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帶這麼惡搞的吧?
天還沒有亮透,
王執事就匆匆走進了王不留的房間。
見他還在熟睡,於是搬了條凳子靜靜坐在了床前。
小心翼翼拾起地上的被單為王不留重新蓋好,老人伸出右手中間三指切按在了他的橈動脈之上,
一番舉、按、尋之後,臉上流露出一抹凝重之色。
繼而,慈祥的老人一再搖頭,陷入了沉思。
恰在那時,門咿呀一聲開了,虎頭虎腦的少年張耀也急匆匆走了進來。
「師傅老人家何時來的?弟子,弟子……」張耀支支吾吾說著,額頭很快見了汗。
「你倒是睡得踏實,不留的被子都掉地上了,讓你看個人也看不好,你這樣……」
對於自己的弟子,王執事師父的威嚴盡顯。
「還不去廚房弄些早餐來,一會不留該餓了。」
「是是,弟子這便去。」張耀唯唯諾諾應著聲,就打算離開。
「執事伯伯,我暫時還不餓,也沒有胃口,真的不用麻煩張師兄了,」
二人的對話,很快吵醒了半夢半醒的王不留。
「不麻煩,不麻煩的,我這便去。」張耀越發緊張起來。
「不用體恤他,幾步路而已。不留賢侄,你傷得不輕,現在最重要的是抓緊時間調養好身子。」
老者語重心長說著,
「谷主已親自為你診治過了,應該問題不大,等你傷勢恢復了,我再厚著臉皮求求凌劍峰的,說什麼也要讓他收下你。」
「勞伯伯費心了,其實拜不拜師不留都無所謂了,只是我的手,真的可以痊癒嗎?」
王不留雙眼緊緊盯著王執事,緊張問道。
其實他自己也知道治癒的希望,已經非常渺茫——
現代的醫學手段,中醫也好,西醫也罷,都已經非常發達,尚且無能為力。在這個醫學相對落後的遠古時代,真的還有其他良策嗎?
「咳、咳」
王執事聞言下意識掩口乾咳兩聲。
「谷主醫術通神,自然是有希望的。不過,也得你積極配合不是?」
望著老者一閃即逝的慌亂眼神,王不留的一顆心頓時沉到了谷底。
活了30多年,這點察言觀色的眼力見還是有的。
「也是。不知老王他們何時能到?」
意興闌珊的王不留,突然轉移了話題。
「賢弟他們下午應該能到吧,對了,賢侄你究竟如何從往生崖跌下來的?」
嚴格意義上說來,王不留的這次受傷,王執事也是難辭其咎的。
正是在他的多次建議下,不勝其煩的王不留才總算答應前來神農谷拜師。
而今發生這樣的意外,他好歹也要給王不留的父母一個合理的交代。
「詳情我也不知,當時就感覺有一個巨大的黑影突然從高空摔落下來,眼見著要被砸中,我就奮力朝前跑了幾步,結果一腳踩空……」
王不留說的確是事情,其間的詭異只有自己能懂。
「原來是這樣,伯伯明白了,應該是那些可惡的禿鷲!」
老人恨聲說著,莫名有些頭疼:
「可按理來說,禿鷲一般是嗅到死亡氣息才會主動襲擊……」
話到此處,老人就說不下去了。
由於二人年齡相差太大,根本不在一個頻道上面,又聊了沒幾句,頗覺無趣的老人就起身離開了。
根本不用王不留明言,他也能感受到這孩子對於學武的不屑。
強扭的瓜不甜,看來,真的是自己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了。
本來,
王執事和王不留的父親王文德也沒有那種過命的交情。
皆因王文德是神農藥谷最大的藥材供應商,而王執事主要負責藥材收購這一塊,二人因此產生交集。
恰巧都姓王,而且又是同輩,一來二去的……。
「在這好生伺候著!」
離去之時,王執事面朝手足無措的徒弟,厲聲叮囑了一句。
……
「少爺,您好點了嗎?奴才王忠回來了。」
人還在門外,熟悉的聲音便遙遙傳了過來。
當真是笑容未見聲先聞。
「讓你這狗奴才失望了,本少爺一時半會死不了,還不快點給我滾進來!」
王不留仰天大喝一聲,淚水突然間奪眶而出。
他可是尿急許久了,一直努力憋著。
「是是,少爺教訓得是,您看夫人給您帶什麼來了?」
門開處,一個滿臉堆笑的少年哈著腰急匆匆走了進來。
「廢話少說,你這狗奴才,把本少的褲帶系得這麼緊,存心想憋死老子嗎?」
「冤枉,冤枉啊,少爺。自打那次上樹,您老褲子不小心掉下來……不是吩咐小的要繫緊一點嗎?」王忠誠惶誠恐,一臉委屈解釋道。
「此一時彼一時也,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你個蠢貨!」
王不留啼笑皆非罵道:
「哎呦,快快快,本少要憋不住了……」
酣暢淋漓之後,
王忠原本打算把主子重新扶回床榻之上,卻被王不留阻止了。
「躺、躺、躺,再躺下去可就真的變成躺屍了,本少想坐會。」
「好好,少爺喜歡怎樣就怎樣。」
王忠唯唯諾諾說道,一旁的張耀見狀急忙搬來一把靠背椅。
王不留在二人的合力攙扶下坐定,這才開口問道:
「老王頭他們呢,怎麼就你一個人前來?」
「老爺昨天一大早就和下人一起進山了,說是發現了一株價值連城的神葯。
夫人聽說之後心急如焚……本來想連夜趕來的,但是家裡無人實在走不開。」
「你這奴才,定是添油加醋說的無比兇險吧?」
想起一直身體抱恙的母親,唯恐她禁受不住打擊,王不留不由擔心起來。
「當然要說得……不過,也沒說的很慘啦。夫人聽說之後已差人送信給老爺了,讓他們火速趕來,最遲晚上能到。」
他急急解釋道,繼而掏出身上的錢袋,雙手顫巍巍打開遞給王不留:
「少爺請看,夫人給您帶來了整整100顆靈石……」
「取兩顆給張師兄吧,你不在的時候得虧他了。」
王不留自己懶得動手,輕聲吩咐道。
「這個,王公子,在下根本就沒幫到什麼忙,不用客氣的!」
一旁的張耀急急擺手道,聲音微微地顫抖起來。
「少爺?」
「沒聽到是吧,取3顆給張師兄!」王不留不容分說喊道。
「是、是,少爺!」
王忠不再遲疑,急急取出三枚靈石遞給了身旁的張耀。
主子的脾性他再可是清楚不過,若再遲疑那就不是4顆,而應該是五顆或者更多了。
「謝謝王公子,那張耀就卻之不恭了。」
他竭力穩住聲調,伸手取過兩枚靈石,急匆匆奪門而出。
要說,老實人真的是有其可愛之處。
接下來的時間,主僕二人都在百無聊賴的等待中度過……
而一直等到暮色四合,也不見王文德他們的聲影。
「這個老王頭,不知帶著大夥去那裡風流快活了!」
王不留憤憤然說著。
也難怪,一直以來,王家莊全莊上下哪一個不是把他捧在手心裡供著,而今……
「應該是山裡有事耽擱了吧,少爺可是老爺的命根子……少爺再耐心等等啊,睡個好覺,老爺明天一早准到!」
想想也是,父親一向都是有口皆碑的正人君子,而今自己摔成了殘廢,他哪還有其他心思?!
該不會,出什麼岔子了吧?
呸呸呸,烏鴉嘴!
……
一晚無話。
次日一早,王家莊那邊果然來人了,不過並不是期望中的父親,而是兩個身穿官服一臉疲憊的捕快。
「請問哪位是王不留?」
左側的高個子開口問道。
「本少……我就是。」
王不留不敢造次,急急答道,一絲不祥的預感剎那間湧上心頭。
警察面前,哪能有什麼好事?
「你就是王文德的兒子?」
右側的矮個子再次確認了一遍。
「如假包換,請問二位官爺?」
王不留心中的疑惑更深了,一顆心臟在胸膛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
「很不幸,王家莊出事了,全莊上下男女老少無一倖免,已全部葬身火海……」
高個子捕快開門見山說道。
說到底,他乃是一介武夫,可不懂那些曲折迂迴。
你確定你說的是真的?不帶這麼惡搞的吧?
王不留剎那間傻眼——
尼瑪,這究竟是什麼爛劇本?
「根據現場痕迹勘察,應該是人禍。可惜我們聞訊趕到時已經晚了一步,只在樹枝上找到了這個。」
說著遞給王不留一塊白布,上面歪歪扭扭寫著——
神農谷,活下去!
字跡雖娟秀卻如蛇爬行,顯然當時形勢已經萬分危急,書寫之人內心深處無比慌亂,倉促間寫就。
只一張眼,王不留就確定是母親的字跡無疑。淚水頓時奪眶而出……
「請問王公子,貴府是否有傳家寶什麼的,可用於識別身份?」矮個子捕快突然插話。
「傳家寶?」
王不留不由來氣,臉色越發變得鐵青。
都這份上了,你們這幫廢物破不了案倒也罷了,還想趁機訛詐一筆是嗎?即便是有,也已經被人搶走,落不到你們手上了吧。
「別誤會,我們就是想確認下你的身份,譬如,你小時候頸項有沒有戴過什麼?」
「小時候戴過一塊吊墜,因為嫌它礙事,近兩年沒怎麼戴了。」王不留這才恍然,如實答道。
「能否詳細描述下這塊吊墜的特徵?」
「一塊龍型吊墜,碧綠色,側面篆刻二字:蒼龍。」
「那就是了,就是這塊吧?當時包裹在白布裡面的。」
那人說著,將吊墜遞給王不留。見他行動不便,遲疑了會索性幫他戴在了脖子上。
「最後一個問題,你是否認識這個腰牌?」
高個子捕快從懷中取出一個金屬腰牌,展示給王不留看。
那上面,雕刻著一隻凶相畢露歪嘴裂齒的黑熊……
王不留下意識地搖了搖頭,轉身望向王忠,他也是一頭霧水。
「這是兇手現場留下的嗎?」
王不留面目猙獰問道。
「還不確定,不過我們會竭盡全力追查到底的,一旦有消息就及時通知你。保重!」
說完,一高一矮兩個捕快,揚長而去。