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糟心隊友

第四章:糟心隊友

朵拉也想啊,可「天使之淚」真的不在她身上,它早被老胡給順走了。朵拉沒法交代,就一直裝傻不說話。她還算聰明,沒有傻到去說出實情。要是老國王知道東西不在她這裡,搞不好直接殺了她泄憤。

老國王沒有立刻支柴火烤了她,其實原因有三。其一,老頭還算仁慈,不是個嗜血的人,外加女兒出嫁,實在不想在這個時候造下殺孽,其二,他本意只想要「天使之淚」,而不是一個小姑娘的腦袋,人腦袋哪有寶石值錢。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朵拉是k9的人。但凡接觸過傭兵這行的,不會有人不知道k9的兇殘狠毒和無人能比的超強戰鬥力,敢動k9的人,下場只有兩個——死無全屍,或暴屍街頭,無論是哪一種,一定會死的很難看。雖然這幾年隨著宋臨和滕延兩位t級隊員的離開,外加老馬受傷,k9的威懾力大不如之前。但,畢竟是曾經站在行業最頂端的隊伍之一,也曾輝煌的一騎絕塵,餘威還是有那麼幾分。

萬一哪天宋臨和滕延又回來了呢,誰也說不準。

雖然周添腦迴路十分清奇,表達方式獨樹一幟,理解起來費神費力,但滕延一點都不懷疑他話里的真實性。這倆蠢貨但凡少一個,都干不出這麼傻逼的事兒。

搶客戶東西本來違反了行業規則,非常不地道,關鍵搶了還沒能耐守住,白白讓他人撿了便宜,還往自己腦門上拷上一口黑鍋,真他媽丟人啊。內網消息那麼靈通,這事兒估計早就傳遍了。得,k9積攢近二十年的聲譽,這倆人算是給敗光了。別說救人了,滕延恨不得立刻捏死他倆。

「……延哥,你沒事吧?」周添怯生生的小聲問道。不知什麼時候,滕延手裡的易拉罐已經嚴重變形,不斷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好像某人的骨頭被生生捏碎了,頗有殺雞儆猴的殺傷力,周添嚇得膽汁都流出來了。

滕延沖他擠出一個笑容,「沒事啊,我能有什麼事?」

「那,那朵拉……」

「讓她安心留在巴羅那當烤全羊吧。」滕延正在氣頭上,朵拉這死丫頭,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若是被他看到,不等老國王把她綁在十字架上做成烤全羊,自己都會先一步動手宰了她。

「不行!」周添聲音尖銳很。

「那你去陪她好了。」滕延神色依舊很平靜,甚至嘴角上還掛著一絲笑意。

「飛哥……」周添感到很無助,帶著濃厚的哭腔向阿飛求助。

「哎呦,這耳朵里怎麼老響啊,聽不清,嘶,頭也疼……老延,我有點頭疼,去你卧室里躺一會兒啊……」阿飛又是裝聾,又是裝傻,逃進了滕延卧室,輕輕關上了門。阿飛真的已經儘力了,滕延態度很明確。他不忍心拒絕周添的求助,也不想逼滕延,只能暫時溜了。

「延哥……」

「哎,我也有點頭疼。」滕延作勢扶額,眉頭微蹙,有些痛苦的看著周添,「那個,小添啊,你看你吃了吃了,喝也喝了,走之前幫忙把桌子收拾下,哥有點不舒服,得去躺會兒。」

眼見滕延躲瘟疫似的鑽進了卧室,周添盯著那扇緊閉的房門,獃獃地站在原地,水汽氤氳的眼睛逐漸冷卻下來。很意外,這次他沒有哭也沒有嚎,因為他知道哭也沒用,滕延這次真的不會幫他了。

周添用手背抹掉殘餘的淚水,拿起抹布把面前一片狼藉的桌子打掃的乾乾淨淨,然後悄悄的離開了。

滕延看著面前鋥亮的餐桌,心裡五味雜陳。

「你不會心軟了吧?」阿飛笑眯眯的看著他,試探道。

「不會,我沒有心,談不上心軟。」

「抱歉,不小心忘了。」

「其實你不用自責,畢竟誰也沒有義務必須得幫誰,更何況還是這種會要命的麻煩事。」

「自責?你想多了。」滕延叼著煙,顯得很無語的回道,「為什麼要自責,我既不想烤活人,也沒有吃人肉的癖好。」說的那麼委婉,其實就想聲明,要把朵拉烤了的人不是他。

阿飛扯了下嘴角,有些無奈的搖搖頭。某人嘴硬這毛病,還真是一點沒變。

阿飛懶得跟他掰扯,一改往日的不正經,認真說道:「你可想好了,這次不是鬧著玩兒的。你一旦出山,後面會有數不盡的麻煩,像現在這樣吃飽就睡的清閑日子,估計你後輩子就別想了。」

「有你們這幫禍害在,我哪裡有什麼清閑。」

滕延出其不意的情感綁架,立刻引起阿飛的不滿:「哎,別一棒子打翻一隻船啊。這兩年我基本上都在小黑屋關著,可沒精力像他們幾個那樣,時不時的給你來個午夜凶鈴嚇得你心肝俱裂,也不可能信息轟炸你,有這機會,老子早出來了,蹭飯也就今天一次,少冤枉老子。」

本來只是無聊亂放炮,見阿飛認真了,滕延也來勁了,鬥志昂揚的跟他理論起來:「耍無賴是吧,看他幾個都不在,覺得沒人拆穿你,所以肆無忌憚的把禍水推到他們身上是吧?」

「我哪有?」

「至少三次!」滕延右手比了個「三」,「去年清明節,凌晨一點,三個騷擾電話,一個恐怖視頻。還有去年六一兒童節早上四點半,也是騷擾加恐嚇。再就是大大前天午夜十二點你喝醉了,發酒瘋,不停的給我發視頻通話。這些時間段,你都是自由的,說,我哪次冤枉你了?」

阿飛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虛,嘟囔道:「那不是想你了嘛,你看你這人,太較真了,還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心道看來還是他們騷擾的次數太少了,不然滕延哪裡能記得這麼清楚,何日何時何人,騷擾方式,記得一點不差。

「呵,無恥!」能把騷擾人這麼缺德事兒說的這麼理直氣壯,除了面前這個瞎子,怕是也沒幾個人了。也不奇怪,厚顏無恥一直都是k9的標榜美德。沒臉沒皮,天下第一嘛。

「呵,冷血!」

倆人抽著煙,看著窗外稀稀拉拉的幾個遛狗的人,好一會兒沒說話。

「你這眼睛沒事吧,要不要去醫院好好看下。」滕延說完,繼續裝作不在意的吞雲吐霧。阿飛現在的樣子,讓他有些心疼。

阿飛笑了,某人的關心,還是那麼含蓄。剛才,滕延好幾次故作不在意的偷瞄他,還真以為他不知道。阿飛笑道:「放心,好著呢,不信的話,這就證明給你看。你看那女孩,」阿飛沖窗外抬了抬下巴,示意滕延去看從窗下路過長發女孩,「你看她是不是長得很像志玲姐姐,渾身散發著女性的溫柔?」

「完了,你這眼睛差不多是廢了。」滕延非常絕望的搖了搖頭,「我真看不出來她哪裡像志玲姐姐,和賈玲有幾分相像倒是真的。」

「怎麼可能?」

「飛哥,」滕延大手砸在阿飛的肩膀上,眼神里儘是同情,雖然大多是裝的,「現實雖然很殘酷,我們也得勇敢接受啊。接受自己快要瞎了的事實,然後跟我乖乖去醫院。」

阿飛果斷擺手拒絕,「不去,老子討厭那裡。」

滕延沒再多說什麼。

成年人交流的特點就是——少說屁話。能用眼神或肢體動作表達的,絕不貿然開口,看破不說破,是對彼此的尊重。能一句話說明白的,不要亂放一堆屁,浪費時間,別人煩,自己也煩。

倆人扯東扯西又瞎聊了一會兒,阿飛看時間不早了就想離開,他心裡清楚,滕延並不希望被打擾,與其讓別人趕著走,倒不如自己識相點趁早滾出人家家,說不定還能收穫一番「熱情」的挽留。

阿飛轉身正要離開,卻被滕延拉住了,「太晚了,如果你能保證不吵我,明天再走吧。」

「那個,好像有點麻煩吧。」

「你睡客房,床已經鋪好了。」滕延踢啦著拖鞋往卧室走去,突然回頭,不懷好意的笑道:「友情提醒,記得把門關嚴實,不然早上黑爺給你驚喜。」

「哎,老延啊,這是不是太麻煩了啊……」幸福來得太突然,被滕延挽留還真是破天荒頭一次。任憑阿飛這樣巧舌如簧的人,一時也忘了如何周旋和客套,就這麼一句話,大著舌頭重複了好幾遍。

當阿飛洗完澡,換上帶著洗衣液芬芳的睡衣,舒服的躺在柔軟的木床上時,由衷的感嘆:瞎了也不完全是壞事兒,至少,有人擔心,留自己過夜了。

滕延靠著床頭髮呆,他睡不著。失眠的人總會忍不住胡思亂想,想起以前在萊曼島的日子,想起了宋臨,想起了小七,老馬,大黃……所有人都想過之後,終於想起了命懸一線的朵拉。

朵拉那小瘋子,印象中打小就思維跳脫,喜怒無常,常常做出一些讓人匪夷所思的行為。仗著k9眾人的寵愛和包容,無所畏懼,無法無天。這次朵拉能幹出半路劫持「天使之淚」的事兒,k9的人不會覺得難以置信。類似的事情之前就有好幾次,但每次都有宋臨跟著,被嚴厲制止了。

朵拉心思很單純,卻也能狠毒的毫無人性。可能就是太單純了,她幾乎沒有同理心,殺人的時候,極其殘忍,無聊或不開心的時候,甚至會以折磨人為樂。她刁蠻任性,誰都不放在眼裡,誰說的話都不聽,唯獨宋臨。以前宋臨在的時候,她還會有所顧忌,自從宋臨走後,就再也沒人管她了,變本加厲的發瘋,徹底放飛自我。當然,也終於闖了大禍。

想起宋臨,心情有點複雜。那個溫柔又細心男人,面對他的時候總是微笑著,包容他的一切壞毛病。宋臨對於他是個很特別的存在,不只是兄弟,既像能給人安全感的父親,也像寵愛他的哥哥,也像貼心賢惠的妻子。在宋臨離開之前,他一直無法想像,沒有宋臨的日子該怎麼熬下去。事實證明,沒了宋臨,日子還是能過,只不過無趣了很多。

當初宋臨就那麼離開k9,離開了他,連招呼都沒正式打一下。宋臨還真能狠下心來,說斷一定斷,離開萊曼島之後,真的沒有聯繫過他,以及其他成員。

可能他真的找到自己想要的生活,不想被打擾吧,滕延這麼想。

他最終起身走向陽台,拿起手機,撥了一串號碼。那是周添的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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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流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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