自己的問題。「人神大戰,我怎麼沒在書上看過?」而道長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而是繼續講解這個人神之戰。
「當時人間的帝王是堯,是神派下來的,當然他也是一位神,隨著堯年齡的增長,他打算讓出這個位置。其實我們歷史上都學過,當時的社會是禪讓制,就是看誰有能力,誰更得人們擁戴,就將帝位讓給誰,但是背後更深層的是誰成為了帝王誰就擁有了神位。其中堯最看好的人是舜,不僅僅他們都是黃帝的後代,而且舜還是堯的女婿,舜這個人也確實不錯,德行都很好。但是當時德行好的人並不止舜一個人,還有幾個人也不錯,很受人們擁戴,比如:共工、三苗、歡兜和禹的父親鯀。」
「按理來說應該從這五個人中推選出一個人,但是堯和舜想將這個位置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以便傳給自己的後人。於是一個陰謀誕生了,當時中原洪水泛濫,四岳推薦鯀來治水,堯認為鯀不行,其實是怕鯀治水成功后功績超過舜,可是四岳極力請求試一試,結果鯀治水失敗。其實鯀治理了九年,雖然沿用之前的舊法,但已經將洪水治理的差不多了,可是堯派共工的手下大妖相柳興風作浪,弄垮堤壩,導致鯀功虧一簣,被抓了起來。後來甚至誣陷鯀偷了神的息壤來治水,被祝融誅於羽山。」
「至於其他人,共工因為曾經爭奪過帝位,而且知曉了很多堯的秘密,又極力反對將帝位傳給舜,被堯設計說其放縱邪僻從而抓了起來。歡兜因為推薦共工而被抓了起來。至於三苗是因為看到其他三個人被抓,心中驚恐,從而起兵造反失敗而被抓。」
「舜順水推舟便將這四個人並稱為四罪,將他們流放到四方。正是靠著這個功績,舜理所當然的登上了帝位,其實這四個人抓起來之後,也沒有什麼人能與舜一較高下了。」
「可是此時卻有一個人在隱忍,
這個人便是鯀的兒子禹。禹早就知道父親的遭遇,也明白父親為什麼被流放。他順從舜的治理,收起自己的鋒芒,靜靜的等待時機,直到有一天機會來了。由於鯀死後沒人治水,相柳繼續為禍世間,洪水弄得是民不聊生,各個部落的人紛紛請求派人治水。這個時候禹立刻站了出來,借父親治水失敗這個借口,要替父贖罪,治理好洪水。」
「其實舜本不想讓禹治水,奈何當時只有禹知道怎麼治水,並且各位部落首領也都看好禹,所以最後還是讓禹去治水了。果然禹成功制服了洪水,斬殺了相柳,重新劃分了九州。禹的聲望升到了極點,舜看到這個情況,即便不想把帝位讓給禹,也無法再坐穩這個位置了,索性就讓位給禹。禹當然推辭了一下,省的讓人以為是居功要挾、覬覦帝位,便躲在塗山,各部落首領一看除了禹誰當都不行,就又把禹請了出來,後世稱之為「大禹、禹神、禹帝」。」
「禹當了帝王之後,也開始思考帝位的問題,為了防止重蹈覆轍,他打算取消禪讓制,而要取消禪讓制便是要抹除天神的干擾,因為禪讓制傳位時是要在眾神面前推舉一個人。當時神和人的聯繫是靠著一座山來溝通的,人可以順著山去往神界,神可以通過山去往人間。這座山便是不周山,當年共工因為爭奪帝位已經怒撞不周山,導致天地失衡,只不過當時山並沒有完全崩塌,而這回禹便帶人與天神大戰在了一起,那一仗打的是天崩地裂,河水倒流,最後人類雖然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卻也徹底的摧毀了那岌岌可危的不周山,斬斷了天神與人的聯繫。也正是如此,從夏朝開始便沒有了那些舊神的存在。」
講了這麼久,老道停了下來,摸了摸茶杯,發現水已經冷了,於是重新開始燒水,打算再泡一壺。我此時也長出一口氣,原來上古時期竟然發生了這麼多的事。緩了一會,我又問道:「可是這跟我有何關係?」
老道看著爐中燃燒的火焰以及壺口冒出的渺渺熱氣,慢慢的說道:「即便是神也沒有永恆的生命,那些妖獸也是一樣,他們會將自身的血脈進行轉世而存。你脖后的就是辟邪紋,代表著你是辟邪血脈的轉世,而一般情況下是不會覺醒的,只會隨著轉世的身亡繼續轉世,只有當有危機現世的時候,血脈才會覺醒。」
我整個人都傻掉了,一口氣將桌子上的茶水灌了下去:「我是...辟邪血脈的轉世,您這不是在逗我呢吧。」
「你這些年有沒有那種感覺,就是每回一遇到什麼危險,就會立刻感覺到,然後避開。」
「是啊」
「這不就是么,辟邪的基本能力就是趨吉避凶啊」。
「那我為什麼考試答題的時候不給我提示」我不滿的說。
「哈哈哈,你個小子,得了便宜還賣乖,還想讓辟邪幫你考試,人家是避凶,只有會對你造成傷害的才會提醒你,你還嫌人家不告訴你正確答案」老道聽了我的話捧腹大笑。
「那您說的危機現世又是什麼?」我此刻還沉浸在趨吉避凶的好處當中。
老道這時候收起了笑模樣,非常正式的跟我說:「當年大禹切斷了神與人的聯繫,一同切斷的也包括天地間的神力,而四大凶獸當年就是被神所封印的,隨著神力的切斷,封印的力量也開始流失,四大凶獸也開始蠢蠢欲動。後來周朝封神之後,新神為了防止凶獸衝出封印便重新加固了封印,比較出名的例子就是申公豹填了北海眼。但是畢竟不是之前的舊神,效果並不理想,僅能維持幾千年,本來幾千年後再次加固即可,可是他們擔心會再次發生人神之戰的事情,於是他們便想出一個其他的方法。」
「就是利用上古跟凶獸同一時期的瑞獸血脈,讓他們時刻監視著凶獸,一旦提前發現異動,那麼瑞獸血脈就會覺醒,去尋找五件神物,利用五行神物最終成神,重新封印四大凶獸。」
「成神?那豈不是這個人就無敵於天下了?」
「哪有你想的那麼容易。且不說尋找這五件神物困難重重,即使成了神,封印完凶獸后力量也就基本用光了,血脈會進行下一次的轉世,積攢力量,為下一次封印做準備。還有就是凶獸也不會坐以待斃,他們也會隨著封印的鬆動放出自己的化身去尋找神物,甚至可能襲殺於你們這種轉世之身,一旦他們集齊之後,便會徹底解除封印,那時候就是重回上古時代!」
「你是說之前我碰到妖物追殺我是因為我是妖獸轉世,現在還要我去尋找神物去跟妖獸拚命?那其他四個瑞獸的血脈呢?」這真是給我當頭一棒,反轉的太快了。
「每個時期只有一隻瑞獸可以覺醒,否則就無法成神。」
「那你們的那些神呢,讓他們再重新加固一次封印不就行了」我心裡已經亂成一團了,任何的機會都是我的救命稻草。
老道站起身,望著天際,冷笑了一聲:「現在還哪有人真正的相信神的存在呢?他們相信的只是那個能將他們那些不切實際的祈求實現的泥胎罷了。他們相信的只在他們跪下磕頭上香的那一瞬間,當他們走出這座道觀的時候,一切都是白雲蒼狗!」
「那為什麼一定是我,不是別人」我此刻萬念俱灰。
老道搖了搖頭,沒有答話。
其實不用說我也知道,因為它轉世到了我的身上。我癱坐在椅子上,伴隨了我二十多年的辟邪紋竟然是這麼一個東西,將我引進了這麼大的一個旋渦,甚至剛剛我還以為是個好事。我明明還有美好的一生,我的父母、我的朋友、我未來的妻子甚至我的孩子,可是如今我卻要面對那些未知的妖獸,生死未卜,還要背上拯救世界的大包袱,真是可笑。
我漫無目的的走著,多希望能有誰上來立刻把我殺死,讓我結束這一切。我不記得自己是如何離開的白雲觀,那個老道沒有勸我什麼,想必他應該也明白我此刻的心情。我也沒有問他到底叫什麼,也沒有管他是怎麼知道這些的,只記得在離開的時候,伴隨著鈴鐺聲,他誦了一首佛偈:「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